第四十章 商讨
今夜的小衫村分外阴沉，昏暗的天空布满乌云。杉木林中连一只萤火虫都看不见，只有野狗那阵阵的吼叫声令人听着内心发寒。
小衫村的两大精神领袖墨遥和欧阳顺两人待在欧阳大宅一楼的小小卧室内，此刻都是眉头紧皱。
“你先冷静一点，现在就判断是传染病还言之过早。”
“可是...”
欧阳顺摆了摆手，压低嗓音。
“我们现在也只是单纯的猜测而已，如果过早的定下结论会影响之后的判断。”
墨遥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
“确实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是传染病的可能性很大，只不过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现在连与之相符的症状都找不出来，可以说是毫无头绪。这种病到底有没有传染性，又或者是通过什么媒介进行传染，我们都无法确定。”
“嗯。”
欧阳顺眯着眼睛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尽快找出村民猝死的真正原因。”
话音刚落，欧阳顺又拿起徐惠的资料。
“我是在八月十六号去给徐惠看诊，因此目前先判定徐惠是在十五号，也就是搜山那晚病倒的。在十五号之前的一段时间，徐惠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异常，至少徐家的人也没发现。”
顿了顿，欧阳顺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似乎还在为当初徐惠的死感到愧疚。
“在三天之后，也就是八月十八号。徐惠病发身亡，在这期间仅仅过了四天。只不过在当时我给徐惠看诊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她有任何足以致命的症状，也没有任何外伤。”
“这...”
“老实说当时徐惠健康得很，除了有些贫血之外根本就没任何毛病。而事后看到徐惠的验血报告，我还是不知道徐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随后欧阳顺将徐惠的资料丢回桌面，又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香烟。
“我不会否定传染病的可能性，如果万一真的是传染病，那么小衫村将会经历一场可怕的灾难。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展开调查，只不过这件事情却很难。”
“很难？为什么？”
欧阳顺叹了口气。
“因为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徐惠的时候，她除了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懒洋洋之外，根本就没什么状况。而且她本人也说没有哪里不舒服，也没有发烧、咳嗽或者头疼等症状。”
墨遥点了点头。
“我懂了，一般人都不会为了这种小毛病去求诊，他们或许只会单纯的认为是自己休息不够，所以不会去重视。”
“没错。”欧阳顺笑了笑。“全身乏力或疲劳嗜睡很平常，甚至是微不足道。而且在这种炎热的夏季，人们根本就会经常不由自主的犯困。”
欧阳顺坐直身子看着墨遥，话锋突然一转。
“可就因为村民们都有这种想法，才是最麻烦的。他们总会以自己的认知与经验来判断自己身体的不适，可能是小感冒，可能是烟酒过多，也可能是睡眠不足。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他们都认为这只是小事，并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命，所以很自然的也不会有去看医生的想法。”
若不是之前徐家曾经请欧阳顺出诊过一次，恐怕现在欧阳顺还不能够理出这么多思绪出来。
“现在我假设这种未知的疾病是存在的。”
欧阳顺下意识的翻阅着桌面上的资料。
“根据之前我在村民那儿了解的，还有资料上显示的。我可以认为这种病在最初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症状，患者的共同特点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懒洋洋的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脸色不太好，也没有食欲。”
“嗯，之前我也有听村民们在说。不论是黄浩涛、徐惠还是邓莲婆婆，他们在最初都被认为只是得了普通的感冒。”
欧阳顺点了点头。
“大家都说看上去也不像是生病，不过总感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出不来。不过我想这些都是因为贫血引起的，要不然就是类似与贫血的症状。不管怎样，患者在最初看上去都并无大碍，但是他们的病情都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急速恶化，然后还来不及治疗就病发身亡。”
墨遥不由得咽了口气，欧阳顺还需要更加详细的资料。只不过这种怪病的初期症状实在太过轻微，村民们如果不去看诊，那么欧阳顺就无法取得临床病例，这样的话也无法作出相应的治疗方案。
“要不我们将这个事件公开？”
欧阳顺摇了摇头，他并不赞同墨遥的这个意见。
“直接向村民们公开是百害而无一利。”
“为什么？”
“你先想想看，我们现在根本就无凭无据，直接公开后先不说会引起村民的恐慌。若每个人只要一出现没有食欲又或者是犯困的症状就跑来医院的话，那整间医院恐怕一下子就会瘫痪。而且如果最后证实真的是传染病的话，这么闹下来医院甚至会成为最大的传染源。”
“可是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吗？”
欧阳顺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
“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叫上大哥，然后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你意思是先由我们村委处公开？”
“不，我只是想先让村委处起头呼吁村民在近期要多多注意身体健康。”
......
八月二十八号夜晚，欧阳顺和墨遥二人一同来到了欧阳宽的家里。
欧阳宽的家是一栋典型两层高的村屋，他与妻子兰倩及四年级的儿子欧阳泽住在一起，日子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也算是小康家庭。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欧阳顺与墨遥两人不知道有多羡慕。
欧阳宽原本还对两人的到来感到有些惊讶，可直到听完欧阳顺说明的来意之后，他脸上的震惊之色是久久都不能散去。
“去年的夏天总共死了四人，其中七月份两人，八九月份各一人。而今年的夏天，在短短的半个月内死了七人。”
“居然有这么多？”欧阳宽的脸色有些难看。
欧阳顺点了点头。
“以村子往年的死亡率来说，今年确实是高出一些。”
“阿顺，你就直说吧，村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欧阳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看了看四周。
“大嫂和小泽呢？”
“睡了。”
轻轻叹了口气，欧阳顺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嗓音。
“根据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统计出来的数据。”欧阳顺直视欧阳宽的眼睛。“所以大哥，我敢断定今年的八月份村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导致这么多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你的意思是...”
“在一个小小的小衫村，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居然有七人接连死去，而且都是死于突发性疾病，并且死因不明。”深深的吸了口气，欧阳顺才继续说出下半句。“所以我猜测，小衫村可能爆发了传染病。”
“什么？传染病？”
一丝冷汗不由得从前额流出，欧阳宽瞪圆了双眼看着欧阳顺和墨遥。今晚似乎特别闷热，潮湿的空气令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欧阳宽面前的清茶早已凉透，茶杯表面的水珠沿着杯缘逐渐下落。
“只是可能而已，我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
看到欧阳宽稍稍松了口气，欧阳顺又继续说道。
“不过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七名死者最初的症状都是十分轻微，然后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急速恶化，最后导致死亡。而且根据死者的名单可以发现，这种怪病很有可能会在近亲之间传播，而且我甚至觉得感染的范围可能有扩大的倾向。”
欧阳宽沉吟了好一会儿，欧阳顺和墨遥也都没再说话。
“可是阿顺，你说了这么多都只是你自己的推测罢了。”
“没错，我的的确确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可如果因为我们太过不重视而导致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我们的村子就很可能会灭亡。”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和墨遥代表村委处发布公告，请大家要多多注意身体健康。”
“副书记也是这么想的吗？”
墨遥点了点头。
“宽哥，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因为现在这种怪病十分特殊，它的初期症状非常轻微，若是我们贸贸然公布村子爆发传染病的话，恐怕村民们都会立即陷入恐慌。”
“你说得对。”
欧阳顺立马补上一句。
“而且到时候村民们势必会一窝蜂的跑到小衫医院里来，到时候医院的运作肯定会瘫痪。倘若这种怪病真的有传染性，而且在不清楚传染途径的情况下，蜂拥而至的患者还会将医院变成巨大的感染源，到时候我这个院长也不用当了。”
看着欧阳顺脸上无奈的苦笑，欧阳宽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衫医院对小衫村来说非常重要，这么多年下来，欧阳家一直以医生世家的身份世代守护着每一位小衫村的村民，这一点欧阳宽是再清楚不过了。
村民们除了对欧阳家有感激之外，更多的是欧阳家早已成为大家的心灵支柱。除非是欧阳顺亲自介绍，否则村民们绝对不会去其他医院求诊，这是村民们对欧阳家的支持与信任。
因此一旦村委处发布了爆发传染病的消息，恐怕整条村的人都会跑到小衫医院去，将那里围得个水泄不通。
“那副书记，你说这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办？”
墨遥看了欧阳顺一眼，随即淡淡的道。
“这件事情越快越好，这样吧。宽哥，我们明天就在公告栏上发布。”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