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帮助
明媚的阳光挤进狭窄的天窗，在黑洞洞的屋子里投下了一线阳光。
小茶无力的趴在地上抬头向天窗望去。阳光里有密密麻麻的尘埃漂浮其中，不飞升也不落下，堪堪的停留在那里，阳光的尽头是一小块蔚蓝色的天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小茶失手打碎了茶杯，本以为被骂几句打几下就过去了。没想到自己打碎的茶杯是国师的心爱之物价值千两。
园子里的赵嬷嬷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次拿到了她的把柄，好好的折磨了她一番。命人打了她二十大板还不解恨，自己挽袖子动手打了她十个大耳瓜子，打的小茶耳朵里流出血来。被教训之后，小茶被关进这件柴房里等候国师发落。
爱卿边走边听暗铮讲着事情的经过，心中不忍：“暗侍卫，卿儿有事相求。”
“请讲。”
......
这时，柴房门开了个小缝，有人递了一碗水进来，小茶急忙爬起来上前端起碗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从门后传来声音道：“你听我的，跟赵嬷嬷低头认错，即使真要被杀，死前也没必要受这份罪。”
小茶咳嗽几声：“不可能。你知道我本不应该在这里的。就是因为她，因为她我才......”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人得学会认命！”
小茶眼光决然，默默的将碗放到门边：“我不信命，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然后让她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门外人叹息一声拿着碗离开了。柴房门再次合上，小茶又一次被黑暗吞没。这里只有她一人，黑暗之中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软弱，嘲笑她的痴心妄想。身上痛不算什么，她的恨完全可以掩盖掉皮肉的痛，只是她不甘心，为什么连老天爷都不帮她，让她在最关键的时候打碎茶杯，还是国师最心爱的茶杯。她不想死，她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大仇也未得报，她不能死！
“马蹄踏雪印，孤雁折羽长。
夫叹一生久，嫁衣已慌黄。
青石板路万里长，到不了汝家乡，汝家乡......”
爱卿和暗铮赶到柴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都不由得停住脚步。
小茶唱的是大东国的民谣——望夫谣。这个国家的民谣通常只表达喜悦和悲情两种情感，发音方式独特，很少有人能驾驭的了。小茶将这首民谣诠释的十分准确，哀婉优美，令听者动容。爱卿心中惭愧，小茶确实是个唱歌的料子，可自己都没有给她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暗铮说道：“属下会将你的话转告给大人的。”
爱卿闻言放心的点点头。
门被推开，灿白的阳光照得屋里的少女睁不开眼睛。
小茶满身血污，披头散发，衣服破烂不堪，神情恐惧绝望。爱卿见状眼中酸涩，心中悔恨，为什么自己非要将自己认为对的事强压在她的身上，自己无用的执念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别杀我！”小茶一个劲儿的往后退，爱卿慢慢上前努力挤出一丝能安慰她的笑来：“小茶，别怕，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救你的。”
小茶闻言木讷的看向爱卿，仿佛此时才认清来人是谁。爱卿上前摸摸她的头：“别怕，已经没事了。等你养好伤，就到我这里唱歌，如果表现的好，我会向大人引荐你的。”
小茶的眼神空洞冰冷。爱卿知道她在极喜极悲之下一时无法相信，就在一旁耐心等她回转过来。
半晌后，小茶才露出劫后余生的笑：“是真的吗？”
爱卿用力点点头，站在她身后的暗铮沉默不语。
当天晚上，爱卿终于盼来的张珩，和他绘声绘色的讲着小茶的事情。
足足快一炷香的时间，爱卿才把话说完，张珩给她倒了杯茶说：“从我进来到现在，你嘴都没停过，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爱卿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作为职业音乐人遇到天才时最正常的表现。”
张珩见她生气的样子只觉可爱。“嗯，你开心就好，虽然我不同意你将她引荐给国师。”
爱卿笑道：“她就是个普通的小丫鬟，难道你还担心她魅惑国师不成？”
“不是。”张珩敲了她额头一下。“别乱猜了，先说叶子的事儿吧。”
“对了，差点把正事儿忘了，叶子她怎么说的？”
“她说不愿意。”
“不愿意？不可能啊！”爱卿托腮想了想，“她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
张珩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有些惊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爱卿闻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就说嘛！她在撒谎！无用的小女孩心思，真麻烦。”
张珩被她弄的一愣一愣的，想问又不敢问。
爱卿趴在窗边与树杈上的歪脖对视了一会，自言自语：“这种事还是当面问比较好，可惜见不到她。”
张珩走到她身后，将一个玉簪插到她的头上说：“慢慢来，会有办法的。这个簪子希望你会喜欢。”
爱卿摸摸簪子想摘下看看，张珩抓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
爱卿笑问：“好看吗？”
“好看。”
这时，爱卿才发现他长高了许多，眉眼也成熟了不少。忍不住伸手掐掐他脸颊：“你还真是长大了不少呢。”
张珩也掐住她脸颊笑道：“彼此彼此。”
威宗十八年夏。白衣国师奉命前往西北平叛。一个月后，五万叛军全军覆没，惠王自尽于阵前。所有相关人等皆被判抄家问斩。懿王得到消息悲痛疑惑，向威宗自请监刑。威宗抄家的圣旨还未送至西北大营，就传来相关人等已被处决的消息。懿王上书质问：“国师身为顾命大臣却胆敢私自对皇亲用刑，其心叵测。”国师上书道：“叛国者应株九族，此乃先帝定下的规矩，吾遵祖制，听皇命，何罪之有。”
此事后，威宗对国师无奖，对懿王无罚。
“......月球本身呢不会发光。我们看到的月光是阳光照射月亮后反射出来的。所以当月球，地球，太阳形成这个角度时，我们就能看到满月了......”爱卿边说边用手比划。
慧珍听着爱卿絮絮叨叨，终于忍无可忍，使劲儿揪了揪爱卿的头发。
“啊，啊，你轻点！头皮都快被你扯下来了！”
铜镜里，爱卿疼的半边脸都扭曲了，慧珍无视她的叫嚷，将她鬓边的长发向上一卷用发簪固定住。“扯你算轻的，再胡说八道看奴婢不打你手板。”
爱卿一脸严肃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还说？”慧珍抓着她的头发威胁，爱卿急忙抱住她手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用你的小脑袋多想点正事儿，比如曲子都准备的怎样了？晚上见到大人该说什么？”
爱卿对着铜镜咧嘴笑：“曲子当然都准备好了。见到他......我就做个可爱的小女孩就行。”
慧珍见她一脸轻松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
“我为什么要紧张，今晚的主角又不是我，我是去看好戏的。对了，我要戴这个。”
慧珍看到爱卿递过来的簪子吓了一跳：“诶呦！你竟有这么精贵的物件。”
爱卿问：“很值钱吗？”
“当然值钱了！这是最近贵族之间十分流行的双扣簪。你瞧这簪子一半是翠玉，一半是白玉，由金丝相连，玉的质地越好，金丝的花纹越繁杂价格就越高。”
爱情听得两眼放光压低声音问道：“那我这个得值多少钱？”
“至少六百两银子。”
爱卿张大嘴巴一把抓过簪子捧在怀里：“我不是在做梦吧！一夜之间面包，房子，车子都有了！”
慧珍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又胡说八道，这么贵重的簪子还是别戴了。弄丢了可怎么办。”
爱卿想起张珩临走时说的话：“卿卿，希望你能戴着它参加中秋宴......”
遂道：“你还是帮我戴上吧。”
中秋月圆之夜，懿王别院的玉云池畔，高朋满座，歌舞喧嚣，热闹非凡。
戏台后面，爱卿正扒开帘子往外瞧，见玉云池畔的空地上摆满了一排排的桌案，案间人头攒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听说懿王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中秋夜宴来纪念已死去的皇兄。可如今来看，懿王筹办宴会的目的，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此时，有一个身穿蓝色华服，身材臃肿的官员向张珩敬酒。距离太远，爱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一身黑色红纹锦衣，端坐案前，两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个头虽小但派头实足。之后陆陆续续有官员来向他敬酒，张珩也不推辞，皆一一饮下了。爱卿暗叹他好酒量，可随即又想少儿不宜饮酒，回头得提醒他才是。
国师这时姗姗来迟，与懿王以及周围官员客套几句。一身朴素青衫，只有腰间的白玉腰带才能显示出他显赫的身份。平时披散的长发被束了起来，墨黑色如猎豹般的眼睛有亮光闪过。爱卿心惊，这家伙不会真是猫妖变的吧！于是好奇的把头又往外面伸了伸。
国师突然转过头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爱卿吓得收回脑袋，合上帘子后退了两步。可没想到她身后也站着人，彼此牵绊着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