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寒帝盛阁

想到这里，墨卿烟便决定还是保持着那种看似中立，却又隐隐似在帮着萧寒轩的存在。

毕竟她好不容易在这君臣二人中找了一个平衡点，这才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还不想这么快就卷进这场狂风暴雨之中。

当然，萧寒轩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没有逼着墨卿烟表面立场，如今竟主动问起此事，也不禁让墨卿烟暗自揣测。

萧寒轩如此迫不及待的让自己选择立场，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与陆风辰之间的争锋，已然快到了全面爆发的时候。

比起前些日子那种不痛不痒的试探，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可怕的风暴。

这场即将在西华国内席卷而过的风暴，或许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也或许宁如镜湖，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将会决定整个天下的局势！

而墨卿烟这些日子暗中的筹谋，也同样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东西！

从而让东墨，在这场风暴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你我之间本就有约定在先，只不过因为之前的一些误会，这才生出了一些间隙。

当然，之前两次救命之恩，我也不会忘记。

你与陆风辰的交锋，我会尽可能的帮你，但眼下我也只是一个质子，就算有心相助，终究是势单力薄，论智谋，你与陆风辰都不逊色与我，或许我也没你想象中那样有着关键性的作用，若到时失了手，你可不能怨我！”

墨卿烟说这话，完全是在表面自己的立场的同时，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毕竟就算她有能力帮助萧寒轩击败陆风辰，也绝不会真的去全力以赴，否则一旦让萧寒轩轻易收回大权，到时候这个西华帝王是否还会遵守约定，那是谁也不敢确定的事情！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萧寒轩略略皱眉，目光如炬，盯着墨卿烟看了好半天，也不说话，手指不停的敲打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阵冷风在这时猛的吹过，竟让墨卿烟心中一惊，只觉得被帝王的目光盯得手脚冰凉，似乎自己暗藏的心思，正被萧寒轩那犀利的目光一点一点拨开，直至完全暴露出来。

可越是这种时候，墨卿烟就觉得越不能心生惧意，银牙一咬，压下心中的惊惧，毫不畏惧的迎上了萧寒轩那如剑般锋锐的目光。

镇定自若，稳如重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周围本就略显模糊的喧闹声更是渐渐远去，直至耳旁一片死寂。

“好了！我知道了！”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萧寒轩忽然间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

这一句寓意不明的话，一时间倒使得墨卿烟有些茫然失措，她不知道萧寒轩这一句知道了，究竟是知道了她表面的立场站定，还是看透了她打算渔翁得利的心思。

若是前者，那么她便可以顺着话继续说下去，可若是后者，那么她就得想办法解释了，实在不想，她也得为自己提前留好退路。

心中顿时纠结万分，竟让墨卿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就着那温热的苦涩，掩盖住自己心中翻腾的波澜。

“轰隆隆！”

就在此时，伴随着阵阵响彻夜空的轰鸣，那远处的黑暗中，忽然间绽放出漫天的绚丽焰火。

那点点如流星般升腾而起，又如繁华般朵朵绽放的焰火，使得整个寒帝城的繁华热闹上升到了一个顶点。

街头上往来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抬头望着那漫天星火，发出了充满喜悦的欢呼声。

甚至还有不少人双手合十，对着焰火闭目许愿，祈求来年的日子能够更加风调雨顺，事事如意。

墨卿烟见此情形，也顺势转移了视线，把目光投向夜空，不再去想之前的事情。

而萧寒轩似乎也被这声势浩大的焰火所吸引，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那漆黑如墨的眸中，倒映着点点星火的同时，渐渐变得有些妖异起来。

似疑似厉！

“盛世阁上观盛世！倒也算不枉此行了。”

墨卿烟没有注意到萧寒轩眸中的异色，只抬头望着那点亮整个夜空的火光，忽然间有些感慨的开口说道。

既然不想让萧寒轩对自己之前的回答留意太多，那么转移注意力，便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放眼整个寒帝城，或许也就只有你才说得处这番话。

你可知今晚究竟有多少权贵想登临这里，站在这寒帝城的至高处，欣赏这一年一度的灯火阑珊，盛世繁华？

我瞧你之前的样子，似乎还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这要是传出去，不知明日又会引起多少人的嫉恨。”

萧寒轩轻轻一笑，又仿佛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眼底深处的异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色彩，缓缓说道。

其实他邀请墨卿烟登上这盛世阁，目的可不仅仅是请她来观看这一年一度的盛况。

当然，就算两人都心知肚明，也还是不便点破，装一装糊涂，才是最好的选择。

墨卿烟本就有意引开话题，此刻见萧寒轩顺着话接了下去，自然心中暗喜。

“如此说来，我似乎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的好意了。

不过在我看来，与其说是你主动邀请我来这里，倒不如说是你一个人独观盛况，难免孤寂，刚好又瞧见了我，便让我来这里陪你打发时间的同时，也算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墨卿烟知道，这萧寒轩邀请自己来这里，除了试探出自己的立场之外，其实也有几分个人情感参杂在其中。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平日里坐在那万人之上，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也就罢了，如今难得佳节良辰，若还是冷冷清清的渡过，那也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谁说我孤寂了？你没来之前，不是还有薛影陪着我吗？要实在不行，楼下那么多人，可都是挤破头都想上来的，我随意邀请几人上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萧寒轩眉梢一挑，用眼角瞥了身旁的女子一眼，似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墨卿烟所言不假，可要让萧寒轩轻易承认这件事情，却也没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说，他此刻虽然并未以帝王身份自居，可那骨子里的孤傲之意，却也不是想收就收的。

最起码，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部分心思被墨卿烟一语道破。

虽然他的确是因为那恢宏的皇城中的冷清，才秘密出宫来到这里；虽然他的确不想再一次孤独的渡过上元灯夜。

“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想拿来糊弄我，可别太小瞧人了。

别的不说，就薛影那性子，能陪你站在这里看风景还行，要让他同你聊这满城盛况，那还是算了吧！”

墨卿烟转头看了一眼那自始自终如同一根木桩般默然无声的薛影，轻嘲一笑，一语戳穿了萧寒轩的辩解。

“至于楼下那些人，你要是会邀请他们来这里，早就邀请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就算不敢暴露自己帝王的身份，我想盛世阁阁主的邀请，他们不会，也不敢拒绝！”

萧寒轩怔了怔，眼中露出了一丝讶异之色，侧头看着墨卿烟，笑着问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我借给你的暗卫，你这些天就拿来收集这些无用的消息了？”

“怎么可能？”墨卿烟仰起头，看着远处的夜空，随着又一朵绚丽的火花在黑夜里绽放开来，那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你虽然从未说过这盛世阁是你修建的阁楼，可也忘记了一点，那就是这座盛世阁实在建得有些耀眼了！

别的不说，但就这足矣俯瞰整个寒帝城的第三层，在明眼人看来，已然无形中挑战着你那皇宫的威严，这一点，与不远处的丞相府，倒是如出一辙。”

墨卿烟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转向楼下，那不远处的明灯华街之后，便是那座堪比皇城的陆府，其实若非知晓方位，寻常人来到这里，倒还不怎么能够注意到。

只要站在这个盛世阁的最高处，便能清楚的看见陆府里的一举一动！

“而且我让暗卫这几日收集的情报消息之中，没有任何一点提及到这盛世阁，可偏偏这里又是如此的耀眼，但凡在寒帝城中呆过一段时日的人，我想都不会无数这座高楼。

如此明显的楼阁，如此俯瞰全城的至高之处，却没被暗卫注意到。

我想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有人刻意让他们避开这里，而放眼整个寒帝城，除了你之外，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呵呵，你这女人，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变得愚笨一点！”萧寒轩这一次没有再辩解，倒是很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这件事情。

“没错，这盛世阁的确是我暗中修建的，不过它的作用，倒不是说用来监视丞相府里的一举一动，毕竟这里与相府相隔数条街道，就算能够勉强看见整个丞相府，可落在眼中，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要说凭借这些就想窥破陆风辰的动作，那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萧寒轩说到这里，却忽然间站起身子，双手撑着那朱红围栏，深邃的眸中，望着楼下无尽的繁华盛况，竟生出一丝豪迈的气色。

“我修建这座盛世阁，其实就是想让它，来见证寒帝城永恒的盛况，见证我西华的千年盛世！”

“盛世阁下，寒帝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