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借刀杀人

“方茗慧拿到车以后，并没有马上走，杜建国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可能是不想让杜建国找到她，就说她已经离开成都了，实际上她是在她妈妈那里。她妈妈家离我和我男朋友住的那个地方只隔几栋楼。我们那种破居民小区，院子里都不能停车，所有的车都必须停在外面的马路上。那天晚上我去医院给我男朋友送东西，就看见方茗慧的车停在那里。我到医院的时候，正碰到我男朋友因为病痛在大发脾气，我怎么安慰他都没有用，最后他把我赶出了医院。

当时我很伤心，我心想我就是杀人、抢劫，我也要把给他治病的钱弄到手。所以，当我看到方茗慧的车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了陈晓平的那些话，只要我能够替她摆平方茗慧，我就有了给我男朋友救命的钱。”

张娴雅说到这里，好像是有些累了，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林语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像魔鬼一样可怕的女人，她心里害怕得要命，只想即刻逃走。

但是，她知道张娴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跟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一起，呆在这个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的病房里。

过了好一会儿，张娴雅好像休息得差不多了，才又睁开了眼睛，接着说道，“我也犹豫了很久，但是最终还是金钱的压力让我战胜了良心的谴责。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晚上是没有人守车的，你哥哥那天早上还方茗慧的车钥匙给我的时候，我急着给杜建国送一份材料到楼下去，就随手把车钥匙放在我的衣兜里了，那个时候我将手放到衣兜里，刚巧摸到了那把车钥匙，我是想了很久以后，才决定在方茗慧的刹车上动手脚的。

我是亲耳听到杜建国叫你哥哥去帮方茗慧的车做检修的，因此，即便是出了事故，车是你哥哥送去检修的，方茗慧如果怀疑有人想害她，她也只会联想到杜建国身上，而永远也不会想到是我。”

张娴雅的一个谎言开了头，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她谋杀方茗慧的真相。

这个时候，她还不愿意让林语知道，她是因为方茗慧一直不放弃追查那张光碟的下落，而对方茗慧下杀手的。她就以她男朋友病重，需要很多的钱来治病为由，解释着自己那些不可思议的行为。

林语听到张娴雅的这些话以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这招可真够毒的！”林语禁不住感叹，“你知道方茗慧出了多大的车祸吗？”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严重，我本来以为方茗慧只是在市区里面跑跑，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去跑长途，在市区里是出不了那么大的事故的。”张娴雅闭了闭眼睛，好像那个可怕的场面仍旧历历在目，“其实这也怪方茗慧自己开车太马虎，在从九寨沟回来的那么长一条线上，她只要稍微仔细一点，都可能发现刹车有问题，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感觉不出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好的汽车知识。”林语很生气，几乎是用怒骂的语气在和张娴雅说话。

她问张娴雅，“如果你不是急需要钱去救你的男朋友，你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永远不可能，我不是一个天生的杀人狂，现在想到这些，我还经常做噩梦。”张娴雅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

“你把方茗慧害成那样以后，陈晓平应该很满意了吧，她给你钱了吗？”

“没有，本来我以为我帮她把方茗慧除了，她就应该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兑现她的承诺。但是没有想到方茗慧出车祸不久，她就申请调回北京，她许诺给我的钱，一分也没有给我。

我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每次只要听见是我的声音，她就把它掐掉，我上次去北京，跟她当面交涉，她也不理我。前一段时间，我好不容易等到她再次回到成都。那天下午，我听到罗鹏给杜建国打电话，是章军接的，章军因为不熟悉吃饭的那个地方，就把罗鹏告诉他的酒楼的名字复述了一遍，我听到了以后，就暗暗地记在了心里。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开着公司一位出差在外的副总停在公司楼下的车，拿着陈晓平那把宝马车的备用钥匙，也跟着去了那里。

我将车停得离你们远远的，躲在车里给陈晓平打电话，可是无论我用什么样的话叫她出来见我，她一直拒绝出来。我给气坏了，正准备好好在电话里痛骂，就看见你拿着什么东西过来了，我看见你打开车门，趴在里面找着什么。等你走了以后，我用手里的备用钥匙打开车，坐了进去，我告诉陈晓平，我在她的宝马车里等她，如果她今天不出来见我，呆会儿见到杜建国，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他。

陈晓平听到这话才有些害怕，答应出来见我。即使是这样，我当初也没有想到要杀她。把方茗慧一家人害成那样，已经让我内疚了很久，我不想自己的手里再多添一条人命。可是，是陈晓平自己逼着我这样做的。”张娴雅恨得脸色发白。

“我一见到她，就跟她说，如果她把答应我的那二十万给我，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再也不会缠着她。没想到她轻蔑地说，‘我是让你叫方茗慧消失，又不是叫她的父母消失，你根本没有帮我办成事，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钱？’我被她气坏了，我威胁她，‘你如果不把这笔钱给我，我会让你好看！’陈晓平没有理我。

当时我坐在主驾座上，陈晓平很狡猾，她怕别人看见她，就缩在后排座。我下车的时候，装作调整座椅，偷偷的将放在驾驶座旁边的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塞在刹车下面的脚垫底下。”

“陈晓平停车的那个地方那么安静，她踩刹车打火起步的时候，如果刹车下面有东西，她应该能够听到自己踩在矿泉水瓶上的声音的，即使没有声音，她也应该能够感觉到刹车不能一脚踩到底的啊？”林语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晓平太自负了，对这些细节不会那么在意的，即使在打火起步换挡的时候觉得刹车不太好使，但以她的性格，是不会马上停车查看的。她那个时候知道我可能还在停车场附近，所以她很急于离开。陈晓平向来喜欢开快车，我放那个瓶子在那里只是想吓唬一下她，让她知道我拿不到钱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我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出车祸。”说到这里，张娴雅低下了头。

林语看着她因车祸变得有些扭曲的脸，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她有一个疑问需要张娴雅回答，“上次跟着我坐的那辆出租车的人，是你吧？”

“对，是我。我已经警告过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有那么大的好奇心，非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张娴雅艰难地挑着眉毛问林语，林语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撞我的那辆面包车，是从哪儿来的？”林语继续问她。

“和那辆桑塔纳一样，是放在我们家汽修厂维修的车。”张娴雅很坦白。

“当时你真的是想把我给撞死？”这话林语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要说出来。

“是想警告你别管那么多的闲事。”因为仇恨，张娴雅的脸都有些变形。

“你就那么恨我？”林语轻声问张娴雅，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张娴雅为什么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张娴雅没有理会林语的话，径直问她，“你上次治病的钱，你知道杜建国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吗？”

林语摇了摇头。

“真是笑死人了，你自杀未遂，杜建国还给你算工伤，还让财务总监把这笔钱记到公司账上，给你报销。你两个多月没有去上班，工资、奖金居然还照发不误。就连财务总监自己都说，这个报表年底的时候，要提供给公司的其他股东看的，到时候，那些人会不会骂他。”

林语终于知道，她每次问起那笔医药费的时候，她哥哥和罗鹏都三缄其口的原因了。

张娴雅见林语没有说话，就接着说道，“你的命真好，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总有人在背后为你撑腰，替你擦屁股。我为什么就没有，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扛。”

林语对张娴雅的这些话感到不可思议，“你现在对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林语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打颤。

“我不怕，现在这个世界，什么都要讲证据。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们还能够找到证据吗？”张娴雅嘲笑林语的幼稚。

“如果我去告发你呢？”林语被张娴雅的话激怒了。

“我不怕，你尽管去告得了。”张娴雅非常的嘴硬。

“为什么？”林语很诧异。

“我做得那么隐秘，他们当时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更别说现在了。”张娴雅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禁不住有些得意。

张娴雅的一番话令林语从头冷到脚，林语惊怖地看着她。

“就在杜建国他们去参加土地拍卖会的前两天晚上，我男朋友去世了。我做了那么多事都没有保住他的命，你说上天为什么就这么残忍？”张娴雅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愤怒得好像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