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投石问路（上）

有穷国的朝堂局势变幻莫测。自从纯狐被册封为狐妃之后，后吉如虎添翼，借助纯狐的势力进一步的打击少妃玄姜，原本追随少妃玄姜的左军司马车熊车霸父子、右军司马有枧子都开始与少妃脱离关系，在朝争的时候这两位手握军权的武将也开始保持沉默。

一方面，国相后吉利用纯狐的势力加紧控制后宫，利用伯劳的影响力抬高自己在宗庙上的地位，这一举动已经开始威胁后羿大祭司的地位，渐渐地有穷国的宗庙界开始依附在后吉的国相府之下；另一方面，有虞国的少康与后吉的联系也开始变得频繁，有虞国不惜一切代价支持后吉的活动，而少康也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最大限度的挖掘后吉的野心，直等到有一天后吉的内心膨胀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那么也注定了有穷国覆灭的开端。

有穷国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后羿二十二年春，这段时间也正是寒浞率领寒国和姜国的主力部队攻打漳河北岸的鬼方国。直到熊平和大塬在郸城将狄王大缑和临漳司马少阳彻底击杀之后，寒浞才准备将这次攻打鬼方国的战争报告给宗主国有穷国。寒浞搞了这么大的军事行动自然是知道瞒不过亘城方面，可是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于是，寒浞连夜召集国相山行子、副司马有道子、副司监武甲来寒国侯府议事，这三位仍然沉浸在取得鬼方国胜利的喜悦当中，山行子开口问道，

“寒国侯大人，我们寒国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为何大人的脸色这么难看？”

“是啊大人，鬼方一战我们取得了漳河北岸的两个大城市，击毙了狄王大缑和临漳司马少阳，您也应该高兴啊？”

“哎，这么大的胜利自然是值得庆祝高兴的一件事。可是你们别忘了，自打后吉继任有穷国相以来，我们的治国方针就是要蛰伏待机，如今我们寒国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早就违反了山行子先生的初衷，想必亘城方面会对我们有所警觉，我正为这些事情发愁呢，所以请三位大人前来商议一番对策。”

“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情都搞忘记了，真是老糊涂了...”

“对啊，这才过去几年时间，我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山行子和有道子不停地自责，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也并不能说就是他们俩人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自打姜村一战之后，寒国也损失了几百士兵，寒国境内包括寒浞在内无人部队鬼方国恨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攻打鬼方国的良机，所有人都一心扑在了攻打鬼方国的事情上，俨然忘记了西边的亘城方面。

而武甲整日待在武器司，对于寒国的政治了解的并不全面，看到有道子和山行子如此的自责，随即打圆场说道，

“国相大人、副司马大人，你们也不必自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觉得没有必要跟亘城方面藏藏掖掖，索性将我们攻打鬼方国的战略报告悉数送到亘城方面。”

听到武甲这么一说，有道子和山行子二人皆是一惊，他们二人一直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给瞒住，可是武甲确实反其道而行之，这反倒是与寒浞的想法如出一辙。寒浞随即问道，

“听武甲大人的意思，我们这是要与亘城方面摊牌了？”

“寒国侯大人请想，我们攻打鬼方国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闹出这么大动静，亘城方面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我们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只会增加亘城方面对我们的顾忌。如果我们能坦诚的将战争计划交给亘城方面，最起码在法理程序上说得过去，毕竟有穷国仍然是我们寒国的宗主国。”

“我们一旦将攻打鬼方国的战争计划报告给亘城方面，势必将我们寒国的家底全部暴露到亘城方面，恐怕对我们不利啊！”

“寒国侯大人不必担心，属下认为我们最后的底牌仍然是巨型武器抛石机，只要我们在战争计划当中对武器轻描淡写一番，我们就还能保住我们的底牌。其次，在中军数量上，我们要全部上报。”

“中军的数量为何要全部上报？”

“寒国侯大人请想，之前我们一直害怕与亘城方面翻脸，主要就是因为我们中军的数量仍然在四大部队以及王城卫队的总数之下，一旦发生交火，我们的的确不占优势。而在亘城的那帮贵族看来，我们中军最多有一千人马，因此才会三番五次的敲诈我们。”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战争计划报告给了亘城方面，如果亘城方面准备对我们动手，那么他势必会调集四大部队的全部主力方可与我们一较高低；如果他忌惮我们，到时候必然会派出使者前来祝贺我们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亘城方面对我们的态度了。”

有道子和山行子显然已经明白了武甲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感觉。寒浞更是对武甲的话语很感兴趣，于是追问道，

“武甲大人的意思，是要趁机试探亘城对我们的真实态度？”

“不错，自打去年的姜村一战之后，有穷国对其下面的藩属国姜国的态度就很模棱两可。按照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姜国遭到敌国的攻击，身为宗主国的有穷国务必要竭尽全力帮助姜国渡过危机。这可倒好，亘城方面对其不闻不问，冷了姜国近万人的心啊。”

“武甲大人所言不错，可是近些年局势动荡，亘城的朝堂更是被搅得乌烟瘴气，朝堂早就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兼顾下面的藩属国。亘城方面即使有心帮助姜国，恐怕也没能力了吧；反过来讲，即使亘城想对我们下手，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吧！”

山行子似乎听出了另外一层的意思，他感觉到寒浞的内心深处仍然有顾虑，为了彻底弄清楚亘城方面的态度，山行子自告奋勇的说道，

“寒国侯大人，属下有一个请求，请大人成全！”

“国相大人，有话直说！”

“亘城方面的态度在乎国相后吉的意思，属下愿意亲自前往一趟亘城。一方面向亘城方面汇报我们这次的战争计划，另一方面也好当面试探后吉的态度。”

“国相大人，后吉此人面向如同狐狸一般，可见此人的狡猾。我怕您老人家并不能试探出结果啊。”

“大人请放心，属下有一计策必然可以分辨出后吉的真实态度。”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拜托国相大人了！”

“大人，你就放心吧！”

就这样，寒浞、有道子、山行子、武甲四人在寒国侯府之内商定了一个应对的计策。寒浞则委托国相山行子带着礼物来到亘城当面向大王后羿报告了整个攻打鬼方国的战争计划。

寒浞的担心终于应验了，山行子到了亘城之后就被引入到第一宫殿面见后羿，此时的后羿正与狐妃二人相拥着坐在大殿的正上方，大殿的正中央有十几位美女正在跳舞，后羿的后面站了好几名奴仆不停地给后羿和纯狐二人斟酒，一盘盘的珍贵水果摆在面前，好不奢侈。

山行子在门口的卫士引领之下来到了后羿的面前，一同前往的还有国相后吉、宗庙府伯劳在内的有穷国显贵。山行子赶紧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口中喊道，

“微臣山行子奉寒国侯旨令特来拜见大王！”

“山行子，你不在寒国待着，跑到亘城来做什么，是不是寒浞那小子又捅了什么篓子了？”

后吉这几天本来就为寒浞的事情而头痛，没想到今天寒浞居然派出山行子亲自来到亘城，于是准备当着山行子的面在后羿前面告寒浞一状，也好出一口恶气，上前一步抢说道，

“大王有所不知，少保大人最近可风光了！”

“哦？后吉，寒浞的事情本王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王，您是不知道啊，最近外面都传疯了，寒少保带着寒国和姜国的主力部队打到了漳河北岸，一举拿下了临漳城和郸城两座大城市。微臣还听说，寒少保派人追杀狄王大缑和临漳司马少阳，一直到北地燕晋一带，最终将狄王大缑和临漳司马少阳给击杀，好不风光啊！”

“哦？竟有这等事情，你今天不跟本王说，本王还蒙在鼓里，真是岂有此理！”

“大王请息怒，寒少保这样做定然是有苦衷，否则也不会派出寒国相山行子亲自前来。既然山行子在此，何不让他解释解释？”

“山行子，寒浞私自调动军队，居然不报告本王，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有穷国这个宗主国，你今天要是不能拿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说话间，后羿已经一把推翻了面前的水果桌子，无数的水果顺着大殿的地板向外滚去，吓得周围的那些美女们花容失色，纷纷向一旁躲去，在一旁伺候的奴仆们更是两腿开始颤抖，稍有不慎可就会小命不保啊。按照既定的计划，寒国相山行子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来，对于后羿的发威，山行子好似没看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