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达成共识

宁崖也不是那种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一看就知道段秋对这件事表示十分的不满，所以赶紧解释道：“我杀他是因为他今天早上先带人过来找我的麻烦，而且还拿着刀，明显是想要我的命，我完全是为了自保，才把他杀了的。”

“既然是他想要你的命，为什么你没死，他死了？”段秋此时有些动摇了，从内心里，她并不愿意相信宁崖是这样的人，只要他能给出一个稍微合理一点的解释，她就会选择相信。

果然，宁崖没有让她失望。

“因为我们人多啊！当时他就只带了四五个人来，我们二十多个人，怎么可能连他都搞不定。再说了，我如果真的想杀人，就不会只杀王六一个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他那些没带刀来的手下全都放了？”宁崖一本正经，甚至有点激动。他也不愿意给段秋留下不好的印象。

段秋想了想，这王六平时就是一个很自负的人，宁崖说的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当时王六很可能觉得宁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下就算有几十个人，也不过就是乌合之众，即便有点战斗力，也不在话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他那个时候对付的确实都是乌合之众。

宁崖这种发展模式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讲，混黑道的首先要给自己的帮会招揽一大批人，先把声势造出来，然后再慢慢提升实力。但是宁崖不仅仅是一个黑帮头目，还曾经是一个军人，尤其是曾在那种国家精锐部队服役，所以很明白一队拥有极高战斗力的人对于敌人的打击是巨大的，甚至可以超过十倍数量的普通人，而且这样发展也可以使对方放松警惕。宁崖现在完全是把手下的这帮人往特种部队的方向培养，无论是从实力上，还是作战方式上，都要向那个方向靠拢。这对于北五市来说是一个很新鲜的发展方式，往往有着出奇制胜的效果。

此时，段秋也已经完全明白了，她能够想象到当时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事情是怎样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的。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她的预期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宁崖能够干掉梁家的一整个分支。

她深思了一会，然后问宁崖：“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吗？这次梁家损失很大，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他们下定决心要打击你，说不定你就要全军覆没了。需要我帮忙吗？”

“可能会需要。”宁崖也不说大话，在有必要的时候，借助一下外界力量也并非不可以，“我对我手下的人有信心，真打起来他们不会全军覆没，但是说句实话，我希望能保住他们每一个人，所以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请秋姐帮忙的。”

他也说了，是必要的时候。找段秋帮忙，可是要欠人情的，这人情债，通常是永远也还不清的。在黑道上混，很少有人愿意欠人情，除非这两个帮会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或者是有意向达成合作，否则轻易不会求别人去做什么事。因为他们不能保证欠了这个人情之后，对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讨债。如果是要他们去做一件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那么很有可能整个帮会就此毁灭了。这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宁崖现在也是没办法，谁让他势力还没完全发展起来，就把梁家给得罪了呢？而且还杀了他们的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就相当于往梁家的脸面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梁家现在一定气得牙根子痒痒，恨不得把这个势力连根拔起，然后把宁崖碎尸万段。

段秋见宁崖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就觉得宁崖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人了，于是心情愉悦。不过看宁崖的样子，她又补了一句：“放心，是以我自己的名义帮你，跟段家没有任何关系的。”

听了这话，宁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同时也放下了心里的负担。但是从这句话里，他大概知道了，段秋表面上是一个女强人，甚至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可内心里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圆滑，有很多事情她依然是不懂的。

就比如说以她自己的名义帮忙。即便是不跟她的家族打招呼，直接让自己的势力去帮助宁崖，但这些人归根结底也都是段家的，她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所以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间接地代表着段家的态度，又怎么能说跟段家没有任何关系呢？

宁崖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并不打算点破，一来他现在的实力相对于梁家多年的积累来讲，确实是有些薄弱，也确实是需要段家的帮助，二来他也想顺便把段家拉下水，这么好的一个外援，不要白不要，而且段家实力强大，在三大家族里也是一言九鼎，如果他们做出要针对梁家的态度，只要不损害到凌家的利益，就没有人会反对。

即便如此，宁崖也不打算让段家过多的帮忙，对于他来说，段家在未来确实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但是在宁崖把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和段家同等高度之前，他是不会跟段家谈合作的。在他看来，既然是合作，那么双方必须首先是对等的，这样才有合作的基础，如果是现在的情况，去和段家谈合作，要么被人轰出来，要么就得吃一个大亏。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不愿意以后别人提起他来的时候，对他指指点点，说他现在的地位都是靠着女人得来的。

段秋并不知道宁崖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也想不到宁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考虑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只是觉得，宁崖对她的态度，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在这之前，宁崖一直对她非常客气，但是并不亲近，甚至在有意与她保持距离，可是现在二人之间好像没有任何隔阂了一样，只是像两个好朋友，坐在一起，畅快地聊天，无所不谈。

其实是宁崖想通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在这次谈话之前，宁崖一直认为，如果想要称霸贫民区，就必然要把三大家族一个一个地打倒或者收服，但是现在他也想明白了，很多情况下，合作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方式，而且可能会很有效地帮助他提升自己的实力，既然以后有合作的可能性，也就没必要与段秋继续保持距离了，两个人三观都很合得来，就算不谈恋爱，也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嘛。

想通了这些，宁崖也就不再刻意去克制自己与段秋之间的感情了，顺其自然就好，过度的控制反而会让两个人都不舒服。

“对了秋姐，跟你打听一件事，”宁崖突然开口说道，“梁家到底会不会把所有人都派出来对付我啊？”

段秋听了宁崖的问题，笑道：“我的傻弟弟啊，你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笨的时候也是真笨！你觉得梁家敢不敢派全部的力量去对付你啊？”

听了这话，宁崖想了想，明白了段秋的意思。他本来的意思是想了解一下梁家做事的风格，以此来判断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击，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一旦梁家把他们的精英全都派出来了，那么他们的大本营必然要变成一个空壳，也就给了其他帮会可乘之机，就算段、凌两家不出手，整个贫民区还有的是平日里看梁家不顺眼的人呢，要是不留点好手在家里守着，随随便便一个小帮会就能把他们这实力空虚的大本营给端了。为了收拾宁崖，梁家肯定是要下很大力气的，但不至于连自己的大本营都能舍弃，这和做事风格没有任何联系，不过但凡梁家的当家人有点脑子，都不会傻到倾巢而出对付宁崖。

这下宁崖就放心了，梁家的几个分支，如果实力都像蛇爷带的那一拨人一样，那么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你得注意一点，千万不能大意。”段秋见宁崖像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给他泼了盆冷水，“之前你能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轻敌了，王六不只是有那几个人，蛇爷的手下更是上百，你看见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你不要指望着接下来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今天，你给他们造成的损失，足够他们重视起来了，以后他们会很认真地收拾你的。还有信心吗？”

宁崖没有立刻回答，反倒问了段秋一句：“那上百人的个人实力都像那个蛇爷一样吗？”

段秋回忆了一下，掰着手指头回答道：“梁家大多数人的个人实力其实都差不太多，甚至会比那小蛇弱一些，唯独有两个人，可以说得上是梁家除了核心成员以外最强的战力，你需要格外注意，一个叫楚池，另一个只有外号，叫书生。”

“两个人……”宁崖盘算了几秒钟，然后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对着段秋说道：“我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