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杀人

元熙的东西，却是现在就出来， 元熙还是觉得挺满意的。

“下去吧。”元熙轻声说道，不想惊动秦苏，“我到时候自己去看。”

大叔看着元熙不语——按理说元熙只是他众多客户中的一个，但是就像看着一颗巨星陨落，总是让人惆怅至极的。大叔在心里叹气，马上消失在了窗口。元熙看见大叔不见了，完全放松了下来，扶额低笑了起来——她的声线美妙，这样子拖着调子低笑，总有一种服输之后的寂寥。

不解风情的秦苏听见了元熙的笑声，只觉得头疼，“别吵啦，我不会陪你去瞎闹的，我可是有自己事情做的人。”

秦苏所谓的事情，便是修炼。自己的能量在日积月累下已经愈发强大了起来，但是能量强大便是需要用出来的——秦苏对自己该怎么使用这个能量又是没有什么信心，她身为一只鬼，目前把心思都给放在练级上，好像这个就是她身为鬼还一直存活着没有去找死的目标一样。老爷子那时候看过她现在的近况叫她先缓缓，现在一点也不能急着修炼。但是不修炼，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逛街？阳界的街上，没有人看得到自己，很无聊。阴界的街上则完全没有该有的逛街的气氛了，逛的不是街，而是爱恨情仇，沉重讨厌。老爷子现在出差了，如果不是这个样子，她去老爷子那边玩一玩儿也是可以的。元熙很想让她陪着去追忆父亲，但是他一点也不想。不能去妈妈哪儿，因为只要不看到，就不会想着。余烬安现在还在上班，绝对很忙，秦苏不想去瞎凑热闹。小鬼和老爷子是在一起的，她可不想主动的招惹小鬼，她怕到时候又甩不脱他了。想来想去，只要那时候和一对父子档出任务的时候才是最让她开心的时候，但是如果再去出任务，她指不定就要死翘翘——不过去那个地儿玩一玩倒是可以的，而且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小鬼，好像还和父亲有所联系。这么一想，她又是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好无聊呀！”

她自暴自弃的躺在沙发上不动弹了。对，还可以做吃的，但是她现在已经死掉，即使做出来多好吃的东西，自己准是吃不了的。

好烦躁,没有事儿做呀~~~

一小时以后，严词拒绝元熙请求的秦苏，站在了大街上，旁边站着一脸胜利笑容的元熙。

“你说要从哪儿开始？”秦苏看着元熙。

“就从该开始的地方开始吧~你家在哪儿？”元熙今天难得没有穿裙子，正红的上衣搭配牛仔长裤，一头及腰的长卷发，唇红齿白风情逼人，极为引人注意。

秦苏左手抬起，指着居民楼三楼的一个窗户，“这个我家，但是我妈现在应该是在家的，你这样子怎么进去？”

元熙双手叉腰，“为什么我这个样子就不可以进去啦？”

秦苏扫了一眼元熙，因为我不乐意。

元熙投降一般的举起了双手，“你觉得你妈妈一定在家？”

“一定的啦，今天可是周末。”

三分钟后，秦苏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反思，旁边站着又是一脸憋笑的元熙。

秦苏打脸×2.

“这不科学，”秦苏很是郁闷，“我妈这个周末到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家？”

元熙倒是对于她妈妈不在家的这件事情很是满意。如果秦苏妈妈在家，首先，秦苏那边别别扭扭的，再者，女主人在家，总要懂得礼貌，了解男主人总是有限的——这样子没人在家，刚好可以翻东西了。“没事儿没事儿，我不介意哟。”

“......”秦苏看着一自得的元熙想摔门，“就怕你不介意呀摔！”

元熙暂时性耳聋，随着自己的鼻子闻到的师父的气息，她走到了主卧室站定，转头问秦苏，“这儿是你你爸妈睡的地方么？”

秦苏点头。

“那我可以进去么？”

“来都来了，进去看吧。”

元熙开了门。这个卧室就是一般人家的卧室，双人床正中央，还有旁边摆着的镜子桌子衣柜电视，但是房间整齐的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那个窗户开着，透着风，吹的窗帘飘动，看起来总算是有了一些生气。

“你妈不在这儿睡了？”

“不知道，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秦苏低头从元熙的身边走进了房间，“进来吧。”

元熙走了进来。之前感受到的秦诀的气息淡淡的充盈了整间卧室——按理说只有和人近身的物品才会感染那人的气息，但是人死后，家里的其他主人公会把死掉的人的东西都给丢掉。而物品在久久没有人使用过之后，上面的关于使用者的气息也会减弱，这里秦诀的气息，她还能感受的到，说明主人有很用心的保留逝去人的生活痕迹。

“你妈没有丢掉你爸的东西？”

秦苏摇头，“我爸死了，但是他还一直因为我妈的记忆，活在了这里。”

元熙走到床头柜之前，转头看了秦苏一眼，秦苏点头，她又是转过头，之后打开了那个床头柜。

床头柜不大，一立方米的样子，但是里面工整的摆满了东西。元熙定睛一看，一个铁箱子里都是秦诀的照片。里面有一张犯旧的照片，上面是秦诀。没有离开家之前的秦诀还留着略长的头发，猫眼笑起来眉眼弯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人畜无害的样子，很是温雅。一点也不像她记忆里的秦诀——板寸头，大无畏，肩膀可以扛起一切重担。

又是翻了一翻，里面不仅有秦诀的单照，还有一家的合照，那时候的秦苏看起来就像是小版的秦诀，猫眼笑眯眯的样子极为讨喜。一家的合照里面，秦诀把秦苏抗在了他的肩膀上，妈妈在旁边只是笑的很温柔，透过这个照片就能感受到那时候一家人浓浓的感情。

说实话，元熙有些嫉妒。

她从小生活的很不快乐，是被秦诀发现了她的天赋之后，才把她带离了成天虐打她的继父身边。整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除了死去的母亲，就是秦诀了。之后相处过程中，元熙知道的，秦诀并不开心，但是她一直坚信她可以让师父再次开心起来的。哪知道，原来在他们身边的师父也是快乐过的，即使他的家人没做什么，秦诀都是开心的——好像离开了家人，他把真正的开心用光了。

放下铁盒子，旁边还有许多秦诀以前使用的东西。剃须刀，手表，梳子，洗发液，公文包——她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积累下来的策划案，每个策划案之后签字的都是他的名字。

以前和秦诀相处的时候，她看师父杀鬼这么凶残，也吐槽过师父不够文雅，太血腥暴力。那时候师父笑着说，他以前可是做过文书这种文雅的工作，可是当时她和余烬安都当他在开玩笑。那时候秦诀转眼看天，侧脸写满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估计是思恋和寂寞吧。

元熙在心里赌气的想，既然这么想念了，为什么不能回去！还带着他们到处乱跑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想家就回去看看呀！你看你，现在连鬼魂都没有，你倒是回家呀！

秦苏懒得理会元熙寻找自己的父亲的想法，闲闲的打开了电视，坐在了沙发上看起电视来。电视里面娱乐主持人夸张的笑声传进了卧室，元熙表情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秦苏。

这个人，真能破坏气氛......

秦苏本来就没想配合气氛，闲闲的坐在沙发上，十分懒散的样子。

元熙走到了她的面前又是一个叉腰，“你不去再次了解一下你爸爸？”

“不是你说要过来的嘛，”秦苏满眼‘要不是你说要过来我才懒得过来’的神情。

“你不喜欢你爸爸？”元熙语气里暗含着的意味让秦苏险些笑出声来。她对自己的父亲确实是没有什么感情，元熙话里的‘你不喜欢你父亲就是怎样怎样你怎么能不喜欢你爸爸’的感觉她感受到了，确实只是觉得好笑。

“其实我爸当得更多的还是你们的爸爸，我应该喜欢他么？”

元熙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心，她耸了耸肩膀，表情总算是有些放光，“也是。”

秦苏：“......”我这句话还莫名的治愈你了是吧？

秦苏顿觉很是无语。

“你妈妈看起来是很爱你父亲的，珍藏的都很好。”

“就天天念叨着我爸，神烦，”秦苏已经不想继续自己父亲的话题了，她现在的表现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少女，“走不走，不是还说去其他地方逛逛么？”

元熙盯着秦苏。秦苏被她的眼神都给盯的有些发毛，被这只在外边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大妖怪盯的就快暴走了的时候，元熙突然笑眯眯的说道，“走吧。”

秦苏：“......”

秦苏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出门去，元熙跟着秦苏走掉。而最后，就在快要出居民楼的时候，元熙听见生人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秦苏回头看向元熙，元熙搂着秦苏的腰就躲在了居民楼口放自行车的地方——这个地方自行车多，他们站立的位置刚好是一片阴影。“别说话。”

觉得有些诧异的秦苏回头看了一眼元熙，一个人而已，这栋居民楼不是谁都认识谁的，这样子躲起来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说——她可是鬼呀没人看得见干什么要躲呀。

元熙没有理会秦苏，只是表情凝重的看着那个中年女子。她身上的煞气不是骗人的，背后亦步亦趋的还跟着一只新鬼。这个女的杀人了。那只鬼魂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人的，只是好像女人身上有什么保护的东西，从而这个鬼魂一直没有近了这个女人的身。但是只要有机会，这个女的一定会死——这么重的怨气不是闹着玩的。她浪荡了半个世界，早就没有了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高尚情操，只等着这个女的走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苏抬头看见了这个中年妇女，极为兴奋，“妈妈！”

元熙因为少时的原因，阴眼是关不掉的，而秦苏死活都在阳界绝不开阴眼，再加上那个被妇女杀死的鬼也有意在同类面前遮掩身型，所以秦苏看不到这个鬼，只是觉得突然怨气有些大。

“......”元熙把刚刚的推断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一个鬼魂的呼唤，母亲自然是听不到的，秦苏也不想母亲真的听见。看到母亲毫无所觉从眼前走过去，她现在整个人都极为开心。

元熙在心底叹气，走了出来，摸了摸秦苏的头，抬头又是向着走远了的妇女看了一眼，“走吧。”

“我妈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来着，”秦苏走了出来，喃喃自语，“我都死了这么久了，不会她还在为我的事儿操心吧？”

元熙扫了他一眼，话里有话，“不会的。”

秦苏点头，“希望是呀，我妈这么爱我。”

元熙现在看到这个小孩儿脸上欢乐的神情就心塞，胡乱搪塞她道，“好吧好吧，走不走还？”

“你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呀，我陪你。”秦苏看到自己妈妈心情都好了许多。

“......”我现在只想摆脱你去调查个清楚。

元熙借由有急事儿的借口，找到了余烬安。虽然知道余烬安现在卷入自己男友死亡的那件事儿估计很头疼，自己也十分的头疼不想看到余烬安转而想到自己男友死亡的这件糟心事儿，但是秦苏的事情，她只能来找余烬安商量。

余烬安抽空见了元熙，听完了元熙的表述，皱了皱眉毛。外面的阳光胡乱的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漫不经心的金光，发梢微卷，脸色青白，这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整个人透着一股怠懒的憔悴。

“这件事情，我会去查，别太操心。”他下意识的想拿手边的香烟，看到元熙还在场，皱眉又放下了手里的香烟。

“你最近很是憔悴呀，”元熙忍不住的直视余烬安，“碰到问题了？”

自己有退任打算的这件事情和谁都不好说，说出去事情就会变了一个味儿，自己这阶段的憔悴一半是真的累到分身乏术，一半是装出来的。元熙不知道，看到了他的脸色就能推测这阶段这个少年绝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你男友的事儿，”余烬安倒是直言不讳，“还有这段时间的麻烦。”

元熙冷嘲着余烬安，“原来我男友的事儿在你眼里还算是大事呀。”

“当然，大事儿。这个事情只是个引头，外事那儿带头跟我闹腾了起来了，有仇的趁机来痛打落水狗，无仇无怨的看热闹也是看着欢实，也不知道是谁给的狗胆。”余烬安说完这句话，一直以来当家的气场就全部放出来了，元熙看着越来越像师父的余烬安，有一瞬间的晃神。

师傅以前也是这样子杀气十足无人招惹十分厉害的人物呀。

“元熙，”余烬安不管元熙的晃神，双手抓住了元熙的肩膀，把她拉近了自己的身前，严肃的宣布，语气语重心长到可以颠覆人设，“你别去搞国外的那个组织，我知道你想给你男友报仇，但是你搞不起他们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搞不搞得起，我难道还能放过他们么？元熙没有回答，只是犹带冷意的回望着余烬安，余烬安和她一对视，什么都知道了，只觉得十分的气闷——在外边飘摇了这么些年，骨子里还是这个倔驴脾气。他是代替师父当上了刑科司司长，但是元熙这个死性子倒是和师父学了个实打实。

无论如何，他在世界上的亲人，只剩下了元熙。知道现在和元熙说你不要搞没有用，余烬安决定要在背后给元熙拆台了。

一家人嘛，做这个事儿倒是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