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皇上的病

周围的千金小姐都是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挑了几缕菜叶，慢慢地送到嘴边，害羞似的张开樱桃小嘴，又迅速合上，极小幅度地嚼着食物，还不停地用旁边的手绢擦拭唇角的余油。

反而看看桃色，她只是盯着桌上的食物，仿佛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只有食物的存在。她的嘴里都是食物，腮帮子鼓鼓的，活脱脱一只小松鼠。炭火释放出羊肉的鲜味，焦香扑面。肥肉的油腻已经被火烤得香酥，瘦肉筋道弹牙，肥瘦相宜，肉嫩汁多。陆陆续续吃了好多肉之后，桃色看着刚刚端上来的小葱拌豆腐，小瓷碗盛了滑滑的老豆腐，被切成细丁的胡萝卜懒懒地趴在上面荡漾，薄薄的酥皮裹泡着满满的汤汁被味蕾抓住，嫩嫩的香菜在舌尖炸

开了花，唇齿留香。她一直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只是聊天而不吃东西，真是暴殄天物。

厅中一直传来众人聊天的声音，皇上也卸下了原本威严的模样，一直脸带笑意，与周围的大臣小声说着话。

正当桃色深陷美食的时候，原本喧闹的大厅中突然没有了声音，只是此起彼伏地响起“皇上！”。

桃色感觉到身边的南归也站起了身，她抬头看向上面，只见只见皇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双目无神，眉心渗出一缕黑线，正缓缓地从帝座上滑下。周围的人手忙脚乱地伸手，想接住他。

南归是人群中率先恢复冷静的人，他连忙拉住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说道：“现在，马上去小院请所有的太医。快！”又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自己也一起小心地抬起皇上，往寝殿中走去，将皇上慢慢地放在了龙床上。

此时的皇上已经失去了意识，紧闭双眼，嘴角还残留着刚刚吐出的一丝血丝。

很快地，一阵脚步声冲入了房间，是太医们来了，南归连忙侧身，让出位子给太医们看诊。

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想了想，转身出了房间，来到了刚刚的宴会厅中，仔细地查看着龙椅周围的每一处细节。抬头却看到桃色，她没有随着人群慌乱，而是留在了原地，甚至先于南归开始检查，但依然毫无所获。

南归走下来，与桃色面对面站着，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桃色摇了摇头，答道：“没有。皇上周围的人可有问过？”

南归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去查问当时在皇上身边侍候的人，看他们可有什么问题。我先去到御膳房看看。”

桃色点了点头，表示对南归的想法很是同意。两人便这样分工而行。

桃色来到皇上所在的寝殿，探识了一番皇上的脉象，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但这无法解释皇上现在的昏迷不醒和之前的症状。看皇上之前的样子，桃色和南归都几乎认为是有人投毒，而皇上食用了毒物才会这般。但现在来看，莫非是他们的判断出了错？

此时，太医们也一个个轮流诊断完了，都没有察觉到问题，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摇了摇头，无法可循。这连中的是何毒都无法诊出，更别谈对诊下药了，何况这皇上的脉象与平时无异啊。

一直在人群中没有说话的言旭突然开口道：“鄙人不才，学过多年医术，尤善解毒，可否让我一试？”太医们正担心没有法子，如今有人自己送上门来，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自己岂有阻拦的道理？何况他们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多年行医经验，很多怪病都曾见过。眼前这人看着年纪不大，想必也没有多少能力，只是想在众人面前出一出风头罢了。

但众人还是一致向旁边让了让，给言旭腾出了空间。

言旭走到皇上面前，慢慢地诊了诊脉，又看了看皇上的面容，之后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提起笔写下了一张方子。诸位太医都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这人究竟写了什么奇方。

但一看他们还是倍感失望，这张纸上的药草都是在平常不过的了，也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温补方子。他们心中是不相信这样的汤药能够解了皇上的毒的，但还是愿意一试，就让药童拿了方子，按方抓药去了。

桃色看着言旭一系列举动，心中也是有几分不解，同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中扩散开来，为什么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在这人出现的地方？

桃色回想起第一次在集市门口遇见言旭，是在树妖杀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而在此之前，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也没有在雍晚身边见过他。第二次看到言旭，是无意发现他与幺清的密会，但是自己用神识探知却无法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想到当时那种神识好像被什么屏障阻挡的感觉，桃色皱了皱眉。而后来自己房中就出现了有人上吐下泻，有人下药未遂的事情。虽然证据处处指向的是南夫人，但她总觉得南夫人不像是这样的人。

在自己的神识被阻拦的时候，她就猜测言旭应该是会异术的，或者说身边有人身怀异术，而且修为不低。自己虽说才化为人形，但是体内有母亲输入的千年修为，神识的力量也并非一般，竟然无法穿过。此人实力不容小觑。

再到现在，按理说皇上的饮食应当被人检查过，没有问题，也没有什么机会下毒，况且脉象上来看，这也不是中毒所致，倒更像是中了什么法术。

在桃色一直低着头思索的时候，丫鬟已经将煎好的药送了来。经过太监和言旭自己两轮的试毒，丫鬟小心地将药汤一勺一勺地喂给皇上。看着皇上将所有药汤尽数喝下，众人的视线都移向了龙床，但是那里躺着的人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上看了一段时间，但没有发现什么变化之后，也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也许在座的人中，也不尽数是希望皇上能够醒过来的。也许有人心中怀有的就是想让他死的念头。若是皇上现在驾崩，支持太子的一派必然获胜，顺利登上皇位。而自己作为为太子效忠的人，自然也会受到器重。

现在三皇子雍晚的势力日渐庞大，太子却依然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边仍有威胁存在着。

太医们继续聚在一起，轻声讨论着皇上的病情，和要开出什么样的方子。

各位太医看向言旭的眼神也没有之前友善了，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服药对身体并没有伤害，但是还是内心希望它会有疗效，让自己从这个难题中解脱出来。但是言旭的脸上还是一片淡然，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突然，一直在皇上身边看着他的太监，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皇上……皇上醒了！”一下子，目光重又聚集到了龙床之上。

只见床上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围着的众人，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他请了清嗓子，开口道：“为何在此喧哗？”侧过头看了看周围，又抬起手摸了摸眉心，似乎有些许不解，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在他的印象中，现在还应当是在举行庆功宴，自己还在看着厅中的歌舞表演。忽然，眉心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进去，之后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桃色恍惚之中看到有一道光芒，自言旭的手指中穿出，窜进了躺在床上的皇上额头之中。与此同时，一阵晚风刚刚好从开着的窗户中吹来，屋中的烛光忽明忽暗，周围的一切变得不那么真切。

桃色想要再仔细看看，可是再没了别的异常。她赶紧探知了周围的环境，特别是言旭的附近，可是并没有什么不妥。桃色只能摇了摇头，大约是自己眼花了吧，自己是不是对言旭的偏见太重了？

站在最前的太医，想了想，开口道：“回皇上，您之前被人投毒，中了毒，臣等无能，没能看出毒物为何。多亏了这位，出手解毒，才得以解决。”说着，他抬起手，示意言旭。

言旭听到太医提到他，连忙向前，福了福身，拱手低头，道：“太医言重了。能为皇上解忧，是草民的荣幸。”

皇上听着太医和言旭的话，眉头越皱越深，紧紧地扭了起来，语气还稍微些许虚弱但仍有上位者的威严，道：“可有派人彻查此事？”

身旁侍候的太监低下身凑近皇上，回答道：“回禀皇上，南大人已经去查了。”

皇上轻轻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太监见状，连忙轻轻扶着他的手将皇上搀起，调整好皇上的坐姿，使他舒舒服服地靠在了腰枕上。皇上抬起头，看着床前不远处，因为自己并没有说“平身”而一直保持着福身姿势的言旭。

“平身吧。”皇上看着言旭，语气没有之前强硬地开口道。

“谢皇上。”言旭一边回道，一边站直身子，不卑不亢地直视着皇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