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次派我过来,是因为五人会上层中有人威胁到了你们的安全。”阿福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让我禁不住竖起大拇指。
“哦!看样子我们有保镖了!你还是多注意那两个丫头吧,我和橙子警惕性最高,一般不会出意外。”
“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无关!”阿福低沉阴冷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掏掏耳朵,捏着鼻子憋气,鼓了鼓耳膜,还哦哦的闷了几声,因为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了。
阿福狠狠的盯着我,那股子凶狠劲从野兽身上散发出来,逼得我倒退了一步。
我不再说话,生怕被他杀了。
到了橙子那边就听到她们几个在争论到底要在哪里安营。
橙子说吃完饭懒得动,原地支帐篷最好。
卞子毓跳起来举手说支持赵颜,因为她说在平原地带搭帐篷一是容易遭到野狼的袭击,二是到了晚上平原会有强风来袭,帐篷顶不住,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露宿荒野。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在理,但是我和橙子死撑着要原地露宿。
争论的结果是卞子毓和赵颜躲到附近一处土丘背面搭帐篷,我们原地解决住宿问题。
阿福半扔着睡袋,我们一看明白了,得了,各自去准备,然后一起凑过来吃晚饭。
我们七手八脚支了个帐篷窝,又帮着赵颜子毓她们忙活了一阵子,晚上吃的都是自带过来的简易速食,吃完后各自散伙。
看着他们都走了后,我就和橙子在火堆旁聊天,不时填点柴。月亮已经爬上山坡了,很圆很干净,像洗好了的盘子。
橙子说这要是在老家看月亮肯定又是一个半边屁股。
随着夜风悠悠起伏,我们都裹紧了外套,这还真冷,看了看远处的另一个帐篷情况,她们倒是烽火通明,欢声笑语,一副暖意。
“这丫头还真不错,只可惜太强势了!”橙子不怀好意的眯着眼,盯着那头。
“看你这副流氓相,不如明天就把她攻陷了吧。”
“那可不成,不能把肖宵便宜你了。”
“嗷……”从很远很远的丘陵那边传来声狼嚎,这可让我俩心里咯噔一下子,可别真的在大半夜里有狼钻进帐篷跟我们玩命,这种陪睡方式可是要人命啊。
“早点睡吧,狼要是来了,就用这个……”我把一柄清冷透着寒光的匕首拿出来,在橙子面前晃了几下。
“怎么样,这玩意绝对够锋利,是大明那个胖子去搞来的,拿根柴火试试?”
还没等我说完,眼前丢来了一根没削好木杈,刀光一闪,树杈一分为二不带半分声响,看得橙子张着嘴不能说话。
有了这匕首,我们睡的更安心了。
天刚蒙蒙亮,我们帐外就有人走动,蹦蹦哒哒,也不知道卞子毓和赵颜在外面鼓捣什么。
正愤愤暗骂时,突然一道强烈的阳光迎面刺来,晃得我眼前一阵黑,又转成墨绿墨绿的一片。
短暂的致盲后,我和橙子同时大叫起来,“哪来的野丫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鼻子又痒痒,睁眼一看是根草在逗弄着,草的另一端是一只柔弱白皙的玉手,还有一张淘气的脸。
“卞子毓!你个疯丫头……”我一把夺过草根甩向她,想爬起来追着她打,可是她跑得比较快,一转眼就没了。
我刚站起来就被帐篷的帆布绊倒,再一看,橙子还被埋在帐篷底下,呼呼大睡丝毫不受影响。
“裸着膀子的一坨肉,还不服管教,咱们煮点开水把猪头下锅得了。”赵颜过来后一边收起帐篷一边取笑橙子。
卞子毓在不远处支了一个锅,阿福又去拾掇了一堆柴火捧过来。
我在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跑过去后发现锅里有鱼,这下我开心了,也不洗脸就捞出一块来,咬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哎?这头猪还不醒啊!是不是死了?”赵颜在踢橙子,踢了一下不过瘾又来一脚,反正橙子是一动不动。
卞子毓给我盛了一碗汤,我对着橙子方向吹了几口风,我就不信他闻不到这么诱人的香味。
果不其然,他是寻着香气爬着过来的。
阿福把我们的帐篷和支架都拾掇起来,重新装回大大的背包里。
赵颜说以后就不能像今天这样睡到太阳高高挂了,再有一天的路程我们就能到沙漠。
那里气温早晚低,中午高,要想赶路必须早起早走,晚睡晚行,只有中午才可以休息以减少身体水分的蒸发。
再次动身前,我们检查了备用水的安全性,包括行军水壶密闭性也得检查,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条溪,我们去灌了满满的几大瓶子。
为了这次过沙漠我们准备的可谓万无一失。
赵颜负责把导航仪,罗盘还有方阁,铁盘针等等重新审视了一遍后,大喝:“开路!沿着西北方向。”
阿福走在队伍的最后,我和橙子在前面,赵颜和卞子毓在中间,这样排队完全是处于照顾女生为目的。
子毓问我们还有多久能赶上林霖李世荣,赵颜说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前提是我们得加快步伐。
经过一天的路程后,我们来到了荒原与沙漠交界地,植被已经被沙子掩埋,抬眼望去再也难有绿色醒目的标示。
于是,四个人影开始在沙漠里行走,头上裹着帽子,鼻子嘴巴用纱巾围住,我们的速度很快,影子被沙丘拉伸得很长。
只要一有风,我们就得停下,风过了后再重新确定前进方向。
因为沙漠里根本没有参照物,为了不走弯路保证目的地方向的准确性,我们不得不谨慎。
这也是赵颜这一路上跟我们逻哩啰嗦最多的话,我把耳朵堵住,实在听得腻了,反观橙子,他却很享受赵颜的声音,他说这是天籁之音,是沙漠里动听美妙的黄鹂。
我看是黄鸡还差不多,不过没说出口,怕伤了橙子那颗摇摇将倾的春心。
有人说沙漠是魔术师,挥手扬起一阵风就能变成另一番景象。
大林曾说过他在沙漠里捕捉鬼魅「追影」的经历,只要风沙一起,鬼魅追影就隐藏到风沙的影子里,淡淡影子凭肉眼就可以大概的猜测它的出位置。
他们当时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一平方公里的沙漠里去摸索追影的行踪习性,结果还是被追影察觉,逃到了另外一片荒漠里了,幸好大林当时拿了一副青木水屏诱骗了它并捕获。
既然提到这个青木水屏那就简单的说一下,它有半米长宽,两侧是青木为轴可以卷收,中间是屏风细布,附有丹青妙笔独孔桥。
青木制材和屏上的画是有讲究的,它是专门为捕捉追影这一类的魅而造的。
有话说青木不燃有生气,水屏亦是魅惑链。
也就是说青木本身带有活物的气息,即使不燃烧也能吸引鬼魅靠近,水屏是诳骗鬼魅用的链子,一旦它们被独孔桥的桥洞困住就好比用链子锁住了他们一般。
在这个青木水屏的单孔拱桥图上,魅行人通常会把祭祀牲畜的血洒在桥的两端,只留出一个桥洞的位置不染血。
传说这个染血的桥洞和鬼魅最初的栖身之地相同,所以它们会误以为回到了栖身地而钻进去,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除非烧了那副画。总之那次大林就是靠青木水屏才抓住了明魅追影。
“起风了!大家小心,可能要有沙暴!”赵颜的话把我从回想中拉回到现实,我看到远处灰蒙蒙的黄沙铺天盖地的奔来,裹着轰隆隆的巨响。
这时,风已经有了规模,它从正前方飞速的盘旋上升,而后滚滚席卷而来,顿时,飞沙走石成为前奏,连带成一条灰黄的线附在地表,一层追赶着一层。
一时间,天上下起了沙,蒙蒙一道沙的幕布遮住了视线。
茫茫沙海,转眼间瞬息万变,前一秒的沙峰汹涌而起,后一秒的沙谷又凹陷万丈,我们从波峰跌到波谷,一行人在这里时隐时现,搏浪逐峰,脚下软绵绵的步履维艰,寸步难行。
我只看到卞子毓在那大声喊叫,却一句也听不到,风沙起来的时候会有隆隆的巨响,这种轰鸣声完全压制了我们的喊话,我看她一副努力的样子都难受,橙子瞪着眼珠跟我两手一摊,什么情况。
我笑嘻嘻的打了个WC的手势,于是我俩掩嘴邪恶的奸笑。
子毓看我俩根本没拿她当一回事,气愤的原地直跺脚。
虽然风沙很大,口不能言,但是我和橙子却异常的兴奋,毕竟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媲美世界末日般的感觉。
可是,好景不长,正傻笑着呢,一只大手突然穿过沙墙按在了我脑袋上,还没看清是谁的手,一股强大的下压力量就把我按倒在地。
过了好久,风沙总算停住了,我整个人都被沙土埋住了,厚厚的一层沙子无孔不入,塞的耳朵,嘴里和鼻腔满满的,呼吸起来都困难。
我以为爬不出去了,背上的沙土压得我喘不过来气,有那么一秒钟我觉得被人埋在了地下,永远不会被挖掘了。
等我被挖出来时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生怕少吸一口气就亏了本。
我是五个人里站在最前面的人,当该死的沙暴来临时,我是最后一个知道需要躲避的人,自然也是最后一个被救起来的,这得多亏了阿福,是他在沙暴后挨个把我们从沙土里捞出来的。
我刚被捞出来时,橙子吐了我一脸沙子说:“好家伙,埋的可够深的啊,跟出土文物一个深度。哥哥我抓了一把竟然没捞到,还以为你已经驾土西游去了。”
“嗯,我确实去西边泡了个温泉,还小解了一次,正专心看妹子呢,忽然发现身前水里飘过来一具死尸,于是我吓得跑回来赶着还魂。”
他们帮忙拍掉我身上的沙子,我又单腿蹦了几下,从耳朵鼻子嘴巴里倒出许多沙子,“你们怎么不给我预警信号啊?差点做了沙和尚。”
卞子毓还没等我说完就顶了一句:“给你打手势,你还在那傻笑。沙暴没把你冲走就算你造化了,就这智商和反应想要继续活好下半生,真令人吃惊。”
赵颜可不管我们怎么掐架,带着阿福提前走了,橙子紧着跟上,最后两个就是我和卞子毓吵吵闹闹。
我们途径的是个小型的沙漠地带,呈一条带子形状,而我们走的正是最长的那条线。
已经走了两天的路程,白天午后休息,傍晚开始一直步行到凌晨,稍微休息调整一下爬起来再走,我是闭着眼睛往前走的,由于缺少睡眠,眼睛根本睁不开。
生物钟完全倒置,和我同样状态的还有橙子,其他三个人则很是精神,也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
好歹在第三天凌晨时,我们看到了沙漠的边缘,终于看到了希望,心情大好,欢呼了两声就安心的睡了一觉。
这两天,水资源消耗的比较严重,我们耗费了大约十几罐的大桶水,这还是我们勤俭节约的结果,好结果是肩上的负重一下子轻快了许多。
大约中午时分,我们踏上了行程,因为有风,所以也不是热的熬不过。
地表逐渐有了新绿,埋在黄沙下的植被露出了头,还能看到沙蛇弯延爬行,徐徐前进,在沙子里若隐若现。
蝎子倒是见到了一只,橙子本想抓它,奈何它躲到了一块石头底下,亮出两把剪刀和一柄钢针,防守的滴水不漏。
赵颜还调侃橙子,这穿针引线的活都能干上?说完就和卞子毓笑得花枝招展。
沙漠的比邻还是一片荒原,特有的喀斯特地貌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千姿百态的巨石林立而起。
就在我们满心欢喜看风景时,赵颜却在前方突然停步,大声的召唤我们过去。
起初以为她碰到了什么小动物受了惊吓,可当我们走近了才看到她是跪着的,神情严肃,手里捧着一个鼓鼓的背包在发愣,她的鞋面有一半已经压在了沙子下面。
“呦,捡到宝贝了怎么还乐成了痴呆儿了?”我伸手要把她拿着的背包夺过来看看,可是她却死死的拽着并不松手,一只手被我拉开后却是一片浅红的颜色。
看到她紧张成这样子了,子毓把我推到了一边,她拍着赵颜身子安抚着,小声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橙子倒是一头雾水,只是阿福哼了一下说,赵颜捡到的包和我们背的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话音刚落,我心里就像湖面被一滴水突然间扰乱了平静一般,他的这句话让我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我抓着赵颜的胳膊质问她,是不是林霖和李世荣的行程装备也是她提前准备的。
赵颜静静的看着我,点点头。
随着她点头,其他人也都啊了一声。
赵颜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上面还有一滩血渍,已经干涸了,其中一部分染红了赵颜的手掌和袖口。
包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有很多未开启的罐头和饮用水,还有一把匕首和绳索,罗盘,外加一个古缶。
根据这些可以断定背包不是无意间落下的,而且翻过来的背包内侧还有条长一指宽的口子,刀口齐刷刷的整齐,是被利刃划开的,阿福接过背包在仔细的检查。
我们预感不妙,林霖和李世荣一定是出了意外。
想起之前在抓妖瞳时看到的尸体,仿佛林霖和李世荣也会像那样被扔在一处尸骨洞里。
赵颜和子毓盯着我看,橙子捅了我一下,“美女们等你拿主意呢?”
“我?拿什么主意?”一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总不能调头回西江吧,再说又没亲眼看到林霖和李世荣的尸体怎么能断定他们已经不在世上了呢?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俩已经遇到了意外,行动方向很可能已经变了,而我们并不知道他俩去了哪里无法汇合。
如果继续按照原来预定的路线前进的话也许见不到他俩,白走了一趟,但是总得试试,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次追捕「离婴」的目的地也只有林霖一个人知道。
当初二叔给林霖的纸条上是标注离婴的所在地,而不是小川家的地址,从一开始的谋划就没打算把我和橙子卷进来。
对于二叔而言,林霖,我还有橙子都很重要,如果不是佟柏派人来争离婴的话,可能自始至终我们都要住在西江,如今事情有了变化,我们自然得帮林霖一把。
“先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别的线索,争取找到他俩去向的蛛丝马迹。”
橙子摇头说:“这可难了,只要风沙一起,所有的足迹全没了。他们又不会走一步做个记号以便让我们跟踪。”
子毓顺着他把话锋一转,“他俩的想法是甩开我们,自己去完成任务。”
赵颜已经开始在四周寻找东西了,橙子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话说的再漂亮也不如脚踏实地的做事来的干脆。
这边是我和子毓在翻找着,大约踩出了六七十平方米也没找到他们留下的别的物件。
这时阿福那边有了消息,他根据背包材质纤维的拉伸尺度断定林霖和李世荣与别人交过手,对方有刀,所以才拿背包做掩护,以致最终被打落在地。
结论一出,我们更是深信不疑。
可是他们的结果怎么样了?
“啊……”子毓长长的一声尖叫,我一转身就看到她在沙土地面只剩下半个上身了,她还在挣扎着不断下陷。
我冲过去,一个跃身扑到她面前,在她彻底陷入地下时我紧紧的抓住了她。
本以为没事了,大家也松了一口气,可是我身子下的沙土突然也开始松动,而我整个姿态也随之出现了倾斜,脑袋逐渐向下,顶在了子毓的脑门上。
我估计情况不好,能拖一点时间好让他们来救我,本能的把后腿压在地面,尽量挖进沙子里。
“快来救我啊!”说这话的时候,我脑袋已经埋在沙坑里了,所以声音很闷。
子毓的身体还在下陷,好像脚下是无底洞,看她下坠得也没有停住的意思。
“你口水都喷我脸上了!”子毓发怒,伸手抓着我头发,可是又惊叫连连,脚下没有踩实心里难免慌乱。
“啊!我完了……”我已经呈七十度角的姿势迅速的滑下去,周围的沙土又一次塌陷,带下的灰土沙石一股脑的全盖在我头上,眼前只有子毓满是沙土的脸,她眼睛里流露着绝望。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在地表上只剩下一半的腿,而此时的我基本上已经全部被埋进沙子里了。
自己坠到了一个大洞口的边缘,洞口底下漆黑一片,根本猜不出有多深,子毓悬在半空不住的摇头,哭着说:“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救救我!”
我俩下落的速度因为那只手才得以停止,现在就像是抓着一个人在荡秋千。
阿福让我们再坚持一下,千万别松手,橙子和赵颜马上就过来。
他一个人拉着我们两个人,已经够受的了,为了憋住那口气他就没多说话。
远远的就听到橙子跑来的声音,还听到他嘱咐赵颜慢点跑,我心里叫苦,这都人命关天了,他还不忘泡妞,我早晚都得死在他手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句话竟然在一分钟内就梦想成真了,只听到橙子呼哧呼哧的跑过来,喊了一句“我靠!”
整个身子猛然倾斜,紧接着就有大量的沙土落下来,一个潇洒的人影从我侧面迅速而直接先我一步栽了下去,地洞里回荡着“我没刹住车……”
正在往下掉的正是橙子,我嘴里全是沙子喊话都闲硌牙,冷不丁瞧见他突然下坠了,我一着急,就狠劲的把子毓甩向他但并没有松手。
橙子虽然在半空失去了平衡但他领会我的意图的反应却很快,当然这也是求生的本能反应。
猛然间我手上的力道吃紧了,又往下坠了半个身子,子毓的指甲扣到我胳膊肉里了,疼的我大吼:“不要留长指甲了!”
子毓忽然安静的回了一声:“哦,知道了!”
我身体下坠了半条腿的深度,不过自己算是放心了,因为手里变得沉重,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橙子算是被我接住了,他抓着子毓的腿荡在空中。
同时,洞口上面“嗨”了一嗓子,显然是赵颜和阿福在拼命把我往上拉。
还没等我放宽了心,突然间就失重了,我在空中紧紧抓着子毓,最底下的橙子发出了一声吼。
洞口的塌陷范围突然扩大,周围的一圈沙石因为承受不住阿福和赵颜的重量而连锁塌陷,于是他俩跟着我们坠向了无底深渊,深渊里的黑暗张着巨口迎接着我们。
多么希望这个黑暗是永梦造出来的,可是它不在这里,救不了我们。
扑通,扑通,我们相继落到了实地。我以为能摔个腿儿断胳膊折的,实际上并没有。
我坐在子毓的身上,她乌拉乌拉的叫着把我掀翻,看样子并没大事,还能活蹦乱跳。
阿福和赵颜在我不远处,他们也很安全,我能听到他俩的互相问话。
我环视了周围的情况,借着高高在上的从洞口处传来的一束光线,总算认清了环境。
我们摔到了一座沙堆上,这些沙子都是从洞口落下来的,应该落了很多年,沙质酥软,摔一跟头也不见得有多疼,心里正暗自庆幸。
“橙子……”回过神来发现橙子没影了,他应该是最先落下来的,不会是被我压进沙堆里了吧,我扒开一堆堆的沙子也没看到人影。
子毓舒展着胳膊和赵颜凑到一起抹眼泪。
阿福过来问我伤没伤着,我握着拳头晃了晃,“没事,暂时是死不了!”
可是橙子没了!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
我们四个人找遍了周围也没有发现他。
一束很窄的光线斜着射进来,暗淡的空间里我们在静静的等待,等待橙子的回音。
可是除了我们的急促的呼吸声以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气氛变得莫名的诡异,明明都是同时掉下来的,却少了一个人。
洞口距离我们所处的地面很高,至少也有个六七十米了,即使爬到沙堆的顶端,那也不过四五米的高度。
他们在商量着如何爬上去,而我还在四处找寻。
阿福是背着包坠下来的,他一边翻着包要找绳枪,希望借助绳子爬回地面,赵颜再帮他调整物品。
子毓看我神情专注的摸索在黑暗里就有点担心,她过来陪我找了几次,又说着软话安慰我。
“砰!”的一声,一根带着勾手的绳子被打向洞口。
可惜那里实在太高了,绳子还在半空就失去了上升的动力又掉头落了回来,砸在沙堆里泛起一阵灰。
阿福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这绳枪只是个威力小一号的家伙,赵颜在准备它之前没指望它真的派上用途。
赵颜在旁边指挥着:“再来一次,这次靠左边!”
这个洞的空间不是很大,一直没弄明白沙漠里怎么会有陷坑,看样子是天然形成的。
这里的岩石有稀酥的手感,可能是盐岩,再经过流水或者雨水也有可能是地下河对这种可溶性岩不断的腐蚀,冲蚀,造就了这么一个地下洞窟。
我还在黑暗中摸索,因为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总有个东西注视着我们,或者是吸引着我,我完全盲目的在靠近那个家伙。
不仅仅是我的好奇,连鬼摏的爪子都伸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在我的四周蔓延推进,它好像嗅到了猎物一般。
我不顾子毓惊恐的眼神和她的劝阻,执意走到最深的地方去。
鬼摏的爪子给我选定了方向,这里一定有另一只魅存在,至少是一只明魅,否则鬼摏是不会醒来的。
“别再走了,我们回去吧!”子毓每挪动一步都那么沉重,颤抖的手紧紧抓着我,手心里冷汗都冒出来了。
幸亏她看不到鬼摏,否则还不得吓死。
我走的很慢,一步一挪,生怕一脚踏入真正的深渊里。
“喂!你们在哪?”阿福在喊我们。
“在这里,在这里!”子毓紧张的连说话都跟着哆嗦。
“我这就过来,你们站着别动!”阿福撂下装备告诉赵颜看着,他快步赶过来找我们。
子毓明显高兴起来,还真的就老老实实的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让我走,抓着我就是不松手,一个劲的说她害怕。
我拍拍她手,让她放松一点,顺带着想把她的手移开。
可是这货“啪”的一声响亮,甩了我一巴掌,还好打在我脖子上了,要是视线好点的话,她肯定照着我脸就来,接触面积还大,打手也不疼。
“别以为乌漆摸黑的就想占便宜。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哼!”
我也是彻底无语了,“那你松手,在这里待着等阿福,我再往前看看!”
“不行!”
“撒手!我可不是惯女人的人啊!”
“就是不撒手,我看看你怎么不惯女人了?”
我急着往前走,没空陪她瞎贫。
那些鬼爪已经弯曲向地下延伸了,前方好像有个断层。
我使劲甩开子毓,独自走了。
“你,你回来……”
我也不回头,径直快步前行,直到到鬼爪出现弯折的地方我才放慢脚步。
我跪着往前爬行,降低了重心,随时做后撤的准备。
眼前忽然就有了蓝色的光亮,也就是从鬼爪弯折的地方射出来。
我爬过去一看,这里确实是个断面,下边还有一大块岩石与我所在的地面成阶梯状,我可以直接跳下去,毕竟不是很高。
鬼爪大面积的延伸下去,像影子一样,拖着我不得不跳了下去。
冲力太大我没控制住,又连续滚到了下一层岩石的台面,磕的脑袋嗡嗡直响。等我坐起身来,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傻了,“橙子?”
我凭着感觉以及他的身材轮廓可以断定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他在一道符图的中央位置,没有任何捆绑就凭空嵌在我迎面的石面上。
那是一块平整的石头,在一条地下河的上方,它光滑湿润不是人工打磨,却像是流水圆润出来的,上面刻有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符图,我没见过这么大的符文,图形怪异,不像出自林霖之手。
作为魅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画符图的习惯,每一道符图都有自己特殊的功用,样式大体相同,这是经过先人一辈辈传承下来的。
有许多魅行人只用左手画符,右手在魅行人里的说法通常都是污秽不堪,浸染了世俗戾气的,因此右手画出的符图是迷惑不了鬼魅的。
眼前的这符图不是魅行人画的,哪有画完了还散发着这么微弱蓝光的,通常符图收笔时一瞬间会光芒万丈,能刺穿鬼魅的身体。
而眼前的这个符图就弱了很多了,它的形状规则为正六角形,外围是一道圆弧,有四条半弧线内凹进六角形内部,最外围是弯弯曲曲的小小的图标,每组各不相同,首尾相连成一道新圆。
橙子被挂在中间位置,像古老的部族在做祭祀。
他脑袋耷拉下来,被摆成耶稣的姿势,满身脏乱不堪,而那符图的刻痕里在流淌着液体,从六角形的尖角处一滴一滴落下来。
“橙子!”我要唤醒他,否则他可能就这么死在符图里了,到底是谁把他困住的还不得而知,但是符图上透着股阴气,明显是凶相。
“找到他了?”阿福在上面喊话。
“嗯,他在这里,中招了,逃不出这道符图!”
“你等着,我们马上下去帮你!”阿福的声音消失了,只听到脚步声快速的远去,他要去接赵颜过来。
子毓又是一个人待着,“喂,你说说话,太黑了,我害怕!”
“害怕就跳下来呗,来来来,我敞着怀接着你!”我伸手比划着,她丢了几块石头下来。
而鬼摏的爪子却突然狰狞起来,我背部肌肉猛然间绷紧,一道巨大的影子映在了对面墙上。
我看得呆住了,原来这就是鬼摏的真面目。
鬼摏,是一只暗魅,它在远古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曾经是一株藤萝类植物,当它枯萎被掩埋时成为了另一种形态的存在。
这就是暗魅鬼摏的雏形,它不受物质世界的影响,能在世间自由漂浮,唯一的食物是未来得及进化的魅雏,同时自身也要规避别的魅的袭击。
这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弱肉强食,唯有强者才能获得生存的资格,弱者只配成为强者的一部分。
后来出现了鬼,这是人类形成之初就伴随着出现的东西,它们由怨气,戾气以及执念所组成,对物质世界有着深深的眷恋。
魅是本源,拥有着千万年的力量积累,而鬼只能成为它们的猎物,继续充当着使魅变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一株藤萝类的植物,经过不断的吞噬,不断的猎杀,已经变得异常凶残,形态大变。
根株变成了类似龙头一般模样,小小的眼睛分列两侧,长须利角,前肢奇长无比,体表覆有鳞片,背有双翼,翼有蹼连着后肢。
不知道它吃了什么东西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身体的周围布满了游动的爪子,鬼摏说过,每只爪子都抓过无数只鬼魅。
而它此刻正坐在我的背上,没有一丝重量,鬼爪带着嗜血杀气伸向了橙子,我看着它们一点点的刺入了他的身体,一只鬼手还从耳朵里钻了进去。
橙子的体内有异物在翻滚着,那是个活生生的东西,我能看到它在躲避着鬼手追杀。
这时,符图变得晃眼起来,万道光束从最外围的图标里射出来,像无数条绳子捆住了鬼爪,再也动弹不得。
这期间不断有光线被利爪斩断,后续又有数不清的光线极速补充过来,即使鬼摏也斩不完那么多条线,光线开始大面积爆发,迎面冲来要套住我。
符图的外围圆弧上每一组图标开始弹出一道道符文,一列一列的覆盖在我脸上,胳膊上,有一股灼烧的疼痛感,有一些鬼手已经被这符文烧成了干枝,轻轻触碰就化为了灰烬。
我是人类,难道也会受这符图的禁锢吗?
于是,我听到了鬼摏第一次嚎叫,那是疼痛的悲鸣,更是暴烈的回应。
它尖锐刺耳的啸声扭曲了整个空间,力量之大,匪夷所思,杜图也变得歪歪斜斜,仿佛时间都被啸叫声震得静止,符图下面的地下河也停止了流动。
阿福他们就在我的眼前半空中,他们还握着绳子打算滑下来,可是没想到还没开始跳就来到了我的面前,处于绝对静止的状态。
目睹了这一切才真的明白时间是可以静止的。
啸声过后,鬼摏的前肢开始疯狂的还击,狠狠的砸向了符图。
于是,那些蓝色的光线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它们在收回,在躲避,符图本身也变得昏暗不清,失去了光泽,图线被鬼摏扯乱了,有一些已经恢复不到原位。
鬼爪获得了释放,悠然回归到我的背后,而橙子闷哼一声就从半空栽了下来。
符图的纹路开始出现裂纹,起初是一点点的缝隙,然后产生了连锁反应,整个六角形的边线相继断裂,断裂后的刻痕犹如柔线一般散落。
我跑过去扶起了橙子,他伤的不轻,背后有个肉洞,是被利器打穿的,浓稠的血汩汩喷出。
阿福他们三人也重重的摔到地面上,赵颜和子毓则是压在他的身上,所以并没受什么伤。
赵颜摸着脑袋正纳闷,“刚才不是在滑绳子吗?怎么就突然间掉下来了?”
子毓也不解,看到我以后就跑过来帮忙了。
“千万别过来,危险!”我想阻止她,可是并没有我想象的危险发生。
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仿佛根本没发生过,墙上的符图已经残缺破败,支离破碎了,鬼摏也跟着消失了,地下河在奔流轰鸣。
我摸摸背上的筋肉,还有轻微的蠕动,这说明它还在我身上。
“怎么了?”子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遂帮我把橙子翻了个身,可是一眼就看到了伤口,禁不住跑到旁边呕吐起来。
阿福把包里的金疮药取出来,和赵颜一起把橙子的伤口仔仔细细的包扎完好。
“怎么伤成了这样子?他是怎么滚落到这地方的?”
对于阿福的问话我只能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掀起橙子的衣服,赵颜啊呀一声捂着眼睛不敢看。
“怎么了?”阿福也紧盯着橙子的肚皮,脏兮兮的还有摩擦破皮,并不见奇怪的地方。
我记得他肚子里好像有个东西,当时鬼摏正要抓它,这时符图就启动了。
到最后,这个躲藏在肚子里的家伙也没有被掏出来,我又按了按他圆滚滚的肚子,还是没有。
橙子哎呦一声,竟然醒转了。
我们几个人很是高兴,赵颜把水递过来,咕咚咕咚给他灌了几口。
这哥们还不忘调戏两句:“哎……佳人佳酿,死也甘心了。”
“那你去死吧!”赵颜毫不客气的一手戳在他脑门上了。
阿福观察了一下这个位置,看到墙上的符图,问我那是什么?
我告诉他是魅行人画的符,可惜我不懂是干什么用的,也不理解它的意思。如果林霖在就好了,他应该知道个大概。
阿福点点头,敲敲我身后那面墙,快速的后退,“别靠在那里,危险!”
“啊?”我还没整明白呢,身后轰然一声巨响,碎石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身后突然失去了依靠,我和橙子登时仰身翻了下去,阿福健步飞来,只抓到我的衣角,“哗!”的一下衣服被扯开了。
幸好有了短暂的停顿,使我下落的速度放缓了很多。
橙子抱怨着怎么这么倒霉啊?
落下去后,我眼疾手快瞅到一根树杈横埋在石缝里,想必是地表植被发达的根系。
沙漠里的植物都会有超乎想象的根系,这不容怀疑。
我胳膊勾住了树杈后,又把橙子拉住了,总不能一直吊在下面,脚下的地下河奔腾而过,泛起的水花溅湿了裤脚。
那面墙应该是鬼摏刚才干的好事。
阿福这时已经跟着跳了下来,他的身手好得超出我的想象,看得我目瞪口呆。
看他在棱角不规则的岩石上腾身翻越,犹如平地,丝毫不费力气。
我不禁喃喃几句,“果然厉害!”
橙子也流着口水说:“二叔藏的高手可真多,这种人都能被他利用,真是佩服。”
晃眼间,阿福来到跟前,一手就把我提了起来,头顶上可是布满了石头的,一被他提起来我心说坏了,念头闪过,头顶就疼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阿福边说边注意角度。
子毓从最上面抛下来绳子,阿福把它捆在我身上,又捆住了橙子,这可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们俩掉进了石缝里,只能容一个人的宽度,幸好阿福比较瘦,要是一个胖子早就卡住了。
我安心的等待他们拉我们上去,看着呼啸翻滚的河水,真想去洗个澡。
“大鱼!大鱼!”橙子指着河水大叫。
我瞄了一眼,“靠,还真是条大鱼啊!”
虽然水流湍急,但是那条大鱼就在我们脚下来回转悠,背鳍露出水面顶到了我们的鞋子。
我们抓起石子就砸它,这可惹毛了那家伙。
它愤然一跃跳了出来,好家伙不露真容还真难以想象水面以下的身躯竟然这般庞大肥硕,它张开血红色的大口冲着腿就咬。
“啊,阿福,快拉我们上去,快!这鱼好大个儿啊!”
我们不断蹬踏着它, 同时晃悠着绳子给他们发信号。
鱼嘴里的腥气熏得我俩直恶心,它的獠牙突出,还挂着上一次进食时留下的残渣,有些血肉模糊的肉块,还有一只鞋。
嗯?鞋?是一只鞋!
鱼的食谱变了吗?当然没有。
我和橙子开始上升,阿福他们喊着口号,正帮我俩脱离危险。可是鱼的大嘴里挂着一只鞋,这让我喜出望外。
鞋子和林霖的款式一样,以前在通江时都是我陪着他去选的,是特定的牌子特定的样式,一直没变过。
而鱼嘴里的那只竟然和这次大林穿的同款同样,这就是无巧不成书吗?
“等等,阿福!我发现重大线索!”
橙子一看绳子不再上升了,气得踹了我几脚,“有线索上去说啊,别在这拿命开玩笑啊!”
“你知道个屁!要是上去了就没机会了!”我贴着石头缝隙下到离水面一定的高度,那条大鱼本打算走人,一看我回来了又转身朝我冲过来。
它跳起来时张大了嘴,我就趁机想取出那只鞋,可是我的速度不够快又胆小,总是勾不出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三五次,像是做游戏一般,十分的友好。
这鱼也真够笨的,对我一点也不死心,可能是饿坏了吧。
就看我俩谁失误,我失误的话那么它就咬掉我一条胳膊,凭它那副牙口绝对没问题,高露洁天天用;要么就是我安然无恙的取出那只鞋。
“靠!这条大鱼还真是个傻子,太他妈的执着了吧,能不能不吃这口肉掉头走人啊,不嫌丢脸啊,就算吃到了多丢鱼脸啊,被人耍了这么半天!”橙子都看不过去了,于是喊阿福下来帮忙。
阿福闻声而至,把绳子另一端拴到了石头上,防止赵颜和子毓拽不动我俩。
橙子一抬头,阿福已经到了跟前,吓了橙子一哆嗦,像癫痫病发作了一样,“嚯呦,你可真够快的,吓我一跳。”
阿福跑到我这边上,踩住了一处凹坑,大鱼一看到又来了个人简直乐坏了,扑腾扑腾的跳的更起劲了。
第一次跳起来时,我把目标指给了阿福看,“就那只鞋,拿出来就知道是不是林霖的了。”
等大鱼第二次跳出来后,他闪电一般出手,白白的鱼肚子瞬间染红,眨眼之间鞋子手到擒来,阿福轻轻松松的扔给我,毫不费力的样子,“看看,真是他的吗?”
我拿在手里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很确定的点点头,鞋码比较大,而且大林有个习惯,鞋子的商标总是被划断留一半,除了他恐怕也没人和他有同样的毛病了。
“他们也在这里待过?不可能吧,你会不会看错了。背包落下了倒是有理由可以说,可是鞋掉进了鱼嘴里,这上哪去说原因?”橙子拿石头砸河水里的大鱼。
那条鱼刚才被阿福把牙打歪了,现在正淌血,那颗獠牙斜插在前排的牙床上,看起来很疼,这也是它忽然变得暴躁起来的原因。
我心想这阿福出手可真够狠的,还没看清楚呢,大鱼就被揍了,要是换成人的话,下巴还不得被他打掉了啊。
这条地下河并不深,我对它第一感觉是大林和李世荣就在这里出事了,这种冥想很真实,甚至能看到他们涨红变紫的脸,在水里艰难的呼吸,一路跌跌撞撞的磕碰。
河水沿着一条狭窄的孔道喧哗而过,正上方的空间能容纳一个人左右,林霖他们也许被河水冲了下去,途中遇到了那条大鱼,一番搏斗以后,丢盔卸甲的被冲到了下游。
我问过子毓关于李世荣的水性,她说那家伙的游泳速度还不如她。
林霖的情况我自然知晓,别看他生长在海边,却是一只十足的旱鸭子,就这两人掉水里,没被大鱼吃掉就是幸运的了。
我的推断是他们可能被水流冲下去了,鱼的个头虽然大了一点,但是绝不是两个完整的大活人的对手,因此不会危及性命。
橙子对我比划了一下,做了个下压动作,问我:“他们就像抽水马桶那样下去了?”
“哎,你文明一点好不好!”子毓推搡了一下,赵颜接住她,子毓轻盈一跳,安然落步在我们的身后。
“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也不留个记号通知我们一声。这要到哪里去找他们?”
“你会水吗?”我想了一会儿,盯着赵颜看,因为这几个人里只是对她不了解,心里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喂!喂!喂!喂!……雨缪,这个问题我表示反对啊,可不能累赘了姑娘们,咱得寻个别的出路,别合计馊主意给我们添麻烦。”橙子好一顿的摆手。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子毓一巴掌拍掉他半身不遂的还在摇晃的胳膊。
“哎?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刘橙什么时候有怕过?好多次危机时刻都是我出手救的雨缪,不信你们问问他。哎呦……”橙子还没说完,就捂着肚子喊疼。
赵颜来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遭到报应了吧!”
橙子是面向我的方向,所以看得真切,他按在肚子上的手有个很明显的滚动,只一眼就感到一丝不详,一股子邪气冒出来。
他身体里有东西还没弄出来,应该是从符图里跑出来的。
符图里最可能禁锢了一只魅,而橙子的误闯误入正打乱了符图力量的格局,那股子力量一旦失衡就导致了封印的东西爬到了橙子的身上,也许是从他身后的血洞融入了他的身体。
总之,等见到林霖后好好说道说道。
见我面露惊恐,橙子就摆摆手说,“没事,最近消化不良,肚子里的存货有破茧而出的欲望。”
“装!继续装!我就知道关键时候你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先靠后站着,我来说。”
子毓把橙子拉到了身后,对着我说:“现在再回到地面是不可能了,要么困在这里等人来救,要么按你的想法来。”
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完全知道我的想法,并且大有支持我的意思。
赵颜也跟着点头,“水性方面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不会输给你们任何一个的。”
既然都同意,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我一拍拳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顺着地下河漂流下去,林霖和李世荣很可能已经到了出口。想必他们体力消耗巨大,也走不了多远,出去后很容易追上他们。”
我问阿福这么干行不行,他点点头说可以,只有橙子在那哼哼唧唧。
我一巴掌扇了他,“走!你的事多着呢!在这坐着也是等死,哪有人会专门跑来这里救我们。人不自救只能死!”
我拽起瘫倒的橙子,让他帮着我把背包里实用的东西筛选出来,没用的或者可有可无的通通扔掉。
阿福用特质防水布包起散碎的道具,类似罐头之类的食物都装进去,他把匕首别在腰间,以防漂流时出现不可预知的意外。
过了半个小时,大家都收拾妥当,把帐篷的大件物品都丢下,又来了个漂流前的聚餐,我们大吃了一顿,反正又带不走那么多,只能咽下了。
五个人商量一下,阿福打头阵,我和橙子殿后,五个人用绳子拴在一起,彼此好有个照应,人与人的间距要恰到好处又不影响个人发挥。
于是,大包变小包的压在了背上,我们接连下水,众人啊了一声顺着湍急的河水就下去了。
可是橙子隔了一段时间后又啊了一声……
回头看到后方的水面露出来一大截鱼鳍,像一柄尖刀正急速的冲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