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A眼B眼,P……哈哈哈……”他没有继续接话,躺在那傻笑,又握紧了拳头震臂挥了几下,看得出来他很高兴,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他人一一解脱,有几个受了伤被蛛刺扎过,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蜘蛛获取养料时并不是一下子把人抽干了,它们也知道慢慢过活。
大林活动几下筋骨,没有大碍,蛛刺刚刺穿他衣服时就被白芒消灭掉了。
橙子一直昏迷着,应该不会有事,最大的可能是累了,除了摄食咒的伤口以外并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大明在远处开始嚷嚷,说什么也要一把火烧了蜘蛛剩下的躯壳。
我看到他时就笑了,圆滚滚的大脑袋上有道明显的疤痕,想必是体重太沉,从上面摔下来时脑袋着地了。
大林帮我把创伤草药倒碎了分发给其他人。
等我把这草药递给蒙面仔的时候,这家伙没有接,反而转身走了。
李世荣冲着他背影撇撇嘴,“假清高!给我,我用的着。”他的大手夺过草药“啪”的一下子就糊到脑后了。
“你中招了?”我按着他脑袋就要看,他一溜身就躲开了,“嘿嘿,我可不愿意背对别人!要是挨了一下子,那就命不长了。”
他夸张的表情看似在说笑话,而骨子里的语气却没有半分假意。
“海哥!海哥!给,来条大腿磨磨牙!”大明扔过去一只烧糊了的蜘蛛腿。
“你自己留着吧!”二叔说完又踢回去了。
后来橙子醒了,大明和他俩哇哩哇啦的谈论着发生的事。
大林倒是沉默不语,除了安抚好其他人以外,就坐到了二叔旁边。
这里的人自动划分了两拨,卞京为首,带着蒙面仔,李世荣和卞子毓在东南角坐着,而二叔的人则在西北角与他们遥遥相对。
两拨人之间有一种冷漠,唯独我站在中间,不知是将手里草药继续递给卞京他们还是转身回到二叔那里。
“拿来吧!”正在我犹豫的时候,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过来。
“哦!”我把草药放到卞子毓的手里就回到二叔的人堆里了。
我们各自翻找着背包,把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吃东西的时候,我发觉二叔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的盯着卞京那边。
早听说过五人会下面的三个组不和,不论是地盘,资金还是人马,他们各自都把界限划分的清清楚楚。
而五人会上头的人也立了规矩,会内不得内讧,违者将被逐出会。
可是我又不明白,按着规矩来说,一个组在行动时,另一个组是绝对不得介入的。
如今卞京他们就大摇大摆的坐在眼前,他们能有这种胆量难道是上头人物的意思?
二叔一手就把我拽过去,从怀里摸出来一块手掌那么大的檀木紫雕阁,这玩意在爷爷家里有好多个,都说是古董值大价钱。
二叔曾经就卖过一方阁子,后来被爷爷打的直不起腰,躺了半个月的病床。
“你把这玩意都拿来了啊?我说我怎么长大了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原来都被你私吞了。”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还没看出特点就被二叔夺了过去,用嘴吸着紫雕阁子伸出来的一个换气口,紧接着我就发现身上残留的泪层对阁子有反应。
阁子的前端随着二叔的吸气而慢慢露出了一个孔道,孔道的后面是一个弧形圆环槽。
由于视角的原因只能看到很小的一部分暗槽,其余部分都在阁子里面是看不到的。
泪层在我胳膊上缓慢移动,比蜗牛快,但也快不到哪去。刚要“啊……”就被大林一手堵住了,他冲我摇头。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是感觉他们在防着卞京等人。
泪层逐渐移动到了孔道处,顺着暗槽就进入了阁子里。
二叔见状立即松口。
“啪嗒”一声,阁子前端孔道被一块木门封死。
我痴呆的看着他把这一方紫阁揣进兜里。
我是背对着卞京他们的,大林在我身后又替我挡住了一部分,造成我在给二叔糊草药假象,二叔也哼哼唧唧了一会儿。
“你没事吧,海哥?”卞京微笑着走了过来。
“嗨,老了,骨头都酥了,再折腾几回这条老命都得赔进去。”二叔直起身笑着说。
“这次怎么样?得手了吧!”卞京递了一根烟过来。
二叔拿着烟在鼻子下扫了一圈,撅着嘴不说话。
“罗爷说了,这次你绝不会失手。我也信了。”卞京哈哈一笑,走了。
而二叔听到“罗爷”两个字时,手里微微一震,神情变得异常平静。
可是我知道,他已经遇到了麻烦……
我们休整了大半天,这期间,二叔让大林带着众人到处看看有没有出口。
卞京那边的人也在想法子出去。
我们转悠了大半个洞穴,还看到了一些紧贴着悬崖峭壁的花斑扁蚰,黑黑的长长的,带着油光,一排数十条粘在山体侧壁上。
我都担心它们一旦没抓牢掉下来落在我们脑袋上,那得让人恶心的彻底疯掉。
两边的人都在忙活,反而是卞京和二叔两个人被单独留在了原地,他们明显有话要说,故意找个正当理由支开我们。
想到这,我忽然问大林那个罗爷是谁?
大明虽然在后面和橙子瞎闹,但还是听到了我的话,抢着说了一句“是罗四爷,一个冷酷无情的老头。”
“一个老头啊,那还怕什么。”橙子现在是活蹦乱跳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谁都不放在眼里了,“等以后我看到他,就逗他玩玩。”
“哎哎哎……可别拿罗四爷开玩笑,弄不好,明天就割了你舌头的。”其他人赶紧压下了话头,不让橙子再信口开河。
前方有很大的地方,泪冢自从缩回黑暗里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那口棺材也彻底的消失了。
大林和我走在最后面,看前面的人离我们有一段距离了后,他就小声对我说:“罗爷,也就是罗四爷。是五人会上层的人,这个人是专门制定家法,惩治违反会规的人。”
“同时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以前有的兄弟就被他弄的残疾回老家了。总之,是下层人无法见到的一位老大。”
原来如此。
五人会最上层是四个老人。二叔,卞京还有一个佟柏他们这三个组都是无条件服从上面的人的。
五人会嘛,顾名思义,应该是五个老大,可是其中一个在早些年已经死了,现在只剩四个老大,他们想在魏忠海,卞京和佟柏这三个人里选拔出一个来跳到上层去。
于是上面的老大们各自有了心事,都想扩充一下势力,暗自扶持着自己的人,这也加剧了魏忠海,卞京和佟柏这三个组的矛盾,暗地里勾心斗角,打砸地盘,时有发生。
罗四爷的真名叫罗平,据说当年杜家开始衰落时就网络了罗家的人才得以复兴。
杜家后人基本没几个人再去管魅的事,都投身到市场经济的浪潮里了。
罗家的这时候作为后备力量补充进来,填补了五人会的人手空缺,后来又笼络了李逢春和段开两个人。
对于杜家来说,罗,李,段这三家是外人,起初并没有掌握五人会的实权,自从杜建邦,杜建国兄弟俩出事了以后,五人会的权力才算是真正的分摊到每个人的头上了。
大林说罗平很看重魏忠海,有意让他跳到后台。可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让卞京也跟着来了透明梦柯,其中意义可能有变。
说着说着我们就走遍了整个洞穴,能走到的地方都去了,没发现有出路了。
橙子拍着我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那我们就怎么再回去。”
我有话憋在心里好久了,之前忙活这磨药也没问,这时候正是机会,“你们是怎么来的?还有,是哪个瞎眼的当初把我压在最底下,那条会飞的虫子把我压死了都。”
“你先说说你的经历吧,当我们又摔下去一层以后就发现你失踪了,我们找遍了角落都没看到你。”
我把我的经历说了一遍,特别是橙子陪我爬过了那个狗洞后就消失的事着重说。
在后来就是断龙台这里,现在那块大石头已经封住了出口,也没有道路去逗引湖泊烂泥里的巨型蟒蛇。
说到泥沼,大明说他当时迷迷糊糊的被什么东西拖着爬到了墙上,可能就是那些蜘蛛抓着他们。
当时大头朝下,冷不丁的听到了一声很沉闷的低吼,就好像嘴巴被人封住后生斯竭力的要喊出来的感觉,说着说着大林也说好像听到了。
看来他们并没有看到蟒蛇的真身,当时他们已经中了蜘蛛毒了,我把看到的怪物给他们描述了一番,橙子砸吧砸吧嘴说“幸好没亲眼看到,我胆子小,别吓死了。”
“你看到的橙子到底是谁?”大林的疑问也正是我的。
“不知道,后来他就没了。那个地方只有一条延伸台,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当时听了他的话还以为你们都死翘翘了,派了个孤魂来给我领路。”
整个过程叙述完后,他们有很多的不解,我也是问了好多问题。
大林说我见到的白毛怪可能是只白猩猩,也可能是雪人,他也不确信。根据他的形容,我只能说那只白毛怪物和雪人有几分的相似。
对于我遇到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人类已经无法推断了。
吵吵闹闹的我们又转回了原地。二叔和卞京正说着话,脸上都挂着虚假的笑容,毕竟都是想往上爬的人,彼此留着一手。
我们两波人重新聚齐了,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李世荣说他们的包里还有点雷管,可以挖个嵌入洞,把山体炸开一个缺口出去。
“不行!”大林看着二叔后点点头继续往下说,“山脉覆有大量积雪,爆炸会引起雪崩,即使我们能炸开缺口,也会被滚滚而下的雪涌堵住,反而更难出去了。”
卞子毓在那边哼了一句“那你倒是给个好主意啊?”
“我们定向爆破,先炸开坚硬的部分,剩下的我们只要挖开不就成事了。”
“那得选一个好点的岩层,不松不脆,得要碎岩,爆炸后不会有跟随塌方,否则我们这些人连坟墓都不用挖了,天然形成。”二叔弹了几下烟灰,眯瞪着眼环视四周。
“这里只有海哥有资格说话了,那么我们就把命交到你手上了。”卞京对身后的人点点头。
李世荣和蒙面仔侧身站了出来,蒙面仔没有说话,李世荣一躬身,说:“有需要的话,请海哥尽管吩咐。”
“嗯,通常来说还是卞京的人靠谱,不过查找岩层的活还是得有经验的人才行。”二叔边说边转头看着橙子,朝着他的方向问“是吗?”
橙子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二叔就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你不是学地质的吗?这次就来试试手。”
“我可不干,要是找到了还好说,一旦找错了,全丢了命,我可担不起责任,这可是十几号人命呢。死后成了厉鬼找我算账,那多亏本。”
“这里就你一个人懂点这些了,你要是不干,那我随便挑个地方就炸了,要是危险了,大家就一起做个伴。”
二叔晃晃悠悠的就走出人群了,看样子他还真去挑地方埋雷管炸药。
“可别让海哥瞎选地方,他最不靠谱呢。”
“每次和他在一起都得出意外,上次在钱家堂那边,老子的一条胳膊就搭进去了。”一个中年人晃着空荡荡的衣袖。
“这可怎么办?”
正当这些人七嘴八舌乱说的时候,二叔那边悠哉悠哉的响起了口哨声,这更让他们提心吊胆的,毕竟二叔说怎么干他们就得照做。
蒙面仔见大家脸色异常,立马跟了二叔过去,大林紧随其后。
他是怕二叔有意外,毕竟这里完全是对立的两伙人。
卞子毓在那边朝我勾勾手,让我过去。
我视而不见,也不管她到底有什么事,反而是橙子和大明两个人着急了,也不知道大明对他说了什么,橙子急匆匆的就去找二叔了,一溜小跑“二叔,二叔,让我来……”
这一个人要是跑了,我们全都跑了。
橙子毕竟是学地质的,好歹比二叔这个半瓶不满的靠谱些。
卞子毓跑到我身后踢了我一脚。
我大怒:“你要干什么?”
“嘘……”她竖着食指挡在嘴唇前,抓着我就跑到另一个方向。
被别人踢了一脚,又被抓着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这心里很别扭。可是等我们到了那个地方后,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里……难道不就是出口吗?”
厚重的白雪覆盖着碎石,时不时有冷风吹进来。
碎石应该堆积了很久,变得黑黢黢的,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有一些还长出了绿色植被。
这一堆石头叠的很高,要到出口那里非得爬上去不可。
我试着爬到最上面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出路,别到时候是一个断崖,那就白高兴一场了。
可是刚爬到一半脚下就开始打滑,接着就是一个跟头栽下来。我摔得是七荤八素的,上次摔的伤还没好这次又添新伤。
卞子毓在那格格的笑,好像都岔气了。
“你怎么不和大家说米发现出口了?”我坐在地上没好气的说她。
“说了啊,可是我哥说在这里只有海哥有资格断定出路,像我这种不靠谱的人不能乱说话,坏了规矩可不好。”
她像个没事人似得说的起劲,“再说了,我又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出口,骗了大家那多令人失望。”
“不行,这里从风向来看确定就是出口了,得告诉他们。”我想再次爬上去,奈何腿脚不便,而且全身逐渐变得僵硬,两脚灌了铅一样,挪动一步都很费劲。
喘息片刻,我带她回去找二叔,告诉他们这个新的发现。见到他们时他们正在山体上凿洞。
“呦,你俩私奔去了啊?这是迷路回来了?”橙子不怀好意的笑笑,“嘿嘿,你继续努力,肖宵那边我就有机会了……”
“别瞎说!二叔呢?我们有新发现!”顺着橙子的指向,我看到魏忠海乐呵呵的挤在人群中间,手脚比划着说些什么。
我扒拉开人群跟他说了那个出口。其他人一听就兴奋的着急要先去看看。
二叔沉默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竹片丢给大林,“带橙子,大明过去看看。其他人都在这待着继续凿洞。”
“嗯!”大林一点头,收了竹片就带着我们过去了。
卞子毓带路,我紧跟在后面,卞京又让李世荣跟着我们一起走。
左转右转到了地方,只听到大林倒吸了一口气“嘶……”
“怎么了?”大明要掰他的嘴,“牙齿过敏啊?来,让我瞅瞅!”
“靠边站着,老实别动!你们也一样……”林霖一脸严肃。
大明和橙子也不多言,除了二叔以外,大林就是他们的龙头了。我自然也跟着站到边上去,“你过来啊……”我一把拽过卞子毓。
“装腔作势!”李世荣哧了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我听到了。
我们把入口处留了四五平米见方空地,看着大林一个人走了过去。雪依然覆盖在黑色的岩石上,风从上面的破碎的缝隙吹进来,冷嗖嗖的。
大林走了几步神叨叨的念了几句,就跪在了那里,这举动让我们很是奇怪。
后来看到他拿出二叔给的竹片摆正了方向,又在地上划了几道符,没过多久竹片渐渐被点燃,“嘭”的一声火苗蹿起一人多高。
之前白雪覆盖下的岩石有了骚动,一缕缕黑气从石头缝里爬出来,同竹片产生的烟气交织在一起,在我们头顶上形成了云团漩涡,一块白一块黑,旋转的速度很快。
“怪怪,这是科幻片吧!”橙子开始胡言乱语。
云团里有了声嘶竭力的吼叫,一条条灰色的影子被旋转到了云团的中心,瞬间极度刺耳的鬼哭狼嚎声大作,云团也被它们搅得变了形,由最初的圆形变成了椭圆。
它们在做最后的挣扎,尝试着要逃离漩涡,可是直到最后也没一个跑出来的,都被彻底碾碎了。
从云团中心处有散落下的淡淡的青烟,随着风飘向了各处。
云团逐渐变小,颜色也基本恢复成了白色,旋转的速度正在减缓,渐渐的变得稀疏。大林合掌拜了几次后,那团云烟也就彻底的消失了,空有地上一块已经烧焦了的竹片。
“你们过来帮忙。”大林开始清扫石头上的积雪。
橙子问林霖刚才是什么东西。
“妖鬼呗!你没听到那瘆人的鬼叫声啊?”大明一抬手,一团雪砸过来,“我就感觉这里怪怪的,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总觉得不详。现在看来,我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你那也叫准?刚才就数你冲在最前面。”橙子又回敬个大雪球。
李世荣和卞子毓都没说话,看样子都有点吓呆了。
他们跟着卞京很少见到这种情况,她俩闷声不语的帮着除雪。
我们清理出一条路来,大林就沿着没有积雪的小道爬到了最顶端,他在上面又踹了几下封口的石头,“咕咚”一声,洞口开了,刺眼的光射进来。
大林叫着:“快去叫他们过来。”
“啊……”卞子毓洪亮的惊叫陡然响起,我们都吓了一哆嗦。
“怎么了?妹子”我不解的问她。
她指着地上的东西不说话,满脸的恐惧,原本带有血色的皮肤顿时变得煞白。
“我擦……”我看着那东西也抖了一下,“这……这是谁的?快拿走!”
“哎呦……”大家都冷静了下来,李世荣上前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提到我们跟前,不屑的说:“不就是一颗头吗?至于那么怕吗?竟然还有人问这是谁的?要是活人的谁还不要这个。”
“快丢到一边去,快!”卞子毓一步步的后退,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嗗噜噜”一颗头颅被丢到了边上,它自己又滚到了角落里。
它是怎么来的?我们都有疑问。站在最上面的林霖就在大笑,“终于有出口喽!”
“他肯定知道!”李世荣望着上面的人,“刚才他踹开石头的时候,这颗头就从上面滚下来了。”
由于卞子毓刚才的尖叫,那头的人已经听到,最先过来的是蒙面仔和卞京,然后是其他人,二叔是最后一个慢条斯理的走过来的。
大林在石头上面说可以出去了,底下的人欢呼雀跃。
就在他们欢声兴奋时,我忽然觉得情况不对,这一切二叔是最先知道的到他并没有说出来。
我还没有继续往下想,眼睛就定在了那些成堆的石头上面了,心底浮出一个声音,“它们不是石头!”确实不是石头。
面前堆积的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
“死尸!”大林告诉了我们,一群人惊呆的傻鹅似得。
这里怎么会有死尸?人群里开始小声的议论,出路就在眼前大家却并不急着出去,反而多了一些无聊的想法。
其实这种事本不用去追究的,奈何人心一旦安稳下了就会没事找事。
大林满不在乎的招呼人扫雪,雪下埋的黑乎乎的尸体,都已经风干冰冻了,踩上去邦邦硬。二叔和卞京一直站在外围袖手旁观,并不打算动手。
只听二叔旁边的那个赵酒桶酸溜溜的嘀咕着,“当老大真好,都不用干活。”
“快干吧,等天黑了,你就下不了山了。”二叔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这里的死尸是山上的野兽或者洞内的蜘蛛从坟墓里挖出来的。
山上气候寒冷,食物又少,野兽们通常都会偷偷摸摸的跑下山掘坟,再把没有腐烂的尸体拖到山上吃掉。
动物在寒冷的气候里更需要食物来保持能量,为了这个目的甚至不惜厮杀同类,在这一点上和有的人类完全一致。
这也导致山内的阴气一直积压,所以才产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它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原本并没有错,只是并不知道有的尸体已经鬼变了,这也给它们自己招惹了麻烦。
成堆的尸体冻的也很结实,全都粘在了一起。
我们起初用铲子挖砸,虽然对死者有些不敬,可是他们也挡了我们的路。
等把雪清理干净后,我们背起包囊爬到最顶端,那里只有一个破口,是被大林踹开的,风呼呼地从那里吹进来,带着零星的雪花。
橙子瞄了几眼说这里地质岩层很脆,再踹几脚就能扩大出口。
果不其然,大家纷纷上脚,一个两人宽的窟窿呈现在眼前。
二叔让大明先出去探探情况,别一踏出去就踩进了深渊里。
大明肥胖的身子总算是挤出去了,而且还把出口扩大了一点。只见他在外面虚步踏地,左右试探,用登山镐敲了敲地面。
确保没有危险了,才对我们打了个ok手势。
我们陆陆续续出去了,正赶上天降小雪。
于是冒着雪摸索着下山的路。
赵酒桶说,这雪能持续个一周左右,只能趁它还没有变成大雪的时候赶紧下山,一旦被大雪围困住就没希望活着了,而且我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和用具都差不多耗尽了。
我们都有点急,虽然大林在身后一直喊着不要走太快,但是风大,前头队伍根本没听到。
大林,二叔还有卞京和蒙面仔几个人在队伍的最后面,李世荣和卞子毓,还有我,橙子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大明和赵酒桶在最前面负责带路。
虽然走的急,但是橙子嘴上一点不闲,左一句右一句逗着卞子毓,没多久气氛就缓和下来。
橙子问她为什么也跟着来大雪山里了,这时候李世荣轻声咳嗽了一下,我感觉是故意的。卞子毓很自然的说,想跑来玩,你信吗?
正说着,前面“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大片“哗哗”的声音,雪层极速塌陷,周围地表瞬间矮了半截。
雪白的大地上露出了一张岩石土色的大嘴,一道裂缝把大雪覆盖的地面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潺潺流水声清晰可闻。
“都别动!”
“我擦,拉我上去!”大明陷进雪下冰窟窿里。
他和另外两个人都掉进去了。
风越来越大,面罩已经被风吹没了,雪沫打在脸上跟刀割似的,至今我的脸上还有一道暗疤痕。
幸亏大明是个胖子,冰窟窿并不大,是一条狭窄的裂缝,大明是卡在了里面,半截身子在雪上扑腾着。
有人开始缓慢靠近他们,又丢过来一根绳子,另一头捆在大明身上。我们几个站在原地使劲拉拽绳子,终于把他拔出来了,又用同样的方法把赵酒桶他们也救出来了。
经过这一番活动,手脚也不冷了,浑身冒着热腾腾的气,看着大明就和刚出笼的包子一样。
“大家小心了,一个接一个走!后面人沿着前人的脚印踩!”后排传话过来。
天一直阴沉沉的,风雪交加,雪花已经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路的去向已经无法辨别,大雪山还是舍不得我们的,它想把我们留住。
回头看看它巍峨挺拔的身躯,俨然一尊巨人神像半遮半掩的藏匿在风雪背后。
似乎它一伸手就能把我们抓回到峰顶。不论我们走多远,它总是不曾远离我们,居高临下,俯身鸟瞰,厚重压抑的气势强压在我们头上。
当时我们已经迷路了,只能盲目的往下滑,当看到山下的科研观测站时才看到了希望放下了心,那时下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路翻滚着磕磕碰碰的熬到了终点。
我们一路走来,口干舌燥,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终于在下午六点左右到达了山脚。
山脚下的温度骤然回升,大家脱掉那些不必要的装备,轻装简行,终于找到了之前的营地。营地的看守人见到我们,一顿高呼。
躺在帐篷里的感觉真舒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困意悠然袭来。
营帐里一时间鼾声如雷……
我是被一阵吵闹声叫醒的。大明光着膀子抓起衣服就冲出去了,“都在瞎叫什么?不知道老子在睡觉吗?”
我窝在帐篷的最里面,心想让大明出去嚎几句挺好,方便自己继续睡觉。橙子睡得像死猪一样,被我踢了几脚都没反应。
大明出去后又折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掀起被子嚷嚷:“快起来,海哥让我们尽早动身回通江!”
“着什么急!迟早都得回去,让我再眯一会儿!”我眯着眼睛,又要倒下去。
“可能要出事,你最好快点!别惹海哥生气。”大明抓起眼镜就戳我脸上了。
“橙子,快起来!别装死!”大明在踢橙子。
“大清早的,烦不烦啊!”
等我们收拾妥当后才发现,我俩是最后出去的。
二叔背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我们看着他就和金身活佛一样,“呦!二叔,有情调啊,知道摆场面了!”
我被二叔虎着脸吓了一跳,再没敢多吱声,心说这是抽了哪门子疯啊。
“大林,带雨缪他们早点回通江,以防有变。路上小心!”二叔抽着烟,环视了其他人又说:“你们几个分开走,最好消失一两年。”
消失一两年?这是什么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橙子问我这是什么情况?我哪里知道,所以回瞪了他一眼。
“哎?卞京他们人呢?”我问大明。
这死胖子没吭声。
无论我怎么捅他,甚至手指都捅折了,他也没龇牙咧嘴一下。
“记住这里的规矩!不知道的就不要问,知道的就不要说。后事我会按着老规矩办,有人不服吗?”
“海哥,等你安全了,我们再走!”赵酒桶说着,看样子其他人都是以他为首。
“算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会有事的,只要你们散得越开越广,我就越安全。走吧,早走能省了不少麻烦。”
二叔拍着他肩膀,说:“这次损失的人,我自有安排,你一分不用动!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办好……”
“哎,你尽管说……”
“你把受伤的人,安排到安全的地方就医别出岔子就行。”
“嗯!放心,海哥,我一定办到。”赵酒桶转身招呼其他人收拾行李,有几个人被蜘蛛的毒刺扎了,行动有所不便,另外几个人搭手帮扶着。
一盏茶过后,青翠的平原上有几辆车疾驰而来,绵延悠长的尘烟久久不散,真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一共来了三辆克莱斯勒,赵酒桶招呼着人上车。临走时摇下车窗跟二叔道了个别,“走了,海哥,保重!”
二叔抬手烟点点脑门。
车开走了,人数也少了许多。
“卞京呢?”我问道。
“别问了,可能出的事就是他们!你们再等会,会有车来接你们。”二叔看着地平线方向。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橙子接着我的话继续问。
“哪来那么多屁话!”二叔一巴掌招呼到他后脑勺了。
我们坐车离开了大雪山,从车后窗可以看到二叔一直站在那里,那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大林,二叔他要去哪?”我不解的问。
“这事你可别问我,我是真不知道!”
“卞京他们呢?”
橙子插话进来“你不会是想问卞子毓哪去了吧?”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大明也要起哄。
“哪里有坑都哪里死去!”我抓着衣服扣住他俩的脑袋。
大林说他也不知道卞京他们去向,昨晚还在的,早晨醒来后就不见踪影了,感觉不会有好事。
一路颠簸,重走那条泥土路,一辆车就能掀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的,站在远处也看不清烟尘里还怀抱着一辆车。
“哎,前面有车,你慢点,师傅!”大明最是怕死的人,“这一脑门子的灰迷了眼。”
“嘿嘿!这条路,我都跑了二十多年了,肯定没事!”司机露出了大黄牙,自信的笑着。
前方的车一转眼就到了眼前,呼啸着从身旁驶过。我侧头瞅了一眼对方,“开车不慢点开!”原本还想说别的,可是那车里的人却让我有点惊讶,好像在哪见过。
对方把帽子压得很低,一脸的严肃。由于对方的车子开的很快,驾驶室里的人员在我视觉里只留了不到一秒的残像。
两个人,至少前排是两个人,后排座的玻璃是暗色的,而且还被土黄的沙尘遮住。
到底在哪见过呢?我想了好久终于有了眉目。
心里忽然有种冰凉的兴奋,刚才开车的人就是当初第一次见到俞尧栋时去接他回庆城的人。
当时,大头出了酒店后,一辆车就开过来接他,那个司机就是刚才我见到的人。
为什么会是他?这肯定和二叔脱不了关系,后排座的人很可能就有大头。
关于这件事我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还不知道大林,姚明他们对于二叔有多少了解。
整件事仿佛并不像二叔说过的那样简单,大头他们绝不仅仅是在庆城帮着二叔配货的人,我想大林肯定也有所怀疑,只是他闷在肚子里。
这一路上竟听着大明和橙子胡闹了,大林默默的坐在前排不出声。难道他也看到了刚才的人了?
奔波劳碌,疲惫不堪,我们总算到了敦煌,谁也没有心情去看飞天壁画了,我们定了个酒店入住,当天晚饭都没吃,全都躺下睡了。
经历了这次事件后,我再也不愿意出远门了。一路走来想想就后怕,如果当初甬道里的蛊虫爬出来一两只的话,那我们这些人也就凶多吉少了。
当然之所以能逢凶化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鬼摏,一般的妖物邪虫避之不急,哪有主动上门送死的。
对此,鬼摏也说过,它又不是饥不择食的魅,人类吃饭都还挑食呢,它当然更加的挑,一般的小妖怪根本不值得去动嘴。
虽然有幸见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但是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正眼看过泪冢,连它最原始的形状都不确定。
也不知道棺材里的水是它的本体呢还是那个无限扩大的黑暗是它的真身。
总之,它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恐怕此时的它已经不在这座大雪山里了。
它是那种一旦接近了人气,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鬼魅,估计如果再有机会的话还得需要过很多年才能见到它。
我下意识的摸摸肋骨,也真是奇怪,当初肯定折断了一根,那种疼痛让我永生难忘,可是现在又毫无痛觉,而且那根折了的骨头好像也没了。
到了通江以后,我还特意让大林陪我去了趟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这是先天缺陷,这么少见的事例都被我撞上了真是难为了医生给我的诊断。
通江市分上下城区,中间由通江一分为二,两城区由跨江大桥连接。二叔的店在下城区,而机场则在上城区。
我们下了飞机后就有店里的伙计来接我们。
姚明说,只要过了横跨通江的大桥就算是下城区了,也就是魏忠海的地盘了。
这绝对是吹牛,二叔说过他只在五里街有点小名声而已。
当天下午我们到了二叔的店里,店里有很多人,听店里的人说最近这下城区不安稳,有东西在作怪,有几个人死因不明。
都说二叔店里的祭品能辟邪,所以纷纷来抢购,玻璃门都被挤碎了。
过了没多久,魏雨瑶就跑来数落我们,说什么我们出游不带上她是不讲义气。
大明说我们出去没干好事,带个女的不方便。
姚明之前就在这条街混着,自从碰到雨瑶在这里耍横以后,就被二叔收了编。
如今,大明手里的八九个人都被雨瑶笼络过去了,他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因此,雨瑶还经常贬斥大明,没有当大哥的命。
雨瑶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说是这周末肖宵会来通江,到时候让我和橙子去车站接她。
这把我俩乐坏了,抓紧时间准备周末的事。听说这次肖宵是借调到市里中学工作的,反正以后就能经常见到她了。
“哎,你们都来认识一下我新收的人。”说着就听到她喊了句,“进来!”
一个青年小伙子走进来,岁数都没我们大,雨瑶说:“这些都是老大……”于是,他一口一个哥的挨个把我们叫了个遍。
“可是……只有我才是真的老大!”雨瑶指着自己。
“哎,知道了,麻花姐!”小伙子点点头。
“你新收的人?”橙子瞪着眼问她,“我说麻花姐,你走的路子我怎么觉得有点歪了啊!”
“且……要你管!”雨瑶挽着身边的女生说,“夏至,我们走!”
我们都忽略了她身边竟然还有一个跟班的女生。
大明咂咂嘴说她的场面还挺大的啊。
刚叫完我们哥的小伙子又转身跟着雨瑶她们下了楼。
而我和橙子则盼着肖宵早点来通江。
从店门口吹来的清风徐徐而上,带着夏末的欢笑推开了二楼的门窗。
屋内散发着花香,我们房间正对着街口,从清晨四五点开始,窗外就洋溢着各种吆喝和吵杂。
这是崭新的一天,富有生机,朝气蓬勃。
一如往常,我叼着牙刷在二楼的阳台俯视着路人。
这条街并不是特别繁华,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瑰丽气派的洋房,也没有让人闲庭信步的广场,有的只是简单的落地橱窗,粗糙装饰的酒楼,和一群不是好人的人。
其实下城区的繁华中心离我们并不远,打车也就十多分钟的事,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就跑去潇洒潇洒。
今天比较特别,我眯着眼睛看着楼下。
虽然是二楼,但这高度却有点高。
二叔的店铺是一个商住两用的格局,一楼主要是门市,招揽生意。
当然,只要干了死人的行业,一般不需要招揽客源,能进店的基本上是出了事的人,肯定不可能在大半夜会有哪只鬼跑来串门。
记得有一次,午夜时分,楼下玻璃门确实在“叮叮咚咚”的响,我被吵的睡不着就大叫,不让我睡,你们也别想睡。
我抓起果皮顺着窗户就扔楼下了。
大明说你可别把人砸死了,楼下是小孩子在胡闹呢,他抓过好几回了总能看到个影子拔腿就跑。
一听是小孩子我就有了胆子,光着膀子爬起来跑到阳台,冲着楼下吼了几句。
确实有个孩子在楼下的门口敲门,它没有腿,半个身子浮现在玻璃门上,不过它不是人,因为在月亮下它没有影子。
一张煞白煞白的脸,和白化病没有区别,它看到我后就惊慌失措的跑远了,跑起来也没有任何声响。鬼摏说它都懒得起来去吃这种小东西。
后来大林说那孩子是出了车祸横死的,死后没人收敛,被弃在荒野,成了鬼魂后就希望有一双腿。说来也是个可怜人。
听说后来大林找人去荒野祭祀了一次,用店里的东西给他做了个四肢健全的纸人,然后焚了。
从那以后店里就消停了很多。
我正有滋有味的刷着牙,楼下一个小姑娘跑来对我招手。这大清早的还有这好事,我真是走运了。
“你……找我?”一口牙膏坠下了楼。
“嗯!”姑娘萌萌的点点头,很诚恳的说,“麻花姐让我传话给你,她说肖宵姐今天能到这里,她去车站接她,然后带她逛逛通江,等晚上才回来。她让你和橙子哥准备晚饭。”
“……哎,你是不是那天跟着雨瑶的丫头啊,叫……”我迟钝了两秒。
这丫头遮着阳光,回答说:“对,是那天的夏至。”
那一年那一季那一天的夏至就这样突然间闯进了我的视线。
乖巧的她还在等着我回答什么,可是我一直看着她并没说话。
她的额头微汗涔涔,耳畔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
“那我就回去告诉麻花姐了,说你们今晚在这边定下饭局了。”她转身就颠颠的跑了。
“你愣什么那?听说肖宵今天就来了啊?”橙子的发型很拉风,带着莫西干的风格,格子衬衫也很匀称,一副相亲的派头。
“你这是要出国啊?”
“哥这一身怎么样,还可以吧?”他又弹了几下衣服。
“故人要来,当然得正式点,要不哪有给人家留下深刻印象呢。你看看你,光着膀子,大清早就摆出一副流氓像,刚才我还看到你在勾引楼下的姑娘,这些事我都得一五一十的告诉肖宵。”
“那是前两天雨瑶带过来的人,是传话来了,让我们今晚定个饭局。雨瑶和肖宵晚上才回来。”
“我擦,不早点告诉我!”他立马脱了那一身,“等晚上在穿!这种衣服穿时间长了就容易得病。”
我也不搭理他,去洗把脸。
大明还在床上躺着呼噜呼噜的吹着气,唯独林霖没了人影。
早晨大约九点多了,我和橙子在街头一家台球馆里玩。
这时大明来了,一看就是刚起床,上二楼的脚步都异常的沉重,人还没露头,嗓门就扯开了,“雨缪,大林找你有事,现在就在店里等你,快去吧,来,我替你玩两手。”
“有什么事?”我手一抖,彩球“啪嗒”一声响进了中袋。
“我哪知道,来,给我一杆,让你看看哥的登峰造极,让人死去活来的手法……”大明抢走了杆,肥胖的屁股压在了桌角,喊了声“走你……”果然一球进了底袋。
“那我回去了!”
大清早就没人影了,现在才出来露面,这玩的可够神秘的。
大林就坐在店铺的最里面,前台有三五人在买丧品。
“找我啥事?”我提着一瓶水喝了一半。
“跟我走,上层人要见你。”大林站起来就走出门了。
“话还没说明白呢,这是哪一出戏啊?”我追了出去。
上了车以后,大林告诉我,是五人会要见我,而且是二叔直接传话给大林让他带我去。
上层的人物都是些什么主儿?大林也不知道,他只见过一两次,并没有机会说话。总之到了也就知道了,三言两语也形容不出来。
他又嘱咐我,关于鬼摏的事绝对不能暴露,这也是二叔所担心的事。如果对方问其他的事,那就照直了说。
车子开到了上城区,地处西北街区,这里原本是市里规划区域,但是一些有势力的人不希望建高楼大厦,说是会破坏了风水。
所以这西北街区一直都是古老的宅院,大一点的就和古代的衙门或者相府一般。
建筑风格古朴厚重,流檐飞瓦,锦玉雕琢。
几乎每一户庄园都自由特色,又与其他建筑浑然一体。
这里的气氛比较压抑,沉闷凝重。
还没进入到街区里面我就已经感觉到了。
抬眼望去,都是褐色屋瓦,悄然无声,连个鸟都不曾飞过,说它是一条死街一点都不夸张。
车停在了一处高墙门前,周围是褐瓦红砖堆砌,有三个人立在门内,见到我们车来,三个人里的中间那人走了出来,大林跟他点点头,也没说话。
车门打开后,那人在古铜色的门边处给我让步,弯腰伸手一个“请!”
这服务有种进高档酒店的感觉,我望了大林一眼,等他的意见。
他说他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让我一个人进去。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那个引路人走了。
穿过了一条长廊,绕着假山鱼塘转了一圈又往西南向折了过去。
这有点苏州园林的意思,各个屋子都敞开,有的没人,也有的在收拾卫生。
走着走着,就得弯腰低头避过一根横跨两侧横向生长的老树,根须垂下都能当帘子了,还有小虫子爬来爬去。
像迷宫一样的转了几分钟,终于来到了一间大屋子。
里面很安静,左右两排座椅,几案有清茶,正堂中央是一副画,人物的线条柔和,若有若无,手持竹简坐于苍松之下,侧身有一团泛白的云团,稍微仔细的看会觉得云团里有两只眼睛。
画的落款名字太潦草,根本认不出来,想必也是哪个名家。
“呦呵,人来了,正说曹操呢,他还真就来了,真是够快的!”一个三四十岁的不着调的家伙在屋里喊了一句。
我一愣,就发现屋里其他人全都在往外看着我。
“杜先生,人已经到了!”我身边的引路人说完就自己转身走了。
屋子里还算是明亮,有两盆高大壮硕的虎皮兰,开枝散叶烘托出幽静的气氛。
二叔和卞京就在屋子里坐着,其他人我一个不认识,估计都是头头脑脑的人。
“别站着了,进来!”沙哑的嗓音从堂厅里飘了出来,明显是一位老者,可我没弄清是谁说的。
怕你个鸟!
一抬腿就迈进去了,站在了门口正中央不动,并没有往里面继续走。
左右看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又不是鬼洞,都是我们人类。
“唉……那个……”我想换个气氛,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这里寂静的要命,只有茶碗与杯盖交叠的声音,连喝进去的茶都悄无声息。
“你想说什么?”那个不着调的老家伙和二叔一个样子,嬉皮笑脸的跳到我背后,把手搭在了我肩膀。
他一仰脖,滋溜滋溜的喝着长嘴壶里的茶,那德性看着就欠抽。
“我想说……我坐哪?”
厅堂里发出了尖历的笑声,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这家伙到底是谁?MD,出去了后和大林联手踩死他。
在座的人都不动声色,只有卞京抿了一口茶。
“佟柏,你离远点!雨缪站我身后!”二叔发话了,而且简单直接,带着冷冷的语气。
“好的!好的!海哥说的话,谁敢不听,况且他又是你侄子!以后你成了上层人物后,可得照顾着点我们下边的人啊,千万别给我们使绊子,亮招子,那样我们会不开心滴!”
我身后被推了一把,踉跄了一下,却被身后那人扶住了,“小孩子走路要小心点,这么多长辈都在,别出了意外那多不好。”
我憋了一肚子火,这货就是佟柏啊,可算是对上号了,真够嚣张的,灭了他才好。
卞京在那视而不见,好像和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一般,这种境界真亏他坐的安稳。
当然,他原本也不和我们是一伙人。
“佟柏,安稳的坐下!你应该知道在座的都是谁,收敛一下对你没坏处。”
我们斜对面座位上的老头直直的盯着佟柏,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伤疤,那双眼睛咄咄逼人,偶有凶光闪烁,看起来就吓人。
佟柏没再回话,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座上。
卞京和佟柏坐在二叔正对面。
离我们稍有一段间距的是四位老人,他们靠近厅堂的正位。
老者一共四人,却摆着五张座椅,空了一张。
二叔跟我说了下这些人都是谁。
左手下首位的是杜建国,是五人会的实际掌家,杜家祖上就是干的这一行,所以一听他姓杜,我就知道这里他是大拇指。
再往下一位是罗平,也就是刚才训斥佟柏的那位老头,更是私下里大林嘴里说的罗四爷,掌管着五人会家法。
今天见了他的样子我就够怕的了,更别提他的手段了。
我们这一侧上首位是李逢春,专门负责账目,五人会的经济命脉掌握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