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个东西完全是靠着凸出的下颌接住下坠的蜘蛛来吃。
它的下颌上有两排密密麻麻的小齿,比蜗牛的牙齿都要多,这么多的牙齿可以碾碎任何入口的东西。
我拔腿就跑,因为这大头鬼在看我。
没头没脑的反向跑到了边界处,冰壁上有一道方形的划痕,也许是道门。
我捡起一条蜘蛛腿来就使劲砸,没砸多久,“哗啦”一下子,一个新的洞口露出来,我没敢进去,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通的。
洞里有缓缓的喘气声,像是鼾声,一阵阵的震动让人感觉它又是一个庞然大物,而且离我不是很远。
我放眼四周,没有可以逃的地方了,一幕幕怪事开始浮现,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其他人都去哪了?
那只会飞的大毛毛虫呢?如今又遇到一只大头鬼,这真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我倒退到角落里,颓倒在地,心情沮丧之极,没有出路了。
多么希望这是梦,我想要醒来,不想一直被这里困住。
我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有点蹊跷,我的肋骨之前断了,疼得都快死去了,可是自从第一次醒来见到泪冢后就没有疼痛感了。
在进入洞穴爬到这里的天坑时,那时候也疼,但是感觉不一样,那是一种被抽离的疼痛,疼过之后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异样。
我不自觉的摸着胸腔以下,指压上去没有阻隔,再使劲压,手指陷进肉里了,断的肋骨呢?怎么从我身体里消失了?泪冢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竟然还活蹦乱跳的。
也不容我多想了,那只大头鬼正从远处的墙壁上缓慢下降,同时刚才被我打破的洞里也有了一阵哼哼的声音。
心里在打鼓,毕竟我对付不了两个家伙,鬼摏也没了声音,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还不会主动叫醒他。
“扑通”一声,有重物落地,是一团黑色大圆球,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凉透了,这大头鬼就是一颗脑袋。
等看到它转过脸来,我就失去了活的动力。
扁圆的脸上只有眼睛突出明显,上颌向脑袋里缩,下颌在使劲的向前伸出来,然后又缩回去,利用这一伸一缩来向前移动。
那些头发已经铺在地上,向四周蔓延,我从不知道头发可以长这么长,快盖住了大半的地面。
这边的情况不断,那边的也出事了,轰隆隆的一阵响动,侧面半壁的冰川砸了下来,一坨大冰块变成了无数颗碎片。
从冰川后面缓慢的移动出来一头怪物,通体黝黑,没有眼睛,全身有无数的白色绒毛,肥胖的身体毛茸茸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硕大的身体,也许有短而健壮的后肢藏在肥嘟嘟的屁股下。
它直立起来大约三十多米高,我确实害怕了,赶紧找个大一点的冰坨子躲起来,看样子这里是它俩的场子,只要我不出声应该没我什么事。
这两个大块头见面了就打的难解难分,我偷眼瞧了几次,那阵势简直要把这里打的垮下去,幸好坑的底部面积很大,我又找的一个有阴影的角落里躲着。
雷鸣般的吼叫声,把最顶层的小蜘蛛也震下来了,下了一场蜘蛛雨。
大家伙在互相撕咬,我和这些小东西也在折腾。
几番下来,筋疲力尽。它们把我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有一只蜘蛛奔着我就跳起来,刚到半空就被大头鬼的头发缠住送到了它的嘴里,原来这些是专门喂他们的食粮啊。
我脑子里浮现了出了一个画面,一个人在冰壁的另一侧把猎物通过洞穴赶到了天坑这里,他把猎物捆绑到延伸至半空中的木板上,也就是我当时倒挂着的地方,蜘蛛们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撕咬猎物。
这期间就有些掉落到最底层喂了大头鬼和白绒毛的怪物。
只要蜘蛛落到了木板的一端,挤压了重量,猎物就会自动坠下来,跟随着一些蜘蛛一齐落入嵌入半壁的野兽嘴里。
到底会是谁在这里养了这么个大怪物呢,又有什么用?可能和佛葬之地的大佛有联系。
我不但得躲着蜘蛛,还得躲着那两头怪物,弄不好就一脚踩死我了。冰壁已经破碎不堪,露出了山体土质,满眼一片狼藉,冰壁融化,地上多出了许多潺潺流水。
小蜘蛛腿上的毛粘了水行动速度就受了影响,我借此机会逮着一个就往死里砸,冰条子被我砸断了好多。
等到周围再没有冰坨了,我也就傻眼了,那些小家伙都红了眼看着我。
这里的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的,我被堵在了墙角,背后冰凉的山体把我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就在我看不到希望,准备认命的时候,忽然从后背的墙壁里传出敲击的声音,我转头一看,一根黑黢黢的钻头正在奋力的从冰壁里穿出来,我赶紧躲开,我宁可被咬死也不愿被这玩意穿透了。
蜘蛛们在原地左右晃动并不急于将我置之死地,反而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它们用触角互相碰撞对方,仿佛在交流。
动物们都有戏谑猎物的习惯,最典型的就是猫,曾经见过猫刁难老鼠,将其扑在爪下,时不时还抬头四处张望,根本没把老鼠放在眼里。
老鼠此时就想趁机逃脱,刚逃了一两步就被猫抓再次按住,而且会被爪子拨来拨去的来回戏弄。
早晚都得被玩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我静静的听着身后“铿铿”响声,这声音不是很小,却完全被大头鬼和那只白毛怪物的吼叫声淹没。
大地在颤动,冰雪从最顶端大片大片的下落,还伴有碎石。
冷空气时常倒灌进来,带着冰凌呼啸而过。大头鬼被掀翻在地,后又被狠狠的甩到了冰壁上,压死了一片蜘蛛。
当它下落时咬住了白毛怪,满嘴的小牙齿发挥了作用,只见白毛怪的一半身体被咀嚼的粉碎。
它长吼一声就倒退了回去,血被它甩的到处都是,从冰壁一直下流,最终汇成了一条小溪,腐臭味挥发了出来。
它们各自消停了一会儿,这时候冰壁里的钻头已经露出头,咔嚓几声,冰块裂开,这个钻头打通了两边,就被收回去了。
那边有人说话,我听得到的,心里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我欣喜若狂,不住的拍打着冰凉的墙壁,“有人吗?有人吗?”我反复的喊话,希望他们能听得到。
然而,当我喊尽了力气后,那边就没有了任何声响,他们可能走了……
我颓废的瘫坐在那里,幻想着以后透明梦柯开发成旅游景点后,他们或许会发现这里有一堆白骨……我在地上深深的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人心灰意冷,生的希望化为泡影,百米高的峭壁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况且冰壁上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里面。
我暗想,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滑下来没有摔死,这已经是上天对我的厚遇了,知足了。
该来的迟早会来,挡也挡不住,索性不在做无谓的挣扎。
我躺下,静等着那些妖物的惩罚。
蜘蛛群还在犹豫,可能也忌惮着我身体里的魅,否则早就把我撕成碎片了。
忽然间,蜘蛛群的后方开始大乱,它们被什么东西拎起来甩到半空中消失了,细长的黑色影子迅捷无比,看形态像是蛇,可是又太伶俐了,蛇不会在空中袭击猎物,一些蜘蛛都被的长蛇卷了起来。
“是头发?”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大头鬼的头发又粗又长,在它落到地面的时候那些头发自由铺排开来,不断的像外缘伸展,像是活生生的一条条蛇。
确实是蛇,大头鬼的头发其实是一群被诅咒的蛇,它们的蛇尾被禁锢起来不得分离,于是盘居在大头鬼的脑袋上。
不但是蜘蛛群乱了,我心也慌了。
之前的淡定面对生死的勇气荡然无存,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只怪物,它在逐步的靠近我,同时用那些细小的牙齿碾碎了蜘蛛尸体,蛇信在空气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它们在探寻着我。
我屏住呼吸,感觉到浑身发热,背后有点烫,难道是鬼摏要出来?但是鬼摏从来都是突然间把我踢出身体,不给我留有反抗的机会。
突然,身后“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把我抛起来,撞向那只大头鬼。
爆炸产生的灼热把我的登山服都烤焦了,一股糊焦味。
伴随着爆炸同时产生了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天坑,持续的时间不长,但足够我瞥见眼前那只马上要撞到的怪物。
它没有眼睛,完全是瞎子,眼部的肌肉已经聚结成一块死肉,它浑身毛绒绒的一团,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淌血。
“这次真是送货上门,货到不用付款了!”我捂着眼睛准备认命了,身体正在飞向它,而我又改变不了飞行的轨迹,爆炸产生的冲击实在太强。
身体在空中突然来了个急停,我就像是蒙古人套住的野马一样被勒住了,一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绳套环扣在我的腹背,由于爆炸的冲击力太大,又被勒住急停,肚子里的货一股脑的呕吐了出来。
对面的大头鬼正准备收货呢,猛然间被我吐了一脸,肯定给个差评。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绳子快速的拽向了后方,离开大头鬼有一段距离了我才重重的摔倒在地,回身一看,刚才我背靠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的对面有人影。
我趴在地上一阵乐,总算看到了同类,“老乡!是我!是我!”
我踉踉跄跄的趴过冰窟窿,后面的大头鬼正呼哧呼哧的喘气,想必它也得休息一段时间了。
当爆炸的光芒消失后,这个地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可是我知道他们就在对面等我,那里有人。
当我兴冲冲的爬向那边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碰到了我的脸,也可以说是我碰到了这只手。
我赶紧抓住它,“我在这了,哎呦,好歹遇到了个大活人!”
那只手没有戴手套,光滑细腻,游蛇一样从我手里挣脱掉。
“哎?别见死不救啊,拉我一把!”我伸向前方的黑暗里,抓了几下。
那只游蛇又回来了,抓住了我的手腕,同时又有其他的手伸过来帮我。
照明灯驱走了我眼前的黑暗,我从一个宽敞的洞里爬出来,眼前出现了四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都用帽子遮住了脸。
“谢谢了,各位!”我靠坐在一旁喘口气。
有个身材面条的姑娘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我也没细看她,灌了一大口的水进肚。
“别走啊,能带上我吗?”我发觉他们几个人要离开这里,而且丝毫没有要带上我的意思。我要是被他们扔在这了,肯定没有活路。
冰窟窿里面传来一阵“嘶嘶”声,我一惊,一咕噜爬起来靠在了刚才递水给我的姑娘的身边,指着冰窟窿说“小心了,里面那家伙可不好对付!”
离十米左右的一个蒙面人对他旁边的一位耳语了几句后就静静的站在了那里。
只看到走过来一个人,着灰色衣服,手里握了一个竹筒,走到冰窟窿的断口处。
竹筒的一端用红线缠住,盖子被打开后,一股浓浓的药味冒出来,异常刺鼻,我们赶紧捂着鼻子。
那人却没有异样,一点点的把竹筒里的药倒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个圆圈,后来又找来一块石头,把竹筒上的红线缠绕在石头上,将其置于圆圈中的一块黑石头上。
我眯着眼睛端详了许久,圆圈里的黑色石头其实是一方墨块。
相传,在杜家早年一直用特殊的墨来书写关于魅的一切,久而久之这种墨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煞气,对魅产生了严厉的约束作用。
我看地上的圆圈里那方墨盒,十有八九是个真货,因为冰窟窿里的大头鬼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那股凌厉的邪气也消失了。
“我们走!”他们几个抬脚就走,丝毫不管我。
我看这架势不妙,先拿这女的开刀,我一把拉住了转身要走的姑娘,“你就这么忍心看我在这等死?”
她甩开了我的手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却停住了,她望着已经走开的男人像是等待答复。
“走啊!”一个男人回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昂首阔步,坚决的话语像刮骨刻刀,又带着绝对不容背叛的语气。
我只能装可怜了,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姑娘,虽然蒙着脸,但是大体轮廓还是很鲜明,我敢打赌她绝对是个漂亮的妹子。
这个妹子看到其他同伴已经走了,再也不顾及我,迈开步子就跟上去了。临走时在我耳边清风淡语的说“我可并没带着你!”
令人醒脑的发香让我为之一震,有点熟悉的味道,不过这妹子真够义气!
按着她的话,我开始若即若离的远远的跟着她,顺便还能欣赏一下她婀娜的身段,虽然心里对肖宵抱有一丝歉意,可还是管不住眼睛。
妹子一般都是软心肠,这次幸亏有她在,否则我真没啥希望了。
他们一行四个人,熟门熟路的前行,遇到路口也不思量直接拐进另一边继续行走。
走着走着我心里起了疑,在这座大雪山里,他们凭什么这么自信的乱走,这又不是他们家的后院。雪山又不是真空的,一旦走到死胡同了怎么办?
况且这种地方往往埋了一些古物,说不定还有一些降头术,想来就有点怕。
一路行来,发现他们竟然停滞不前了,我猫在山石的后面观看他们的情况,他们好像在说话,而那个妹子时不时的往后望,一会一转头的,估计是看不到我了觉得我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吧。
看她有点着急,想跑过来看看却又不能,我却在偷着乐。
没发现他们有特殊的行动,却突然间向我跑了过来,我傻眼了,这么快就发现我了?看那速度是要冲过来剁了我。
我转身就跑,奈何身体不灵便,跑得很慢,他们几个转眼就超过我了,一刻也没有停留。
那个妹子看我行动不便,一下就把我按倒在地了,哎呦,我的心砰砰砰的跳,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接触妹子呢,更何况这种姿势,她压在我背上,重量比肖宵轻一些。
我正傻呵呵的乐着,猛然间一声巨响,满天的碎石土块和冰坨子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耳朵也被震的嗡嗡响,像一群蜜蜂在我耳边乱叫。
爆炸过后,我被那姑娘扶了起来。
我只顾着拍掉脑袋上的泥土,这时那姑娘使劲碰了我一下,好像正对我说话,却没有声音,她那双眼睛有点熟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我又看到了她同样的嘴型,依然是寂静的空间。
我愣住了,刚才的爆炸导致我失聪了,我捂着耳朵晃着脑袋,这时,她在和其他几个人说话,我没空管他们只顾着自己的状况,一想到以后就是个聋子了,心里莫名的酸楚,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最后有三个人把帽子摘掉了,只有一个没有摘掉,依然保持着他那份神秘,他们把我围在了中间打量着我。
两个陌生的面孔,和一个熟悉而且面容娇好的姑娘。
一个年轻人好像是他们的老大,对着我说了好多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烦躁的指着耳朵大喊“你们把我的耳朵震聋了,我擦,你们真是杂碎!”
刚说完,一只人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拇指翘起来直抵在我的脖子上,冰冷的手指传过来一丝寒意。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人,就是刚才站在我对面还没有摘掉帽子的蒙面人。
这时年轻人对着我笑,嘴巴张了几下,然后我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冷风飘过,蒙面人又一次鬼魅一般站在了年轻人的身后。
这一来一回的速度匪夷所思,我根本没跟上他的速度。
年轻人就笑了,拍着我走向了身后,为了以防万一,我立即跟着转身,然而面对的却是一个大溶洞,没想到巨大的冰川覆盖下却有溶洞出现,里面很深,在最深处仿佛有白光在闪烁。
我们几个都聚在了爆炸口处,浓烈的火药味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而我旁边则是那个姑娘,她看了我一眼,翻了一下白眼,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她这幅模样,我就后悔当初怎么没多吐几口牙膏到她头上。
这妹子就是当初受二叔所托,来给我们报信的人,卞子毓!想到这里,我忽然梗住了,看他们对那个年轻人言听计从的样子,那么他不会就是卞京吧。
一想到这个名字,脑袋开始冒汗,卞京就是五人会下属的一个分会老大,二叔也算是一个老大,可是他没那份架势。
而这个卞京就有那种范儿,言行举止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卞京?”我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其他人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我的脸上了,只有那个年轻人没有回头,依然注视着溶洞里的情况,那里湿湿的,空气又很浑浊。
从他们的神情就可以确定我的判断没错,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泪冢?
二叔说过五人会的规矩,一个组在行动时是不允许另一组参与的,否则会受到折枝,灭灯惩罚。
折枝和灭灯是他们的行话,折枝就是砍断手脚,灭灯就是戳瞎眼睛。
“走吧!”根据卞京的嘴型,我估摸着是这意思。
卞子毓有点怕,她猛然把我推到了前面,我一个趔趄扑在了前面那人的后背上,他转头狠狠的看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赔不是,可别在这把我灭了口。
我对着卞子毓挥舞着攥紧的拳头,“以后有你好看的。”
溶洞不是很高,尖锐的钟乳石倒垂着,离我们脑袋顶多一米高,一旦山体外面有个什么雪崩震动,这些钟乳石就会掉下来扎到我们。
我跟着她们走不是看着前方,而是紧盯着这些尖尖的利器。
走在最前面并不是卞京,而是那个蒙面仔,卞京跟在它后面,接着就是那个摘了帽子的陌生年轻人,我胆子小和卞子毓战战兢兢的走在最后。
看她那样子是吓得不清,脸色全白,我偶然碰到过她的手反而把我吓了一跳,简直冰凉的不像活人的手,“这么凉?你还是个活的吗?”
一想到橙子就在我眼前消失的事我就毛骨悚然。
“讨厌!流氓!”卞子毓“啪”的一声伸手拍我脑袋上了,听力已经好转了,基本上可以听的清她说的什么,只不过耳膜还有些嗡嗡响。
“那是什么东西,好奇怪的样子?”我前面的家伙指着我旁边弯曲的石壁。
那里凹凸不平,墙壁的曲线婉转成一个突出来的窄小平台,上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凹坑,我看坑里好像埋了个东西。
“快走啊,别看了!”卞子毓一边催促着,一边不断推搡我。
虽然我很胆小,可是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它会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驱使着你,我就被它牵着去仔细的看了看。
“别碰!”卞京严厉的语气不容反抗,冷峻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我们,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借着照明棒发出的暗红色光芒,我已经完全看清了那个凹坑里所埋之物。
那里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笼子,带有镂孔,笼子里有个东西很灵活翻滚着,它逃出不来,见到我们好像特兴奋。
凡是这状态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它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比身体还有长,时不时的通过镂孔伸出来,寒光闪过,我看到一根刺就在尾巴的尖端挥来挥去。
“那是血蛊虫,以动物血为食,它们能感知附近的血源,所以它看到我们才这么兴奋。一旦被它扎到的话,它就会挣脱出笼子,直接钻进你的血管里。
等它喝饱了血,就会咬断你的血管蹦出来。”卞京拉了我一把,我一看地势还是上升,我们在爬坡。
“这里怎么会有蛊?蛊不是人养的吗?难道说这里有人?”我好奇的问着。
“你的耳朵恢复的挺快啊!谁知道这里的东西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卞京又指着周围黑暗里的红点,“看到没?那些小家伙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它们也是蛊虫。所以走路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我拖着卞子毓上来了,走过漫漫的黑暗,想到身边都是那些小笼子,很有格局的摆放着,所关的蛊虫各式各样的,有的连卞京也不认识,整座雪山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京哥,有人!”蒙面仔在前面喊了一句。
前面不远处的空洞上方有一双脚飘荡在空中,上半身掩埋在黑暗里,我们的照明棒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扎眼的红色刺绣鞋子,上面的绣花带着诡异条纹,怎么看都与这里的环境不相称。
“他在动……”卞子毓带着哭腔,跑到卞京的身后拽着他衣服。
“京哥,有古怪,前面好像还有……”蒙面人说完就向前走了几步。
我抬眼一看,头皮直发麻,到抽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前面果然还有好几双脚呢,全都是悬空的红色鞋子。
只是每双脚的鞋面上花纹有所不同,可能是视线移动的关系,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些花纹像是活着的在游动,一圈一圈的盘旋。
“刚才是蛊虫,现在又是鬼脚……”我自己嘟囔着,卞子毓踢了我一下,“你少说一句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之前就不应该让你失聪,还不如让你成为真正的哑巴。”
卞京让我们不要动,他一个人走到前面查看。我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胆量,目送他前行,心里想着你一路好走。
我们四个人待在原地,和那些半空悬起来的双脚对视。
我低声问过卞子毓,蒙面人和另一个人是谁?
为什么那家伙总蒙面?子毓说,年轻的那个叫李世荣,是她哥哥的手下,蒙面仔就不知道是谁了,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蒙着面,只有她哥哥知道他的身份。
“那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我终于问出了心里话,静静的等着她的答复。
卞子毓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蹙着眉瞪了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那二叔……”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她肯定在糊弄我,真正的目的肯定是泪冢,“我的身份你哥他们都知道吗?”
“知道啊,在你聋了的时候,他们准备把你扔在这里,是我把你的事和他们说了,这才救了你小命,以后可得好好报答一下本姑娘。”
说着,她就颠起了脚,一副小太妹的样子。
“没什么问题,可以走了!”
卞京朝我们招手,我们几个依次走过去。
走到近处才看见那些吊起来的是一具具尸体,蒙面仔说这些尸体可能是为给蛊虫提供养料的,之所以吊起来是要风干尸体,干尸是不容易腐烂,保存的会更久。
我都没敢抬头看,即便是有的脚碰到了我,我也低着头尽量去避开他。
卞子毓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抓着李世荣,推搡着我们跑。
李世荣说快跑过尸体了,我心里舒坦多了,稍微抬头回望了一下,一道红影迎面冲过来,一张露着两颗尖牙的嘴奔着我就来了,这是什么玩意?
潜意识里知道不好,可是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我愣怔的刹那,头顶一阵阴风卷过,白光一闪把即将袭到我面前的红色影子干净利落的截为两段。
前后半段由于惯性还是飞向了我。
红色滑腻的东西拍打在我身上,脸上也溅上了不明液体。
我抹了一把,抓着两根殷红的怪物仔细一看,竟然是条蛇,虽然被蛇血染红了,但是蛇身特有环状的花纹却异常明显,这一道道花纹红白相间,和之前见到的风干尸体上的绣鞋一个样式。
难怪当时看到悬空的鞋面有一种游动的错觉,其实那是蛇真的在缠绕游动。想到这,我立马拔腿就跑,因为我记忆里好像有很多双绣鞋。
果不其然,还没跑几步,身后就起了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
卞子毓尖叫着手舞足蹈的乱蹦,我回身抓住她就跑,可是忽然又有几道白光闪过,花纹蛇一条接一条的被削成了两段落在地上,身首异处,它们在挣扎,痉挛。
李世荣蹲下身翻了几条断蛇,咂咂嘴说:“这小子下手挺狠啊!”他皱着眉毛瘪着嘴,用小棍子拨弄着几条还没死透的蛇,看着还在翻滚的蛇头,竟然扑哧一下乐了。
“喂!别卖关子,是谁帮我们?”
卞子毓冷不丁踢了他一脚,使李世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只手刚好按在了蛇嘴上。
他喊了句:“我靠!”立马翻身跳了起来,再一看那蛇,蛇嘴已经被他压得彻底变了形。
“你看着点啊,妹子,这地方可不是你开玩笑的,会丢命的!”他捋捋头发,看到卞子毓怒容满面还要踢他,李世荣即刻指了指前面的人。
“谁?不会是我哥吧?”卞子毓也不相信他哥会有这等身手。
“未必!如果是你哥,他不会用‘这小子’来称呼的,应该是那个蒙面仔。”我看李世荣对我挑了几下眉毛就知道被我猜中。
“哦!他这么厉害啊!”卞子毓心有余悸,望着前面他哥的背影发呆。
蒙面仔在最前面,至少在我们这里是看不到他的,只能看到卞京。
“没事吧,你们,快点跟上!”卞京喊了话。
“好嘞!”李世荣大踏步的走上前。
路上,这小子问我,知道那些花纹蛇是怎么死的吗?我当然不知道了,只顾护着脑袋要跑呢,哪有心情细看。
李世荣做着鬼脸告诉我说,是竹签截断了那些蛇,而且恰好都在七寸左右,虽然有几条离七寸还差了少许,不过这几条蛇基本上没什么危险。
“不会吧?竹签那么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道?还有,我怎么连一根竹签影子都没看到,难道是扎进蛇肚子里了?”
我回头望着黑暗里半空里的尸体,忽然觉得他们莫名的孤单。
“竹签透过蛇身被甩到了后面的尸体上了,不信的话自己跑回去瞅瞅。”李世荣龇牙咧嘴一笑,随手叼根烟不管不顾的走了。
这个洞应该有一个入口,我们是半道炸开的,已经不可能在回到入口的地方了,沿着下行的地势一直走,估计垂直高度至少也下降了五六十米。
山体的顶端空气稀薄,气温极低,如今海拔高度降了一些,温度也有所回升。
肢体活动起来还很顺畅,可是我们前行的空间越来越窄,起初还能两个人并排,现在只能一前一后。
“哎呦!你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长廊岩洞里回荡着卞子毓的声音。
我就在她的后面,听见她喊我立即脚刹,因为地势下行,我们身体是前倾的姿态,如果不提前减速,那肯定顺势倒在卞子毓身上,虽然很愿意,但是这也可能造成踩踏伤亡。
卞子毓一个停车摇晃,趴倒在了李世荣的背上,张嘴就开始埋怨。
看她那凶恶的样子,幸好我及时停住没栽倒,但还是收势不住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背心,这妹子立即转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在吃豆腐,就剁了你。”
我心抽了一下,之前还是需要人保护的小鸟,苦苦哀求我别让她走在最后,这一转眼就要剁了我。我摸摸一只手不舍得,赶紧抄兜里,“再不吃豆腐了!”
我们走到死胡同里了,在深山老林里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误闯误撞,这下我们怎么办?卞京喊李世荣上去。
“上去?”李世荣懵懵懂懂的走到卞京那里,只见前面一步远地有立壁百丈余高,气势逼人。
有种强烈的压迫感,这使得李世荣倒退了两下,再一看,立壁的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触手处透着冰凉,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有白色冰雪从壁里渗透出来。
“是冰?”我也摸了一下,第一种猜测就是这道立壁外面可能就是冰川的表层,只要炸开一个洞,我们就能出去。
想到这,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二叔,大林他们下落不明,我总不能一个人走吧。
其实,卞子毓的想法和我一样,她急吼吼要让她哥炸开这里,那样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李世荣掂了掂背包里的炸药雷管,突着大眼睛,冲着卞京直摇头。
这时那个蒙面仔开腔了,“即使炸也未必能炸透,我们又不是为了出去才来这里的。这立壁少说也有十几米厚,外界是长年累月的冰雪积累覆盖,坚硬度更是难以想象。”
他在那边走来走去,在墙上一直摸索着,嘴里在和卞京嘀咕着“确实是这里,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能出事了……”卞京以为我听不到,却不知我的听力比他们想象中好的多呢。
学校英语考试听力,我都是听后排的人给我念答案,从来不去听播放的录音。
从他们的话音听得出,好像在追踪什么?
我用眼神询问着卞子毓,可她根本没反应,还一愣一愣的看着我,“你怎么变胖了……”
“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望着她。
只见她用手捂着已经张大的嘴惊讶的看着我。
眼角余光看到地上我的影子在蠢蠢欲动,有东西在挣扎。
我心说不好,默念着:“你可别在这时候出来,这要坏了大事。”
二叔说过,鬼摏这件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只是翻个身,有什么好怕的!”脑子里回荡着它的声音,“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泪冢的真身就在这附近,找到了它,其他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会吗?它知道我二叔他们去哪了?还有,我身体里断了根肋骨,可是现在一点疼痛都没有,我摸了好几次,好像骨头根本就没断过,可是我肋下的肉确实瘪了进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紧张的问着鬼摏,可是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它都没有回音。
“你还愣着发呆?”卞子毓在我眼前晃动着双手,“你的样子好奇怪,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不可告人的咪咪!”我推开她走到卞京那边去。
“你个流氓!”她在后面给了我一脚,扑通一下我就扑在了卞京的身上。
而蒙面仔更是以我看不见的速度一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小子,你给我老实点!”
我被憋的老脸通红,蹬腿咬牙使劲掰着蒙面仔的手,我一个劲儿的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发不了声。
“他没恶意,放手吧!”卞京发话了,那家伙也松了手。
“他就是有恶意的,掐死他算了,反正荒山野岭的谁也不知道!”卞子毓冲着我瞪圆了她的大眼睛,一边煽风点火的要整我。
我弯着腰喘气,缓缓胸口,眯着眼睛看着她,顺便还故意舔了一下嘴唇,露出贱贱的笑来。
“你要干什么?算了,算了,我们互不相欠,你要在不识好歹,我可就不客气了。”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蹭过去,和李世荣站在一起了。
他们在那边对着立壁发呆,既不能前行不,也不能后退。
卞京撅着嘴在合计出路,蒙面仔就在他对面冷冷的站着,李世荣背对着蒙面仔,正翘着肥硕浑圆的臀部研究立壁上的画纹。
整幅画面,立体效果很突出,充斥着滑稽的笔墨,我不禁笑了出来。卞子毓知道我在笑什么,使劲推了我一下。
我借着力道顺势靠在后面的墙上,刚一贴上去,心里咯噔一下,后背好像压在了一个凸出的石柱上,只有拇指般粗细。
身体的力量完全压了下去,想弹起也不行。
从墙壁里传来机阔齿轮互相咬合以及铜铁碰撞拖拽的响动。卞京的目光迅速的扫向我的头顶,凝重的表情逐渐变成了喜悦。
这种表情让我愕然,“脑抽了吧……”
头顶出现了巨大黑暗的空间,从最顶端产生了一股吸力,竟然使我贴着墙壁飞了上去。
再一低头,竟然是蒙面仔紧随着我,他好像比我轻,上升的速度明显比我快,转眼就高我半个头,那对眸子已经浑浊不清,只有小小的瞳孔在闪着精光。
下面跟着上来的是卞子毓,叽叽咋咋的乱叫,吓得魂都没了,两只手不分轻重的乱捶,差点毙我于半空。
卞京在帮我抓着她,不让她乱动,以免碰到其他机关。
我木无表情的瞎想,到底是谁会在这么大的雪山里建造这么宏伟的工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猜,身子突然被一只手抓住拽到了另一个洞口处。
那个洞口有点小,我是突然间被截住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撞到了石墙上。
“抓住我……”蒙面仔把我扔到一边又伸手截住其他人,我赶紧向洞的里面靠了进去,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被丢进来。
“好家伙,差点把脑袋磕掉了。”李世荣摸着红肿的脑壳。
“看样子大家都没事!”卞京总结了一句,就说“爬到洞的另一边去看看,那里好像有光。”
“李世荣,你先去看看,我把脑袋包一下。”卞子毓递给我纱布,在她和我的手乱七八糟的捆绑下,我的脑袋被包成了粽子,她乐的前合后仰。
我留在了最后,卞子毓看我包扎完了就要走,我拉住她,“别走,给你看点东西!”我邪恶的笑了一下,这家伙一巴掌拍我脸上了。
“我靠,你这人思想太复杂了。”
我一边捂着脸,一边用手指着距离我们洞口下方十几米的对面。
她和我趴在洞的边缘,顺着我的指向,看到了对面的绝壁下方有一块很大的空地,那里有一处湖泊,水面在翻滚搅动掀起了浑浊的浪花,同时伴随着铁锁拖拽的声响。
突然,洞的深处,传来卞京的喊声“那……是一口棺材?还是发光的?”
卞子毓显然是被对面湖水里埋藏的巨大怪物完全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听到他哥说的话,而我却听到了,内心有点激动。
一提到发光的棺材,我脑子里就浮现了之前的场景,那岂不就是之前还踏入过的泪冢?
空气忽然变得清新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浑浊,而昏暗的环境也被洞口处的白光改变了许多。
卞京,蒙面仔,还有李世荣他们三个都聚在了洞的另一头,我和卞子毓则在入口的地方看着对面斜下方的湖里的怪物。
之前被巨大的吸力粘上来,可能就是因为那只怪物起了作用。
我探出头看着这条烟囱道通向没有尽头的顶端。
忽然想起了井底之蛙的故事,我们此刻都坐在井底。
“你说,那会是什么东西?”卞子毓的乌黑大眼睛睁得大大的。
远处湖水还在不断的翻腾,像烧开了锅一样。
由于泥土的混合使得湖水呈淡黄色。就在湖水翻滚时,水纹又起了变化,水流缓缓的向两边分开,如同蛟龙出海前的景象,水壁立起,中间露出一条黑玉坂道。
不对,水墙中间的不是一条路,而是一条漆黑的略带弧形发着暗光的背脊。
我抹了一把脸,准备再仔细的看看。
这时,从头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有东西坠下来。
我扯了卞子毓就缩回洞口里,刚把身子抽回来,一块方形巨石就从面前坠下,洞口边缘被硬生生的砸了一个缺口出来。
我拍着胸脯心说,幸好反应及时,否则整个人都得完蛋。
卞子毓哇的一声尖叫,掐住我的脖子就是不放,我差点断了气,“蜘蛛!蜘蛛!”
我被她摇的骨头都快散了,“松……手……啊……出……人……命……了……”
蜘蛛大头朝下吊在我们眼前,个头不是很大,大约有两个拇指粗,按常识来说,这就是普通大小的蜘蛛,被一根蛛丝牵着要开始织网。
不过它织网的速度却奇快无比,一眨眼就是两三条蛛丝连上了,这绝对非同寻常。
李世荣听到我们这边大叫,爬了过来,一道火光闪过,那只蜘蛛被烧的奄奄一息。
“我这个打火机可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你看着这燃烧速度,比它结网还快,再遇到它,你就用得上了。”
卞子毓终于松开我的脖子,接住了打火机,“还是李哥厉害,以后我认你做老大。”
“哎呦,千万别,让你哥听到了,还不弄死我啊!”李世荣朝我挤挤眼,“你俩玩的挺开心啊。”
“开心个屁啊,差点死在卞师太手里。”我犹自揉着脖子,左右转转确信它还牢固的顶在肩上。
回去的路已经被石柱牢牢的封住,记得落下的一刹那,看到石柱的底盘是呈尖锐的斜面,像铲车的叉子,瞬间割破气层砍了下去,底下若是有人,一定会变切成肉酱。
我试着推了几下,很凉,纹丝不动,我又转身对着李世荣他们,两手一摊,“这次真回不去了……”
“哦,我去和卞哥说一声!你俩跟上来,我们发现个新玩意!”
李世荣猫着腰徐徐前进,洞原本就不大,光线从另一头射过来,把我们的影子投射在封口石柱上,摇晃摇晃,像群鬼跳舞。
爬了一会儿,有点累,卞子毓就在我前面,她时不时的回头看我还一再威胁我说不准乱看,只能低头爬,她让我停我就立马停住。
我还是比较听话,也知道正前方的妹子穿的严严实实的,也不可能外泄什么。
我至少也得装出个正人君子的模样,闷声不语的爬。
不过这妹子行进速度实在太慢,一下两下就后蹄踹我面门上了,她穿的登山靴厚实,当然没啥感觉,然而我的脸可就遭殃了,被蹬了两脚,鼻子一阵热,就有液体流出来。
我知道即使和她分辨也无济于事,索性把鼻血都抹到衣袖上。
衣服的质地稍硬,毕竟是户外衣服,把我鼻子擦的火辣辣的疼。
等我放慢速度时,也就快到出口了。
猛然一抬头,擦,满眼满眼的都是大小不一,肥瘦不等的屁股。
洞口处略微宽敞一点,他们四个都挤在边缘朝洞外看,看那视线明显朝下望。
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四个人全占满了,我只能看着他们的后背,洞外的情形一点不清楚。
这就好像蹲坑的时候忽然发现没坑位了,真是又着急又难受。
“京哥,我们没退路了,后面被石柱子堵上了。”李世荣轻声的说。
外面光线已经很强了,我简直要误以为是山外面的冰雪折射进来的阳光。
“我猜就会堵住……”卞京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的下面。
“啊?那你不早说。那我们还怎么出去啊?”卞子毓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哥,可是那三个大老爷们没一个正眼瞧她的,都被洞外的光景吸引住了。
我伸长了脖子要往外看看,顺手就搭在了卞子毓和蒙面仔的背上了。
这两个家伙登时一激灵,吓了一跳,特别是那个蒙面仔的反应更大,我还没看清他是怎么把手转过来的,我就被他锁住了脖子。
同时,卞子毓一声尖叫,一脚乱蹬,却踹到了蒙面仔的胸口处,只听到他闷哼一声,钳住我的手立马松开了。
“你吓死我了,怎么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卞子毓怒容满面。
“你闭嘴!”我怒了,心里那个气啊,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两次被别人掐住脖子,凭什么被你们这么欺负,好歹我也是魏忠海的侄子,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那也太小瞧我们叔侄了,如果我一再隐忍下去,势必会给二叔跌份子。
想到这,我就有了底气,根本不在乎卞京他们惊讶的眼神,在他们眼里也许我就应该唯唯诺诺,可是,那又不是我的性格。
如果大林,橙子,大明在的话,我现场就废了那个神叨叨的,装神弄鬼的蒙面仔。
“你……”卞子毓红着脸指着我,“你敢说我……”
“说你又怎么样?”我抢过她还没说完的话,继续说,“要不是我,你就被那石柱子斩成两段了。别老欺行霸市的,否则变成老女人了都没人要。”
“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就死在大头鬼的窝里了……”她还要继续理论。
我可没心思翻旧账,我指着她,同时死死的盯着那个蒙面仔,一字一顿的说,“救我?是因为我是魏忠海的侄子!”
“让开啦……”我把卞子毓和蒙面仔挤到身后去,着实费了我好大劲。
实际上,如果不是卞京在暗地里点头,我估计蒙面仔能把我吃了。
“算你识相!”我微笑的看着卞京,心里越来越傲,这种大哥范儿只能从电影里学那么一点。
“喂!你说够了吧!”李世荣瘪着嘴说,“你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又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有啊,对京哥尊重一点还是有好处的。”
话虽然简单,但是里面透着冰凉,果然同行是冤家,他们是和我二叔抢行的。
我也不说话,定睛看着外面。卞京拍了我一下,指了指很远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件,光影带动着空气流转,空气里还折射着蓝色光芒,有光晕从远处一波一波荡漾过来。
我四周看了看,总算了解了环境。这里又是一个很大的洞穴,放眼望去有点像妖瞳住的地方,这里的地下应该有暗河,有水流在脚下的作响。
东西两侧都是巨大的石岩,和山体的岩石不同,这里的岩石是有规律的层次罗列。
轰隆一声,尖尖的钟乳石从洞穴悬顶处坠下了,巨大的势能使它一头就扎进了地下,没多久就从地面的几处裂口里,喷出了两三米高的泉水。
卞京递给我望远镜,我顺着他给的方向看到了那个发光的物体,“是棺材……”我喃喃自语,“也是泪冢……”
“你知道泪冢?”卞京问了我一嘴,声音很平和。
我还在看着,就随口应了一声,“嗯,泪冢一般就躺在棺材里。
它没有形态,只是一些透明的水,据说这些水都是死去的人流下来的泪水,特别是死去的婴儿流下的水。
泪冢是由这些复杂的泪水组成,它既可以完全治愈明魅造成的人体损伤,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置人于死地。
听说,死婴的泪水是剧毒,是怨念最浓的水,泪冢可以把我们根本分辨不清的泪水完全的分离出来。
它本身并不具有攻击性同时又兼有治愈的能力,所以所有的明魅或者暗魅无形中就有了契约,那就是不以泪冢为食。
暗魅为了吃到更多的明魅,明魅也为了自身更加的强大而与同类猎食残杀,受伤的一方都希望找到泪冢得以活命……我擦,那是什么?”
在望远镜的视线里,我看到了棺材的大后方的白光里还有些东西在晃动,摆来摆去。
“你快看看,棺材后面是什么?”我催促着卞京去看。
他接了望远镜看了半分钟,眉头锁着摇摇头,“太远了,根本看不清,而且光线太刺眼。”
“你们……”本想说,你们也看看,可是我转头发现他们几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李世荣更是吐着舌头跟我竖着拇指。
“怎么了?”我还在纳闷,卞子毓就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泪冢的事?
原本就是书里记载了,可是二叔说过这本书不能透露出去。
于是,我胡吹了一顿,又说有些是二叔告诉我的,还有一些是我自己想的。
总之,把卞子毓和李世荣侃的晕头转向的。
他俩更是佩服我了,仿佛刚才的不愉快瞬间荡然无存。那个蒙面仔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并没说话,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也很相信我说的。
卞京在一旁却笑出了声,“算了,别吹牛了!不愿说来历的话就不说!我们也不再问。”
“子毓,现在几点了?”卞京问。
这妹子擦了擦表面的灰尘,“大概晚上十一点了!”
“哦!大家都累了,今晚在这里住下,明天六点起,每人轮班守着这边的洞口,反正另一头已经堵住了,不需要人手了。”
卞京看着蒙面仔,“你把背包里的食物分出来一些,剩下的预备好两天的量,我估计再有两天我们就能完事了。”
吃吃喝喝了一回,我倒头就睡,我们四个男的轮班守夜。
我是太困了,倒头就睡,告诉他们轮到我的时候就喊我。
我睡在最里面,旁边就是李世荣,卞子毓在最外面,那里光线强不会害怕,卞京挨着她妹,前两个小时由蒙面仔守夜。
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