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境与现实

N.山本千

×年7月18日 早上

面对这一沓沓充满着恶意的纸张……

我不断徘徊于梦境与现实中……

难以分清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或景象……

我的意识……

我的灵魂……

我的手稿……

我的樱子……

我的……

抚摸着属于樱子的手稿、樱子亲笔书写的手稿，我突然对樱子莫名地感到一丝伤感……

是的……

我很爱她，很爱很爱她……

能为她做很多很多的事……

自从那一天晚上开始，我在梦中就不断与樱子相会、相爱……

在梦中，我们互相搂抱、低声耳语……

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啊……

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心里有一部分是属于樱子的，我依然觉得她就在我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回想那段难熬的日子，我现在还是那么的难受……

说实话，樱子死后的那几日，我的心里装下的真是满满的挂念和忧伤，所以我才说我是最容易被她影响情绪的人啊……

我一直为了我的处女作奋斗，完全没有想去理会过樱子的感受，就把樱子丢弃在她的屋子里，一点都没有再照顾她的意思，想必樱子也是很生气吧？但是，为了我的第一本作品，这点小小的牺牲，相信樱子也是会理解的吧？所以，相对地，我也只能以回忆代替现实，在梦中与她缠绵……

回忆往事，我们俩常常促膝长谈，挽手共眠，齐聚觥筹，从小说结构到小说铺垫的手法，从日出东方到日落西山，从往事到如今，从现实到梦想。有时候我们还搂抱在一起，在繁星闪烁之下的屋顶上聊谈人生，还有些时候聊聊我这个穷粉丝是如何如何地接近自己心爱的偶像并最终修成正果的光荣事迹，啊，当然这些都是我的光荣事迹，并不是樱子要求我讲的，只是我觉得每当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时，我就感觉在我们之间就会产生一种甜蜜蜜的幸福感，使我滔滔不绝的长谈而不知停止。

我们的回忆……

真的是如此难忘、如此让人如此怀念啊……

但是，其实我不太敢想你，因为我怕一想起你，我就会想哭。

我知道，樱子你已经死了，已经不能再和我聊现实聊梦想了，但是，我对你的爱意却丝毫不曾减弱……

就算是那天，在你家的浴室里，我从后面用我曾经送给你的血红色围巾将你勒住时，我真的是很心痛、很难受！看着你变成这样，你以为我不痛心疾首吗？那么可爱的人，就是从我手中消失的！

那股冲动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那种悲伤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但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以前的促膝长谈，挽手共眠，齐聚觥筹难道都是假象吗？

难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得到写作的灵感才存在的吗？

难道我就是一个写作的工具？

一个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的玩偶？

我知道，以前有很多和你暧昧的人，但是我都不在意啊！

我在意的是，你对我的爱是假的！是虚幻的！

和你在一起时，你还口口声声得说爱我，却不知道我在你洗澡的时候发现了本来属于我自己的作品——《虚空》！！

是的，那个作品的确是出自你之手，但是那作品的构想、主题甚至连架构都是我们促膝长谈时我们之间共同的“结晶”啊！它是我们俩的“孩子”啊！你怎么能直接抛弃了我，带着我们的“孩子”独自成功？你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属于我的东西给夺走呢？你怎么能为了成功牺牲了我的爱情、牺牲我成功的机会？

樱子，我也不想做到这一歩的，但却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到最后勒住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问你，你究竟是否爱我的时候……

我也曾心软过，我是想松手的啊！

不！我已经松手了！

但是，你呢？一点回应都没有！

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回应我！？

难道我杀你的痛苦也抵不了你对我的冷漠！！？？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快点！给我点反应！

让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让我知道你也不想死，你怕痛，你想和我一起生存下去！！！

可是到最后，从开始到最后，你都没有一点回应……

你是想一直冷酷地对待我，是吗？

这样的你，还敢说爱我吗？

这样的你，到最后还是想骗我！

樱子，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但是，你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看着你的一只脚浸泡在泡泡水里，另一只脚似乎因为想逃跑的动作而挂在了浴缸外，那双手因为想挣扎而无力地挂在了头顶后。在那脖子上，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条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的血红色的围巾，围巾下隐隐还看到一些深红色的绳印，更可怕的是你眼球已经因勒死而凸起，曾经与我相吻的舌头从那原本性感的嘴唇一角耷拉着！

真的！看着你那模样，我真的难受死了！

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虽然对于你的死，我有不安与心酸，但我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啊！我在用围巾勒住你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流泪了！

对于你的葬礼，我知道我是不能参加的！

因为我是“杀害”你的人啊！

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呢？

樱子，在那种时候，我真的感到无力面对，我真的很难过、很不舍……

我苦笑了……

因为现在又在不自觉地想起樱子你的模样了……

你温柔的脸庞、玉骨的冰肌、动人的双眸……

还有那一丝妩媚……自然流露的妩媚……

我知道，我已经再也不能见到了……

如今的你成为了一具空壳……

而我，连在葬礼上看你最后一眼的机会也不能掌握到……

我真的是……

但是明知道这么爱你的我，对于这种小事你也会原谅我吧？

我相信樱子你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过，樱子啊……

对于那个一直让你难受的“疯狂跟踪粉丝”，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他不仅要夺走我的爱情，而且连我的成功，他也想盗取！

现在他真的做到了！把我的所有都夺去了！

连樱子你的死也白白牺牲了！

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原谅他呢？

樱子你说呢？

你是不是也会支持我？

只有我找出来那个人是谁，我就可以帮你制裁他，不让他再骚扰你！然后，他也不能对我进行任何报复行为！

因为我一直知道，在樱子心里，你还是深爱着我的，对么？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希望我被那个变态狂报复，你也是希望我成功的，对吧？

虽然樱子你的死对我来说还是一种痛，但是我还是要生活下去，这样才不会辜负樱子你对我的爱！樱子你说对么？

——叮咚

——叮咚叮咚

急促的铃声这时不适宜的响起了！

是谁？大清早的会过来我家？打断了我思念樱子的好时光！

不会是那个“跟踪狂”吧？

难道他是来报复我的吗？

我从半意识中缓了过来，晃晃悠悠地朝木门走去。

我轻轻打开了门，稍稍探了探头，看见面前两个类似警察的人。

难道又是调查么？

“你们是谁啊？”我撇了他们一眼，问。

“山本千先生，您好，我们是警察，这是证件。现在您被指控在今天凌晨大约四点半，用存有你指纹的防身匕首刺死了浅川荒木，使其当场死亡。您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您的发言将会成为呈堂证供！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浅川警督……死了！？

——被我？……

——存有我指纹的防身匕首刺死了浅川荒木？

——浅川荒木怎么会死亡？

——我什么时候刺死过他？

——怎么会……

那个陌生的警察究竟在说什么啊……

我的匕首……不是一直在我身上吗？

啊！匕首呢！匕首在哪！

我搜寻我的大衣，里面本会放着防身匕首的口袋里，现在空无一物！

……啊……原来如此……

那杯我自认为是过了期的咖啡……其实是……啊！我的手稿！我的匕首！！

“不！不！这位警官，浅川警督不是我杀死的！真的！请你们相信我！啊！一定是那个‘疯狂跟踪狂’！他已经觊觎我的手稿很久了！现在又想陷害我！这一定是他杀的！一定是他杀的！他一定是想报复我才盗取我的匕首！是他！真的是他！”

我切斯底里地大喊着。

“不是你杀的？现在这个存有你指纹的刀具，就是你杀人的证据。虽然现在这么说，对你不是很公平，但是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伪装了。听着，你这种人我也是看多了，但你连女人也不放过，真是……”

那警察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那个里黛——浅川荒木的徒弟啊，藤原里黛啊，也是你干的吧？你连这么瘦弱的女子你也攻击，你也真是……”

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

“你竟然用红砖头把她给拍倒在地，你对他们究竟有什么仇恨啊？难道你就是那个‘真木樱子’案的真凶，然后被他们查明了真相，而你为了掩盖真相而做出这一切丑恶的事情？还好，里黛她现在还没事，只是失去意识躺在了医院里，要不然，你又是多一条杀人罪了！”

——藤原警司！？

——被我？

——拍倒了？失去意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再告诉你一件事也不妨，听说你之前还袭击了黑泽优警司，难道你的作案动机和今天的也是一样的？”

那一次袭击，我是误以为黑泽警司是“疯狂跟踪粉丝”我才会……

怎么会和这次的事件有关系呢……

误会！

一定是误会！

“好了，山本千先生，你现在应该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吧！有什么辩驳的，也要跟着我们去警局录口供。山本千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警察看似客气的语言，实际上却富含着威慑。

但是……我真的……

在这次事件中……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

瞬间，我陷入了梦境般的世界……

隐隐约约中，我似乎回想起一张小小的便条……

那张便条似乎暗示着什么……

但是……现在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