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疑惑
欧阳顺真的非常生气,村子里的老人家们总是习惯以自己的认知来代替医生进行诊断,延误就医最适时间不说,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让病人无辜送命。
黄浩涛的去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邓莲婆婆又落得同样悲惨的下场,欧阳顺实在难掩内心的愤怒。
身体不舒服就应该看医生,这是常识。可偏偏村子里老一辈的人总是以不想打扰医生、或是不需要大惊小怪为理由,放任病人的病情恶化,直到最后落得个死亡的结局。
深深的吸了口气,冷静下来的欧阳顺突然想起,当初的单凤婆婆又何尝不是一样。
“谢婆婆,不知邓莲婆婆前几天有没有出现咳嗽的症状?”
“没有,阿莲她一直都静静的躺在床上。”
“那么她有没有说过哪里不舒服?”
“当然没有。”谢望弟用力的摇了摇头。“如果当初阿莲她真的感觉非常不舒服的话,哪怕是她反对我也会叫院长你过来的。”
欧阳顺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瞳孔扁平放大,照射强光也没反应,全身僵硬,而且出现轻微尸斑。
“邓莲婆婆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应该是午夜之前。”
谢望弟与季曼妮母子俩同时一愣。
“昨天晚上吗?”
欧阳顺凑到邓莲的嘴边,没有什么异臭。暴露在外的面庞以及手足并没有外伤或是疤痕,顶多只有老人斑。
比较奇怪的是欧阳顺从邓莲身上发现若干浮肿,将手指插入她的白发中检查头部,却也没能发现任何外伤。
至于眼角膜的混浊情况还不算太明显,只是放在胸前的双臂已经完全僵硬,不管怎么用力也扳不开。
欧阳顺将盖在腹部的被子移开,掀起睡衣的衣摆。他看到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淡淡的尸斑,用手指压下去之后也不会消退,看来邓莲婆婆应该已经死亡十个小时以上了,床铺以及内衣上面都没有发现失禁的现象。
欧阳顺皱了皱眉,他根本就无法看出尸体有任何异常,只察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与徐惠一样,邓莲的脖子上也有两个浅红的小点。心想难道是巧合吗,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被蚊虫叮咬所致?
不过很快的欧阳顺就放弃对这个细节的探究,他认为邓莲婆婆的死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两个小小的红点。
既然没有发现外伤,那么只能从身体的内部入手调查了。既然谢望弟表示昨天在看着邓莲时也没见到她上厕所,如今尸体也没有失禁的现象,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欧阳院长。”季曼妮忍住不发问。“邓莲婆婆的死因是什么?”
“不好说,这个要到解剖之后才能确定。”欧阳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按照谢婆婆的说法,我看邓莲婆婆应该是肾衰竭终末期。”
“肾衰竭?”
“也就是尿毒症。”
看着两人迷茫的样子,欧阳顺便不厌其烦的解释。
“尿毒症是因为体内尿素蓄积,患者可能会出现乏力、厌食、注意力不集中、嗜睡、体温降低甚至是出现轻微贫血的症状。”
一说到贫血这两个字的时候欧阳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原来如此。”
季曼妮的心情十分复杂,邓莲婆婆和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如今邓莲婆婆去世了,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很伤心。
“阿莲,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谢望弟不由得叹了口气。
邓莲才刚刚失去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大哥,肯定是伤心欲绝。前些天居然还说梦到死去的儿子回来找她,谢望弟之前还在担心邓莲会不会因为想不开而做傻事。
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真是天意弄人。谢望弟想如果对外宣称邓莲是自杀身亡,恐怕村子里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看着母亲悲伤的表情,季曼妮不忍,于是低声安慰道。
“邓莲婆婆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再加上最近的心情也不好,天气又这么热,身体受不了也是很平常的事。”
站一旁的欧阳顺却并不是怎么想,他认为邓莲婆婆的死其实与年龄和天气并无太大关系。若是能早些看医生,或许悲剧根本就不会发生。
当然这种想法欧阳顺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好了,邓莲婆婆的家人那边就劳烦你们来通知了。”欧阳顺看着面前的季曼妮。“至于村委处那边就由我去说吧。”
“那真是劳烦院长了。”
“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
离开后邓莲的家之后,欧阳顺独自走在炙热的沥青路上。他眉头大皱,脑海中不断的在回忆近期村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邓福旺,单凤,邓莲还有黄浩涛...这一家子居然在短短半个月内先后去世,另外还有徐惠,一个年轻的女孩。
炎热的天气让欧阳顺忍不住用手去拭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忽然间想起自己的好友曾经在一篇小说中写到过这么一句话。
“整个村子都被死亡所包围。”
欧阳顺仿佛真的感觉到整个小衫村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入侵。
随后又自嘲的笑了几声,欧阳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
如今随着科技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在全中国像小衫村这种逐渐落后消失的村子随处可见,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这样只能够说明整个国家在不断的进化。
更何况欧阳顺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怎么会像那些乡村的无知妇孺一样去接受一些奇奇怪怪的理论?他永远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事实和科学。
只不过...
欧阳顺却无法用科学去解释这几人的真正死因,他们的死法简直就一模一样,就像是被某种东西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
巢海丰将外卖从摩托车的后尾箱中拿出来,走到门前按了按门铃。
“你外卖送得也太慢了吧,小心我给你个差评喔。”
从屋里走出来开门的一位家庭主妇不断的对着巢海丰吐槽,还不停的给他看脸色。巢海丰翻了翻白眼,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懒得说,直接掉头就走。
每天的中午时分都是巢海丰最忙碌而且最辛苦的时候,因为村子里有不少的人都会点外卖,而送外卖的工作向来都是由巢海丰全权负责的。
一想到要顶着个大热天到处跑,还要没工资。巢海丰别提有多郁闷了。
看了看送货单,确认了下一家的住址。巢海丰愤怒的大喊了一声,又垂头丧气的发动摩托车继续前进。
一路上看到的行人不多,想来大家都忍受不住炎热的天气都躲在家里避暑了吧。摩托车才行驶了一会儿,突然间对头也有一辆黑色轿车快速的冲了过来,吓得巢海丰急忙刹车。
巢海丰停下后转过头一望,却发现坐在轿车里的司机也回过头来看着他,嘴里还不停的嘀咕,似乎在说些难听的话。不过因为隔着车窗,所以巢海丰什么也听不到。
“我呸。”
巢海丰看着轿车只停了一会又继续发动,很快便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他很想追上去将那个司机拖出来狠狠的打一顿,不过这样恐怕回到去又会被巢富雄骂死。
暗骂一声,巢海丰只好不甘心的发动摩托车离开。可没想到这台老摩托居然在这种时候出了故障,应该是刚刚刹车太猛导致引擎出了问题。
“靠!”
一想到自己的同龄人都在城里享受奢华的生活,唯独自己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小衫村,还得在太阳下到处送外卖,巢海丰心中的无名火顿时冒了出来。
一想到村子里也没什么娱乐,也找不到朋友。每天都在忍受父亲的责骂,然后就是骑着辆破摩托车到处跑,到处送外卖。这日子还怎么过?
巢海丰发泄般踢了摩托车两脚,最后又无奈的蹲下检查摩托车。
他一边试着发动车子,一边看着村道的尽头。那辆可恨的黑色轿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大概已经离开小衫村了。
空荡荡的村道上传来一股热流,越过巢海丰一路往北边延伸,尽头便是九水的入口。
巢海丰知道九水的三个老人家都死了,而且还有一个是他的长辈。村子里有传闻他们都是病死的,也有传闻是被野狗活生生给咬死的。而且听说连尸体都被分成了一块块的,恶心得要命。
巢海丰向来对巢五郎没什么好感,尽管是他的长辈,可在巢海丰的眼中,巢五郎只是一个唠叨的老家伙而已。所以每次父亲带着自己进九水去探望巢五郎的时候,巢海丰都会露出一副非常厌恶的表情。
如今巢五郎终于死了,而且还没有全尸。巢海丰心想如果自己能看到巢五郎的尸体,一定会很痛快。
一想到这里,巢海丰从心底猛的涌现一股狠劲。只见他连外卖也不送了,修好了摩托车之后直接驶入村道的尽头,朝着九水的方向进发。
摩托车驶进了幽静的山路,原本炽热的太阳被茂密的杉木林遮挡,一时间巢海丰竟感觉到有股阴森的凉意。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死、碎尸、没人的村庄等恐怖的字眼。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摩托车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哼,别自己吓自己。”
脑海忽然浮现父亲暴怒的模样,似乎给巢海丰打了一剂强心针。
于是巢海丰加速朝着山上骑去,两旁的树影让周围顿时暗了下来,整条山路显得更是阴森。在转过一个弯道后,前后左右都是杉树,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时候突然有个黑影从杉木林中跳了出来,扑在巢海丰的身上。惊慌失措的他顿时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鼻而至。
“什么玩意?”
怒斥一声,巢海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幸好当时的车速并不算快,他环顾四周很快就看到一只黑色瘦弱的野狗正悄悄的匍匐前进。
野狗露出白色的尖牙,喉咙还不时发出低吼,浑浊的双眼露出凶恶的目光盯着巢海丰,仿佛想要将他撕碎一般。
“滚开,你这畜生。”
巢海丰随手捡起一块玻璃碎片便往野狗的方向扔了过去,划过它的眼睛,吓得野狗退后了几步。
周围的草丛中也传来了唦唦的声响,以及其他野狗的吼叫声。巢海丰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跨上摩托车一路狂飙,心里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