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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丫鬟春枝
“傻孩子呀,真不知道你这股邪劲究竟从何而来,都迷失心窍到了如此的地步。”莫老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有些东西一旦美到了极致,便显得不真实了,对于美好的东西喜欢是人的天性,但对于无法拥有的,远远去欣赏不是更好?”
莫贝祁红着眼眶,将头垂得低低的,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泛着幽幽寒光般的尖刀,毫不留情的刺向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大道理他都懂,但是要说服自己又谈何容易。
自己的儿子莫老怪最清楚不过,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所说的莫贝祁根本就听不进去,强压住心中的一丝不悦,依旧是语重心长的说到。
“且不说你与水缈漓名义上是兄妹关系,就算是抛开世俗的眼光,不论你的情意有多深厚,水缈漓定不会接受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如此执着,最终也只能是苦了你自己罢了。”
“......孩儿......知道......”莫贝祁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艰难的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况且像水缈漓这样优秀的女子,能得到她青睐的也定不会是凡品,以你现在这样,她当然不会正眼瞧你,也许有一天当你足够优秀之时,或许还有一丝渺茫的机会。”
“真的?”莫贝祁眼前一亮,精神也为之一振。“真的。”莫老怪点了点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莫老怪才说出这种谎言来,眼见他如此消沉下去,也唯有此法才能激他重新振作,而且还能让他奋发图强。
莫贝祁一瞬也瞬的注视着莫老怪的眼睛,似乎是想得到一份肯定,莫老怪眼中的真诚让他心中顿时一安,希望瞬间被燃起,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 昂扬斗志。颓废之情不能说一扫而光,但最起码也是减轻了不少,莫老怪 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一宽。
如果他真能按照莫老怪所愿的这条路一直奋斗下去,前途最起码会是光明一片,只可惜人心向来变幻莫测,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思维波动,便极有可能走了极端。
次日清晨,水缈漓一直赖在床上直至日山三竿才懒懒的起了身,刚听到声响,两个面容清秀的小丫鬟便鱼跃而进,想要伺候大小姐梳洗打扮。
两人倒是心窍通透,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知道水缈漓一向不喜富丽奢华的装扮,所选华服首饰倒也清新淡雅,却又不失高贵大方,甚合水缈漓的心意。
手脚很是麻利,没一会便收拾妥当,俩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淡雅通透的妆容衬得水缈漓白皙的雪肌如早春的第一缕阳光般耀眼,让人无法移目。
后退一步,其中一个看上去稍微年长一些的丫鬟,先是规规矩矩行个礼,而后恭敬的说到:“小姐是否传膳?”
不说之前还不觉得,如今提起倒真是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水缈漓缓缓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说话丫鬟的脸,点点头道:“恩,去吧,记住不必繁琐,可口就好。”
“是,知道小姐喜食清淡,早早就按着小姐的喜好挑了几样,怕小姐起来的晚,就放在灶上温着,奴婢这就叫人送来。”丫鬟乖巧的答道,而后朝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另外一人会意,朝水缈漓福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水缈漓缓步来到窗前,慵懒的侧卧在贵妃椅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懂事儿的丫鬟。只见茶杯与茶叶灵活的在她指尖上下翻转,如蝴蝶般逗趣追逐,手法相当熟练,没一会儿,茶香便袅袅飘出。
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丫鬟来到水缈漓的近前,轻轻说到:“睡了一夜,想必定会是口干舌燥,小姐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吧。”随后便将茶杯恭敬的递到了水缈漓的面前。
水缈漓淡淡一笑,正了正身子,接了过来,茶盖轻轻一拨,低下头便看见那碧油油的茶叶之中幽幽漂浮着几朵淡淡的小黄花,这花看上去干干瘦瘦的,不像是什么名贵之物,一时好奇,便问道:“这小黄花......”
“这花是奴婢家乡田野之中特有的一种花,因为只能在早上晨曦未盛之时才能开放,如果不趁此时将它摘下,一旦太阳升起,便会凋落。又因其形态跟菊花相似,故而名为夕菊。”
像是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应,丫鬟木讷的脸庞上渐渐泛起了一抹柔和,“夕菊性干味平,生津去燥有良效,口味甘甜,奴婢便想着让小姐尝尝。”
“夕菊......”水缈漓若有所思道。“小姐要是不喜欢奴婢马上去换。”看着水缈漓沉吟的表情,丫鬟以为水缈漓不喜欢,神色紧张的说到。
水缈漓笑了笑,摆手间便已把茶水送入口中,甘甜之中略带有一丝涩涩的味道,齿间留香,与以往上好茶叶所带来的浓烈香醇之感略有不同,确实能让人眼前一亮。
“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放下茶杯,水缈漓不觉的对这个丫鬟多瞅了两眼。虽说她在莫家的时日尚短,而且大多时候都在漫长的比赛之中度过,但水缈漓可以确定,这个乖巧兰心的丫鬟她从来没有见过。
“回小姐的话,奴婢春枝,”春枝垂着首,详细为水缈漓解惑道“承蒙半个月前被少爷所救,看奴婢实在是孤苦无依,便留下了奴婢在府中侍奉,三日前,因为小姐近前的丫鬟小秋返乡,老爷怕伺候小姐的人手不够,便将奴婢指派了过来。”
“哦?是莫贝祁救了你?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水缈漓一时好奇心起,见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顺口打听起来。
“奴婢......奴婢......”春枝低垂着眼眸,敛着眸光,使水缈漓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神态,过了好一会儿,春枝长长的出了口气,才缓缓的道来。
“奴婢出生在一户清贫的农户家中,父亲烂赌成性,性情暴虐,打我记事时起,我和母亲便长期生活在父亲的拳脚相加之下,不高兴了要打,赌输 了也要打,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身体骨瘦如柴,可即便如此,每次父亲的 暴风雨来临,母亲都用她那瘦弱的身板死死将我护在身下。”
“可是......可是......”春枝红了眼眶,死死的咬着嘴唇,“我六岁那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父亲抢了母亲的救命钱出去赌。最......最终......母亲她......”
春枝声音颤抖,头深深的埋在胸前,最后就连消瘦的肩头都微微耸动着。水缈漓眉宇之间弥散上了一丝伤感,不曾想这个丫头居然这般命苦,自己的一时好奇,反倒碰触到了她的伤心之处。
带着一丝歉意,水缈漓起了身,来到了春枝的近前,拉过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轻轻拍抚着她的手背,温柔的牵着她来到桌前,扶着她坐了下来。
“对不起。”水缈漓轻轻道。春枝贝齿死咬着嘴唇,猛的摇着头,情难自已,最后竟然小声的呜咽起来,之前得体有度的形象荡然无存,就仿佛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一旦找到了宣泄口,就再难自控。
水缈漓叹了口气,想要宽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半晌,春枝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抬起头,双眼通红,勉强冲水缈漓露出了一个浅笑。
水缈漓目光柔和,伸出手为她拂去贴在脸颊上的发丝,举止温柔,心中不禁对春枝生出一丝好感,真是个善良的姑娘,自己都已经很悲伤了,还不忘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来,让她心安。
“后来,父亲就为我找了一个后娘,没过一年便生了一个弟弟。”春枝将眸光投向了窗外,声音渐渐平稳下来,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不悲不喜的说道。
“她......对你好吗?”水缈漓轻声问道。春枝转过头来,对上了水缈漓关切的目光,眸底之中闪过一丝落寞,摇了摇头。
“待我那个弟弟长大成人,转眼间就到了娶亲的年龄,家里早以被父亲掏了一空,平日里艰难度日,哪还有多余的钱粮可供弟弟娶亲,我那后娘自然是百般的着急。”
水缈漓关切的注视着春枝,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恐怕还会有什么更悲惨的遭遇等着这丫头。
果然,春枝抿了抿嘴,带着一丝恐惧继续到:“眼见我弟弟娶亲无望,我那狠心的后娘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想要把我卖进青楼来换钱。”
“什么?”水缈漓惊呼一声,皱着眉头。“这个女人心肠真够歹毒的,居然......居然会做出这么有损阴德之事。”突然水缈漓好像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恶寒,艰难的询问道:“你父亲......不会?”
春枝闭了闭眼,放于桌上的手不自觉的使劲握成拳,直至骨节微微泛白了 才缓缓松开,叹了一口气,这一叹似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睁开眼时,眸子之中是满目的悲凉与沧桑。
嘴唇发干,毫无血色,春枝凄惨的点点头,苦笑道:“呵呵,我父亲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眉飞色舞连说了几个好字,可说着说着他却又变得很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