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舌战群儒
“可笑至极！”杨度坐在主位都还没有发话，一旁的兵部给事中康宁就嘲笑道：“区区一介商人，竟敢妄谈一国防务，到底是谁给你这种狂妄的！”
陈烬脸色不变，仍旧是那么平静，看了看杨度，见他一副云淡风轻正慢悠悠的品着茶，陈烬心中就知道，康宁的话绝对是杨度授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探自己的底，称称斤两。
杨度堪称是南清帝国的元老重臣，在袁世凯时期就已经官居高位，被重任为军机大臣，后来袁世凯去世之后，杨度也锋芒渐敛退居二线当了外交大臣，主持总理衙门的一切对外事宜，其人老成持重城府极深。
“就凭我身后的国家！”陈烬一脸淡淡的自信表情，目不转睛的看着杨度，丝毫不鸟一旁的康宁。
“你能代表一个国家吗？狂妄之徒净是口出狂言！”康宁见到陈烬竟敢藐视自己，顿时怒不可遏，若不是看在陈烬是外商的身份上，康宁早就命人将其拖下去一番好打了，平日里本国的那些商人见到自己哪个不是毕恭毕敬有求必应的，哪敢像眼前这一位。
官本位制度的国家，哪怕是最富有的商人也不敢对一名官员有不敬行为，因为那是对制度的藐视，是官僚们绝对无法容忍的，哪怕是在共和国，一般商人也绝对不会轻易得罪一名官员或者贵族的。
陈烬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疑惑道：“什么时候需要公民来代表国家？国家就是公民的代表呐，康大人！”
“你.......”康宁一脸怒气正要说什么，一旁的杨度挥了挥手示意康宁点到为止。
放下了茶杯，杨度双手扶住座椅，面色威严的说道：“陈先生说此次是为我国的防务和安宁而来，能否让陈先生为老夫详细解说一番呢，我国的防务有何堪忧呢？”
“在我看来，贵国的军队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群武装分子而已，缺乏统一的装备和后勤，尤其是陆军！”陈烬坐在椅子上端起了手边的茶细细的品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我了解过贵国历次‘两南战争’详细经过，从中我惊奇的发现，贵国陆军的制式装备竟然仍旧无法统一，步兵手中的步枪种类五花八门，甚至老式的单发步枪都存在，子弹口径更是像万花筒一样，美制七点六二、英制七点七、德制七点九二、中制七点零什么都有，试问如此繁复的后勤供应需求如何能够在战时得到充分的满足？我甚至都有好奇贵国的后勤部门是如何在战时运转的，能够打这么久还能保持不败，对于贵国的后勤本人表示钦佩。”
“而且贵国的步兵支援火力也是严重缺乏，一个步兵排才能拥有一挺轻机枪，而一个连才能具备一挺重机枪火力，火炮要到步兵标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团一级单位才能拥有，至于大口径火炮，贵国的每一个步兵镇也就是步兵师能否配齐都还是未知之数，这样的火力哪怕是在一战时期都是十分落后的，可现在已经都是一九三八年了，距离一战过去都已经二十多年了。”
“综合上述，故而本人觉得贵国的防务情况是极为令人堪忧的。”
陈烬将自己通过那些资料和文献了解到的所有情况都一一总结提炼，然后用自己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陈烬微微点了点头，向杨度示意自己说完了。
“啪啪啪！”杨度听完之后陡然鼓起了掌，重重拍了几下，而后抚须长叹道：“陈先生一番高见可谓是一针见血呐，这般情况老夫又如何不知呢？可这国际上军械价格居高不下，各国品质皆优的步枪均是价格高昂，我国国小财弱，已经不堪穷兵黩武了！”
“杨大人，这也正是我为什么来此的原因。”陈烬一听杨度的话就知道有戏了，和这帮子腐儒老官僚谈事情非常的累，很简单的事情必须要拐弯抹角的才能够说到正题上。
“哦？陈先生，又有何高见？”杨度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摸着长须说道：“老夫，洗耳恭听！”
“不瞒杨大人，在下手中就有一批廉价的军火物资，种类齐全数量众多，质量也都堪用，最重要的是还十分便宜。”陈烬嘴角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是贵国的制式武器吗？”杨度也非常感兴趣，共和国的武器质量和性能一向都是享誉全世界的，唯一的缺陷就是价格太高了，高到有时候连本国的国防军才采购不起，其他国家更是只能望洋兴叹了。
“当然不是，我国的的制式武器想要出口必须取得国防部的许可才能行，但我这次也带了那么一小批过来，更多的都是其他国家的武器。”陈烬说到此处便卖了一个关子不再说下去了。
“哪一国的武器？”杨度还未问话，一旁的康宁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身为兵部的官员，他自然对有关军队的事情非常敏感了。
“都是日式军械，质量良好，种类齐全，配套弹药也非常充足，日本人的枪械十分适合贵国的实际国情，操作简单、节省弹药、坚固耐用、精准度和射程也非常不错！”陈烬看着康宁上钩了，顿时就进入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模式了。
“那数量有多少？”康宁继续问道。
“很多，非常多，多到已经足够贵国军队来一次整体换装了！”陈烬非常自信的说道。
“咳咳！”康宁还想要继续发问，一旁的杨度却轻轻咳嗽了两声，康宁顿时明白过来了，赶紧闭嘴不再言语了。
陈烬心中暗道可惜，却又不禁感叹杨度的老辣深沉。
“康大人，你去把兵部尚书王大人叫过来吧，顺便看看军机处的几位大人愿不愿意屈尊来一趟。”杨度轻轻的吩咐了一句，康宁立刻禀手而去了。
没过多久，一众身着朝服气度不凡的官员们就纷纷来到了，陈烬一行三人也被特别安排坐到了另一处位置，空下来了位置留给了刚来的大人们。
兵部尚书王世珍、军机大臣段祺瑞、等等几位重量级的大臣纷纷赶到了，甚至连摄政王袁克定在最后的时候也到了，由此可见杨度其人在南清帝国的影响力了。
众人按照资历及上下官阶安然就座了，杨度和摄政王袁克定两人坐在了正中间的两个主位上，而陈烬三人则坐在靠门的三个位置上，正对着杨度和袁克定两人。
唐潇潇还算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毕竟见过世面，见到这么多的高官也仅仅只是微微有些紧张，不敢说话而已，而荀二则有些不堪了，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高官的他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紧张的差点跪下了，若不是坐在椅子上，陈烬都怀疑这家伙到底还能不能站得住？
陈烬依旧还是一脸的不悲不喜平平淡淡的表情，静静和几位大人们对视着，许久之后，袁克定耐不住发话了：“这位陈先生，可否告知你手中到底有多少日式军械？”
开口就问，毫不含蓄，没有任何铺垫和试探，一听就是个急性子从未谈过生意的人，不过陈烬很喜欢这种人：“尊敬的亲王殿下，我手中的武器是按吨计算的，数量足够武装一个人数三十万人的集团军群，当然只是一个纯粹的轻步兵集团军群。”
陈烬一开口就用上了非常尊敬的称呼，一声亲王殿下叫的袁克定心中暗爽不已，但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深情，微微点头道：“不错，这么多足够了，诸位怎么看？”
袁克定目光扫视着其他在座的人，兵部尚书王世珍，一个须发皆白的暮年老人，摸着胡须，慢吞吞的说道：“不知，陈先生这批武器质量如何？能否堪用？”
“质量绝对过关，都是在日本战场的缴获，全部都是日本人自用的武器，后坐力非常适合贵国士兵，操作简单，射程远，精确度也很高。”陈烬轻车熟路的说道。
“那价钱呢？”军机大臣段祺瑞一针见血的问道，这个问题恐怕是自谈话展开这么久以来最为有价值的一个问题了。
“步枪每支三点五华元，配套子弹一华元一百发，轻机枪三十华元每挺，子弹一点五华元一百发，重机枪一百五十华元每挺，子弹两点五华元一百发，掷弹筒五十华元一具，炮弹零点七元一发...............火炮装甲车另算。”陈烬一口气没歇的说出了一串长长的价格表，说完之后眼神一扫身边的荀二：“荀二，把价格表拿出来给诸位大人过目。”
荀二一脸紧张，手哆哆嗦嗦的掏着价格表，南清大臣们一看纷纷露出笑意，跟看猴戏似的，十分享受这种被别人畏惧的感觉。
“让诸位大人见笑了。”陈烬面色微微有些尴尬的说道。
“无妨，无妨。”杨度非常大气的说道。
唐潇潇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了公文包，从中拿出了文件，起身想去递给那些大臣们，但却被一个随从侍卫挡住了，侍卫从唐潇潇手中结果文件翻看了两下确认没有异常，才放唐潇潇去发放文件。
价格表每人一张被发到了诸位大臣手中，每个人都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内容全都是中文书写，工工整整的报告文体，简洁明了。
“一百毫米口径以下火炮每门七千华元？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弹炮需要每门两万一千华元的价格，一百五十毫米的野炮直接就是十万花园？！”军机大臣读着价格表额头上开始冒出了虚汗，一根根青筋也开始暴起来了。
“这太贵了吧？一门炮的价格都足以抵上数千支步枪的价格了！”兵部给事中康宁惊叹道。
“这已经国际上最便宜的火炮了，性能也不算太差，尤其是七十五毫米的步兵跑，非常适合贵国所需的作战环境和缺乏机械化运输工具的实际情况，拆开零件一个班的步兵就可以扛着满山跑，在其他人手中您再也找不到比这些更合适更实惠的火炮了！”陈烬淡淡的解释道。
“这个价格能否在降一些？”袁克定皱着眉头说道，作为这个帝国的实际统治者，他也了解过国际上的军火价格，这些火炮的确堪称廉价了，但却还是本国财政所远远无法承受的。
“价格已经是我所拿出最具有诚意的价格，如果贵国实在无法支付的话，我也可以接受其他额付款方式，比如用石油或者橡胶抵偿，矿产也可以，如果是矿山或者油田的开采权那就更棒了，不过现金支付必须占到百分之六十以上，也可以接受贵金属抵偿。”陈烬很善解人意的提出了灵活的支付手段。
“这个嘛.......”袁克定摸着下巴细细的想着。
陈烬见到这副思索的深情心中就是一喜，还在考虑就说明动心了，既然动心了就不愁你不上钩了。
“天色已晚，依老夫看今日就先谈到这吧，毕竟这么大的一桩生意，不是一天就可以谈妥的。”关键时刻老辣的杨度再次发挥了搅屎棍的作用，轻描淡写的说道：“老夫已在客厅备下薄酒，还请陈先生赏光呐。”
“杨大人有请，在下安敢不从？”陈烬微微欠身，心中却狠狠的骂着杨老匹夫，这么老了怎么还不死，非要在这搅我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