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不如死
“哗啦”的一声。
林希希落进了水里。她没有挣扎，任由自己在水中漂漂浮浮，渐渐的她浮到了水面上。可是，她没有抬起头。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她怕什么呢？
水，冰冷的刺骨，自己执拗的屏住呼吸，让大脑渐渐缺氧，昏昏沉沉的……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恐惧从心里蔓延，活下去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林希希猛然抬起头，抓住了一根浮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为什么还是会怕这死亡的感觉，她不是已经提前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吗？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水，往下不停地流着。林希希的眼眶红红的，闭上眼睛，她已经决定了，自己拥有了两个人生，可以了。
但是为什么，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不重要吗？为什么你现在，还不出现。
罢了…罢了……她真的已经不再祈求什么了。就这样吧。
松开了浮木，林希希向后仰去。错不及防的呛了口水，于是水便从她鼻子嘴巴里猛然灌入。下意识的便挣扎，林希希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渐渐的快失去知觉，她能感觉她在沉入水底。
结束吧，带着自己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牵挂，结束吧。她真的很累了……
有一句话说:人在临死之前，自己所有的记忆会像放电影一样，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看来这句话是真的了，她的一生包括，她是怎么穿越过来的，穿越之前穿越之后又经历了什么，她现在都记得一一清楚。连以前忽略不计的零碎的记忆都出现了。这些记忆，却又让她，冒出了活下去的想法。
但是就算她现在有所改变，也已经来不及了。
感觉自己的灵魂，渐渐被剥离身体，意识似乎模糊，似乎清晰……
……
“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林希希……
“你的存在有什么价值吗？”
毫无价值，我的人生简直荒谬……
“不，你没有明白。”
我应该明白什么……
“那如果你能复活呢？”
不，我不想，就这样我不想……
我不想！
林希希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现在林希希除了茫然，就是茫然。
她现在该怎么办？她现在要想些什么？她现在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安与恐惧，对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体，陌生的自己……强烈的恐惧。
一扭头便是一个中年男子在看着她，在林希希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便已经跌到了地上，连爬带滚的缩到墙边。
“林希希。”那个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语气平淡，可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不怒自威。
林希希？林希希是谁？看着中年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林希希好像明白了，他口中的“林希希”说的是自己。但是林希希继续待在那里不动。
“你失忆了，不记得任何事情很正常。”中年男子继续平淡的说道。
但是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林希希去看着他的眼睛。林希希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睛，突然发现一双原本为黑色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紫色。
林希希心里瞬间的反应就是，他能迷惑人心。
在林希希，还没有仔细想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中年男子的方向走去。
林希希知道不能看他的眼睛，可是，中年男子眼睛似乎就学一种魔力，让她移不开眼。林希希在失去意识时的最后听到的，就是，成年男子，对她说话的声音。
林希希知道中年男子说话了，却，就是没有仔细想他说了些什么。
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白色的天花板，扭头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下意识的缩到了墙边。
什么在林希希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有思考，却已经感觉到了，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和什么是一样的。她好像做了一个重复的动作。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中年男子平淡的开口道。他的语气让林希希感觉到熟悉。
“我叫…林…希希。”又是这样，林希希木讷的说出来。
“很好。”中年男子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说“知道叫什么名字就可以了，一片空白的记忆，是理想的效果。”
之后中年男子并没有再管林希希的动作或者是神情，转身离开了。
林希希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对中年男子的背影，是怨恨，是恐惧的。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林希希渐渐的站起来，环顾房间。简约欧式的风格……
林希希坐在了床边上，开始思考着。根据刚才中年男子的话，她是失忆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叫林希希。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昨天好像就已经醒来过。但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瞬间，中年男子的眼睛，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双眼睛！他的眼睛，居然，可以让人按照他的想法来做。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我又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我之前是不是有一段不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林希希知道，想一想现在的情况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她现在记忆可是一片空白的。按照道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只记得她的名字啊。
林希希头渐渐开始疼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对于她来说十分珍贵的记忆，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而她却并没有抓住。只是头却越来越疼。
不要想，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林希希双手抱住头，不断地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过了一会儿，林希希的头不疼了。只是她发现，只要她回忆过去，她的头就会开始剧烈的疼痛。
林希希皱着眉，站起来。现在她的感觉很不好，她就是觉得，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她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又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熟悉感。
这两种感觉在心里互相矛盾着。她到底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还是另有原因？这种感觉从她一有记忆开始，便挥之不去。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林希希回头慢慢的走到窗前。吸引她的是光。金色的阳光从窗棂中斜射进来，撒在了地上。
林希希不禁把手伸过去，光…很温暖。看着眼前的金黄，林希希却露出了一丝苦笑。
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光不是属于自己的？它没有令林希希感到舒适，因为强烈的不适应，她对现在的很多事物，都觉的过分都不真实。
从她刚才到现在，她所能得到的记忆，仅仅就这么可怜的一点。只剩下了她自己对无知的事物，所本能的反应。
她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迷惘、困惑，使她如同濒临死亡的鸟，想得到自由，却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林希希刚睁开的眼睛又想再次的闭上。
她在想，也许只需要再睡一觉，她面临的，所有就可以彻底的再改变一次。只需要再睡一觉，所有的都和她无关了。
但是，她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改变。
……
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了？林希希不知道。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如同死亡般的活着。直到，那天那个中年男子派了一个人来，给了她一份文件，上面有她的“生平”的一小句话。
上面写着，她是林氏的大小姐，因为脾气不太惹人喜欢，只是偶尔会在一些宴会上，家族里露个脸，算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身份。
如果她是偶尔会露个脸的话…那么其他时候她在干什么
手中的纸张，慢慢的捏紧，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独自一人呆在空旷的地方，即使衣食无忧，又有很多的书籍可以看，但她还是形单影只的。但是林希希好像早已习惯这种时常伴随自己左右的孤独，不是来源于她自己，而是来源于这个身体的感觉。
林希希现在每个星期都会有人定时来看她，有的时候会换一个人来到这里，传达一些外界或者家族里的事情。
但是她…林希希讨厌这些人。她讨厌这些人看她时的眼光，有的是怜悯，有的是同情……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林希希每次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的抽搐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派了这么的多人过来，却都是用这种态度去看待我，让我感到反胃，是吗？”
林希希再次站到她看了无数遍的窗外。
窗的外面，霜凝枫叶，秋色斑斓，日暮夕下。
古朴的景色掩映着水中的倒影，园中的红枫叶也唰然的飘下来了。
林希希用手在空中对着那些即将绽开的花朵，比划了几下，但是触摸不到。沁人的香味，她仿佛在五楼的这里都可以闻得到。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种封闭的空间生活……
外界的这一切都能使林希希感受到生命与自由的气息，与她这栋上了锁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她看到这栋房子的锁，已经在被人打开。一共有五六个人，但是他们中间站着一个男人。这些人与他恐怕都是主仆关系。
是上次那个…中年男人，一种庄严的气质从他身上无形的散发出来，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怒自威。
不到三分钟，林希希房间的门，便被打开。
林希希看着进来的人，就面无表情的开口到：“家主，这次亲自来造访是有什么事？”
林希希的语气对眼前的中年男子不存在任何情感。
他皱了皱眉头，语气沉重的对林希希说：“林希希，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副模样的，那个聪慧淡雅，对着家人有温和的林氏大小姐，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林希希不紧不慢的回答：“劳烦您费心了，您不需要管那么多，我只是突然想用自己的方式来生活。”
林希希若不是因为中年男子对她上次说的话，让她所心动。这么恶心她自己的话语，她是绝对不会说的。甚至面对这些人，她连口都不愿意开。
逢场作戏，仅此一次！
林世家主还想再说什么，正欲开口。
“你们可以走了！”便被林希希一声打断。
看着林希希现在的状态，让旁边的几个人均是目瞪口呆。这就是林希希，所谓的“林氏长女”本身的样子？
看着林氏家主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走吧。”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从林希希房间走出去了。他关门的时候，林希希明显的看见他，嘴角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林希希看着他们走出了这里。一双握在背后的手才松了开来。
林希希刚才明显的感到，她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以前的林希希？现在的林希希？分明是同一个躯体，为什么现在的自己那么狼狈不堪。
晚上，林希希无法安睡，干脆坐了起来，拿出日记本记事。
“以前的林希希，不，以前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说着在这句的旁边画了个问号。
“那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在这句话的旁边画了一条横线。
但是林希希深刻的知道，不管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内心的深处，她就不想为别人而改变自己。
林希希就是林希希，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她沉默寡言也好，形单影只也罢，她是愿意的。甚至说有点儿喜欢它？
……
自从那天过后，林希希的生活又和以前一样，日复一日，毫无色彩。她现在都在想，也许她就会这么绝望无助的过完这一生。她现在唯一的动力，就是找回自己以前失去的记忆。不是来自现在的林希希，而是来自她以前的记忆。
那种，从心里挥之不去的感觉……仿佛在告诉林希希，她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被她锁忘记了
现在林希希唯一觉得还有一点趣味的事情，就是用笔记本记下来自己每天的生活，每天的心态，以及自己收集来的，零星的语句，假设着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成是一个线索。
好像最近不久，那个中年男人又该来了吧。林希希现在已经习惯了站在窗前。
她现在每天连话都愿意不说，哪里都不想去。都这么久了，她对这里还是不适应。
林希希捂着自己的心脏，如果不是这颗心脏还跳动着。林希希会觉得她现在已经是死了。每天这样，如同笼中鸟一般的生活，让她找不出任何的意义。
她找不出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她连她到底是怎么失忆的都不知道。第一个记忆，就是她不知所措的出现在了这里。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次那个所谓的林氏家主，让她和他一起，逢场作戏。那个林氏家主提出的条件是：以后的活动区域，可以增加到六楼和四楼。
在别人眼里不屑的条件，林希希却觉得十分珍贵，她现在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心里强烈的不满，深深地被她压在了心底。
没有聆听，了解她的人，那么她自己的痛苦与无奈是说给谁听的？
也对，她连她自己都不了解。怎么会有属于她的聆听者？就算有，那么她该对那个人说些什么？
林希希看着自己上了锁的木质门，心里抱有着一丝期待与希望。也许这个门早就被打开了呢？那个中年男人还没有派人过来，那么这个门是不是早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打开了呢？
林希希走到门前，手握上门锁……
她犹豫了，如果这个门还是锁着的，怎么办？
那就让它锁着吧……
林希希轻轻地扭动着门把手，嘎嗒的一声门打开了。看到门打开的时候，林希希头一回表现出了，欣喜的表情。所以……他们是故意把门锁上的？
也许是因为被在一个地方，住了太久。她自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意走出去，连五楼所有的样子她都一律不知道。原本平淡的心，开始泛起了涟漪。
林希希环顾着这个大厅，欧式的样子。复古的书架，复古的装修，复古的画像……这一切，可以说让林希希欣喜若狂。
有一种逃离了她那纯白色压抑的房间的感觉。
但是林希希突然反应过来，这里再怎么漂亮，装修的再怎么精，。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反应过来后林希希紧接着，就是，不安和熟悉的陌生感觉。
离开了那个房间，她好像又对所有的事物没有安全感了。
这种依赖的感觉？
好像自始自终，林希希的内心都是矛盾的。如同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熟悉，陌生。想离开却又依赖。已经感觉到了绝望，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林希希不擅长了解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现在完全的状态，就是能过一天就过一天。这让她不知道为什么的想起了一个词——向死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