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试探天子

“先生，要不要我现在立刻去宫里将侯安都给拦下来啊？”高廉迫不及待地问了韩子高一句。

“不行，侯安都进宫的事情这会儿必然已经有人告知了陈霸先，想瞒是瞒不住了，而且这个时候皇城内侍估计已经禀报了陛下，若是侯安都这个时候撤出来肯定会让陛下产生异样的想法。”韩子高制止了高廉的想法。

“那该怎么办啊？”

“你立刻联络朝几名御史，让他们上奏参侯安都，说他拖延军机也好，贪墨军粮也罢，实在不行随便编几个理由就行了，毕竟御史不是有风闻言事的职权吗？不过记得让御史们把参奏的奏章日子往前提几日。”

“先生的意思是让御史们参奏侯安都，然后侯安都到宫中便成了是向天子请罪去了，只是这样的说辞，陈霸先能轻易饶过侯安都吗？”

“我会联络初云，让他模仿侯安都的笔迹向陈霸先求助，说明自己进城之后听闻了御史参奏的消息，担心牵连陈霸先所以才亲自到宫中请罪，我也会联合几名大将，向陈霸先请求他出面为侯安都担保。”

“如此一来，陈霸先也不得不出面替侯安都担保，这样侯安都反倒成了是为陈霸先着想才去宫中的了，先生还真是厉害啊。”

“虽然表面上可以过得去，不过若是让陈霸先对侯安都彻底消除介怀，之后还得让侯安都去陈霸先的府上跪请，不跪他个一天半天的，又怎么能感动得了铁石心肠的陈霸先呢？”韩子高轻叹了一句。

“哎，虽然要难为他了，不过这也是侯安都自己找的，说到底他也该为自己的莽撞付出点什么，要不然他不长记性，以后还得犯错，劳驾先生为他费心费力。”

“我费心费力倒没什么，只是侯安都毕竟是大将，若是真的因为不顾及这些事情而让陈霸先对他产生了杀心，那可就真的会坏了大事了。”

“先生，属下以为，先生虽然处事周全，但是还是不可能万事都为侯安都等人考虑，这侯安都身边必须得有个时常提点他的人，先生以为那个初云可以被收归到咱们的手下吗？”

“不行，初云虽然利用药物深受侯安都宠爱，但是他毕竟是沈妙容的人，我虽然一时半会儿的可以控制得了他，但是他蛇鼠两端的性子，恐怕难以为我所用，侯安都那里咱们必须安插上自己的人才行。”韩子高捋了捋自己的云袖，不疾不徐地说着，高廉现在已经了解了韩子高了，韩子高越是这样的表象，越是着急。

“先生，请放心，既然先生有意在侯安都身边安插一个人，那属下便会全力去安排，只是这侯安都身边有了初云，属下的暗影会里虽然也有些俊美男子，让他们委身侍奉侯安都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这些男子论起容貌来虽然可以胜过寻常男子万千，只是想要比那初云胜出许多的，还真是没有，属下是担心我们安排的人恐怕难以取代得了初云的位置啊！”

“我已经探明，侯安都并非有龙阳之好的人，只是这初云用了些迷情药的缘故，现在我的意思是不妨咱们就把侯安都的喜好给他来个拨乱反正，你在暗影会所辖的风月场所里，找个可靠的美貌女子，最好是诗酒风流的妙人，最好是擅长使用香药的，只要她能牢牢拴住侯安都的心，那初云便没什么用了。”

“是，先生，我会尽力去安排，那么先生我们需不需要将这个初云尽早除掉啊？”

“不必，初云这个人我还有些别的用处，等到你那边准备好了，我会借沈妙容的手除掉这个初云的。”

“先生是想用这个初云，给沈夫人一个还击吗？”

“聪明，既然初云是沈妙容的人，那么他如果犯些什么错误，沈妙容又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呢？”

“属下明白了，秦淮自古就是名艳辈出之地，属下定会在这江淮名艳中为先生准备好得力之人。”

高廉安排的御史将参奏侯安都的折子通过内廷司早早地递到了中书，中书仆射将这些折子全部留中，誊抄了一份，命人加急送到尚书令陈霸先的府上。

这会儿陈霸先听到自己在宫中的暗哨向自己的奏秉的侯安都私自入宫向天子复命的消息，勃然大怒，气得将侯安都敬献的夜光杯投掷在地上，此时陈霸先身边只有徐度一人，陈霸先的怒气正盛，徐度也不敢凑前。

“侯安都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居然自己到天子面前去复命了，他现在是认为自己可以越过本将军直接向皇帝奏秉了吗？”

“将军息怒，侯将军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他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他早就看不过本将军，意图取而代之了？我看他侯安都是自诩打了几个胜仗，便一点都不自矜了。这要是随随便便哪个将军都能够直接向皇帝复命，还要我这个大都督做什么啊？”

“将军息怒，也许侯安都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将军还是稍安勿躁地妥当。”

“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啊？我手底下养了这么多年的大将，还是我最信任的人，竟然也做出这等背主忘义的事情来，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将军……”徐度正要继续劝慰时，门外却有陈府的仆役招呼着“老爷，中书仆射韩资大人派人送来了点东西，说是紧急之事，需要老爷亲自阅示。”

陈霸先挥手示意徐度去将那仆役所拿着的东西拿给自己看，徐度按照陈霸先的意思将东西拿给了陈霸先，陈霸先还在气头上，便随手翻了翻，看到了其中的内容，脸色竟然大变了起来。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徐度注意到了陈霸先脸色的变化，便凑上前来问着。

“你自己看看吧……”陈霸先把手中的奏折誊本递给了徐度看。

徐度大致浏览了一下奏折的内容，便联想到了侯安都现在的举动“果然是这样，将军您看，朝廷里有人趁着侯安都将军回朝之前向皇帝参奏他的劣迹，难怪他会急着要到宫里向皇帝复命了，这是去向皇帝请罪啊！”

“这个成师也真是的……”陈霸先的怒气逐渐有些回转，徐度看他又开始称呼侯安都的字了，便知道他的气愤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

“将军，您看到了吗？朝廷来的御史们都是些嫉贤妒能的人，他们眼见得侯将军要立功了，便揪着他的小辫子不放，搞些个捕风捉影的事情出来，您看到奏章的日子了吗？是昨日啊，是在侯安都将军回城之前，看来侯安都将军应该是听说了些什么，一时心惊胆战，才错了主意，去找皇帝请罪。”

“这个成师啊，他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啊，我这个大都督难道还保不住他吗？”陈霸先继续埋怨着侯安都。

“将军，正是因为侯安都将军是您的人，他才这样做的，现在看来，侯安都将军直接向皇帝请罪，是担心自己的错误会影响到将军您啊，也难为他的一片苦心啊……”

“什么苦心啊，我看他是愚蠢，我难道会怕他连累吗？难道天子会听信那些御史们的闲言碎语而责罚我不成？我看成师就是太笨了，你看我不打他几个军棍，让他张长记性。”陈霸先这会儿的气愤已然没有了，竟然戏谑了起来。

“打侯安都的军棍，将军哪里舍得呀，这样的大将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只不过这些个御史们闲言碎语的只会做些个捕风捉影的事情，将军可该好好惩治惩治……”徐度不知道这些御史是韩子高刻意安排的，想要转移陈霸先的视角，便提出了要重责御史的提议。

“也不能怪那些御史们，我是打过仗的人，我知道，这些御史们说得十有八九也是对的，这打仗的账本来就是糊里糊涂的，再说了言官本来就可以风闻言事，我可不能随意责罚言官，弄得个阻塞言路的骂名，而且让言官们说说也好，也让成师自己个儿长长记性，别老想着自己的那些小九九……”陈霸先反对了徐度提出的要责罚御史的建议，看来他是想用这些御史给侯安都提个醒，虽然此次侯安都不是有意违背陈霸先，但是陈霸先也绝对不会允许侯安都以后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变着法儿的给他提醒。

“将军英明，只是总让侯安都将军这样惴惴不安的也不是办法啊，这些留中的奏章若是递上去，陛下真的听信了怎么办啊？”

“徐度，你通知中书仆射，所有的奏章都不要留中，全部给天子递上去，你再代我拟一份请罪的折子给天子，就说侯安都是我的部将，他有罪我也有约束下属不严之罪，让天子一并责罚。”

“将军睿智，这是要将天子一军啊，这样一来侯安都将军也能知道将军爱重他的意思啊……”

“没错，我倒要看看，咱们的这位陛下，到底有没有那个胆子，来惩罚我这个尚书令，大都督。”陈霸先大笑着和徐度说起了这事情，他这一招不仅仅是能让侯安都知晓自己对他的恩典，也让众将知晓自己对待手下的天高地厚之恩，更重要的是，他还想借此机会用这个方法来试探一下天子的野心，看看他扶持的这个天子敢不敢挑战自己，从而为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投石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