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药
胡雪岩手里拿着这水烟，脸上笑盈盈的。蒋益澧看到胡雪岩十分喜欢这礼物，觉得后面的话或许就好说了。
“老兄，你这水烟味道还真不错。不过您现在是浙江省的布政副使，公务繁多，时间紧张，有事情就说吧。”胡雪岩看向蒋益澧，直接问道。
蒋益澧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拜访胡大人的，但是没有想到胡大人竟然亲自来了。我这儿确实有事相求。”
当官最重要的是清廉，其次才是政绩。胡雪岩虽然有本事，政绩很好，但是他自己手头有大笔的生意，清廉这两个字肯定是说不上的。所以在官场上，官阶比胡雪岩高的只把他的商人，官阶跟他相同倒是会客气地称呼他一声大人，但是心里也不觉得胡雪岩有多大威风。甚至官阶比他低的一些官员都觉得胡雪岩不过是能拉的下脸来雨露均沾。胡雪岩自己也习惯了读书人清高自傲的脾气，所以对别人从来不曾有什么怨言，更不曾为自己争辩。
此时胡雪岩看到蒋益澧这人不仅说话办事上路，而且对自己态度颇为尊重，心里十分的感激，于是说道：“蒋大人但说无妨，只要能帮得上，我一定帮就是了。”
蒋益澧说道：“胡老弟现在是杭州知府，自然也知道杭州城里的状况。现在气温骤然增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和一些埋得浅的尸体腐烂发臭，渐渐已经引发了病患。现在感染时疫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军队里也已经有大量的病人了。兄弟们倒是请了郎中看病，方子也都开出来了，但是手头却没有银子。大帅现在正在忙着‘收尾’和‘善后’，银子调度实在太大，我也不好意思和大帅要。不知道胡大人手头有没有富裕的银两，先借我用一段时间，一年之内我一定给胡大人补上。”
蒋益澧说这话的时候，胡雪岩靠在椅子上，低着头，嘴里抽着烟。水烟里面咕噜噜地冒泡，蒋益澧看着心里没底，不知道胡雪岩摆出这幅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害怕胡雪岩是担心自己以后还不上银子，于是又补充说道：“咱浙江声的旱灾已经报上朝廷了，等过一段时间，户部的银两就会下来，到时候我一定先把胡大人这边的欠款补上，所以请您一定放心。”
蒋益澧说完这话，把手上的水烟往桌子上一放，随手有端起了茶杯，摇了摇头，吹着茶水散发的热气说道：“这银子我是不能借给你的。”说完他喝了一口茶。
听到胡雪岩这么一说，蒋益澧有些失望。其实在他看来，胡雪岩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先不说他在江南地区只手遮天，生意遍布各个行业，更不用说他不到四十就已经是三品大员，单单他能够得到左大帅的赏识，初见面到现在不过三个月功夫，左大帅就能把杭州交给他打理，就能看出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听到胡雪岩这么说，蒋益澧也不敢发火，只是皱着眉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蒋益澧失望的时候，胡雪岩说道：“我虽然不能借给你银子，但是我可以给你药啊。我自己手头就有药草，你需要什么药，需要多少，把方子交给我，我给你送到军营里就是。杭州城药铺行业的老板现在确实有些心黑，我已经打算自己开一个药铺，到时候还望蒋大人给个面子，去给我捧捧场。”
蒋益澧听到胡雪岩这么一说，失望之请一扫而空，有些意外。他慌忙问道：“不知道这药材价格怎么说？”
胡雪岩放下茶杯看着蒋益澧说道：“现在杭州城里的要价那太高了，肯定说不过去。我就按照市价的一半给你，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的药绝对是好药，不是那些发霉变质的剩药。”
蒋益澧一下子站了起来：“胡老弟，这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带着弟兄们去给胡老弟的药店捧场！不过老弟，你原来是开钱庄做粮食生意和丝绸生意的，这开药店跟买卖丝绸粮食可不一样啊。不是说收购了药草放到药架子上就能开得了药铺，关键的还是搓药丸的成品药。开药店啊，药方是关键。这隔行如隔山，老弟你手头有足够的秘方吗？”
胡雪岩其实也是听了蒋益澧的话后临时起意想开药店，他摇了摇头说：“目前还没有，不过这生意总是一点点做起来，万事开头难。我只要好好做，总归是能做起来的。再说开药店，主要是为现在杭州城里的百姓着想。现在杭州城各大药店的药都卖的太贵，我虽然明文出榜让他们降价，但是他们却联合起来抵制。我要是不出手把药价压下来，杭州城的老百姓可就吃不起药了。”
蒋益澧听胡雪岩这么一说，颇有感慨：“胡老弟是好官啊。其实我们这些当官的，能为老百姓踏踏实实地做些事情就不枉此生了。我是不想再军营里混了，要是有机会，也一定要跟胡老弟一样为民请命。””
胡雪岩眯着眼睛看着蒋益澧，沉思了片刻说道：“蒋大人不知道对于浙江巡抚的位子有没有兴趣？”
蒋益澧听胡雪岩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他当然有兴趣了，只不过这个想法他一直压在心里，谁也不曾告诉，不知道这胡雪岩是怎么知道的。
蒋益澧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而是慢慢坐会座位上说道：“这杭州巡抚的位置，曾大帅已经为他的九弟请了好几次，听说朝廷里边也快同意了。我有没有兴趣那有什么用？”
胡雪岩说道：“这话恐怕还说不准。这消息我倒是也听说了，但都是那边传过来的。实不相瞒，我在北京也有些关系，我可从来不曾听说太后有这个想法。依我看，将军眼下就有机会。”
蒋益澧将信将疑地问道：“这浙江巡抚的位置当真还有的变？”
胡雪岩听蒋益澧这么一说，自然知道了蒋益澧心里的想法。他知道蒋益澧相当巡抚之后，便笑了笑，说道：“这事儿啊，还得两说。首先我知道左大帅肯定是不乐意的。整个浙江都是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朝廷为什么要把浙江巡抚的位置给了曾国藩的人？而来，我看曾国藩大人可不会帮自己弟弟要官。”
“此话怎讲？”
“曾大人和左大人互相弹劾的消息你应该也知道了。据说奏章的内容十分的犀利，两个人恨不得互相把对方一口咬死。”
蒋益澧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儿说实话，还是左大帅这边先起的头。”
“可是曾大帅为什么要接招呢？以曾大帅的性格，他不是没有涵养气度的人，况且以前他和左大帅私交甚好，为什么会因为左大帅说他谎报军情，就勃然大怒？”
蒋益澧觉得胡雪岩想多了，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不都是为了名分功劳嘛。
胡雪岩看蒋益澧不以为然，说道：“照我看，曾大帅是个极聪明的人。左大人这几年能够青云直上，还真离不开曾大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