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可理喻的女人

“儿臣在此恭贺母后，祝母后身体万安，福寿金康。”

“祝太后娘娘身体晚安，福寿金康！”

太后娘娘本是去福宁山拜祖祈福，却不曾想在途中听到这样的消息。原本太后还应该在福宁山多待几日，可是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身体也是颠簸得紧。皇上本来还想追究究竟是谁扰了太后的清修，可是太后却十分生气地说道：“皇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如今宫里妃子莫名其妙死了这样的大事难道都不准备告诉我老婆子了么？若皇上真是这样想的，那本宫以后不回来便是，也免得碍了皇上的眼。

太后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都不顾忌皇上的尊严便说了起来，谁都知道当朝皇上是个孝子，自然是不会违背太后的意愿。太后一直都介怀皇后娘娘的出身，认为一个江湖女子做皇后是天大的荒唐之事，不过太后对于赵岩却是宠爱得紧。洛云羽生性豪迈，对太后向来也是恭恭敬敬，即便太后一直都看她有些不太顺眼。

此刻，洛云羽正和皇上跪在一起恭迎太后，太后的眼神无意间往洛云羽身上瞥了一下，随即又立马落到了皇上身上。

“皇上，如今所有人都说丞相家的女儿是凶手，既然皇上不好下审，那就由我这个老婆子亲自来好了。”

太后的声音掷地有声，丝毫没有给皇上拒绝的机会，为了不忤逆太后的意思，皇上也只好点了点头。

玉宁宫内，文翎跪在下面，太后娘娘正一脸审视地盯着文翎看着。

“你就是文翎？”太后对文翎并没有敌意，只是听说了这么多传言之后，又看到眼前这个瘦弱到不能再瘦弱的女孩，一双清澈的眸子勇敢无畏地抬头直视着太后，在太后问了之后又乖乖地点了点头。

“婉妃可是因你而死？”

太后并没有说婉妃是不是文翎杀的，而是直接问的婉妃是不是因为她而死，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文翎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论如何，都一定是因自己而起。那婉妃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偏偏自己一照顾便出了事，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件事与文翎毫无关系。就连文翎自己，也不会为自己摆脱。太后对于文翎的态度似乎有些意外，不由得多看了这个丫头一眼。

“既然你自己都已经承认了，那这件事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太后依旧还在咄咄逼人地问着，不过文翎还是一样的温和脸色，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快来。并且十分心平气和地说道：“文翎自己惹下的事自己承担，但是婉妃娘娘乃是中毒而死，这并非文翎所为，请太后娘娘明察。当日婉妃娘娘一直情绪十分地不好，一直都缠着小女，稍稍离开便会惊慌失措。婉妃娘娘那日还一直在说对不起我娘亲和皇后娘娘，文翎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婉妃娘娘对我娘和皇后娘娘一直都心怀愧疚。文翎要说的话说完了，剩下的还请太后娘娘定夺，文翎心甘情愿受罚。”

文翎十分坦然地说完了这席话，没有半分遮掩。皇后看着文翎，显然是被这丫头的气魄给惊讶到了，洛云羽心里想着如果文翎的娘亲如果能听到的话，一定会安慰的。

太后似乎并没有将文翎说的中毒一事放在心上，随即又叫上自己的贴身太医上前来检查，谁知太医却只说是婉妃多年心中积郁，身子长期有病，这才突然死亡。

“婉妃常年积病，丞相之女文翎没有尽到照顾之责，杖责三十，任何人休得求情，此事也休得再提。”

太后说罢，这件事就此了结。既处罚了文翎，又避免了皇上的两难处境，可谓出现得十分的及时。文武百官对于太后也是十分的敬重，既然太后都出面，自然谁也不好在说什么。倒是文翎，在杖责完三十之后，还依旧坚持一瘸一拐地走到太后的福宁宫谢礼。于文翎而言，只是三十大板，已是十分庆幸。尽管从小便娇生惯养，无论任何人，连碰都没有敢碰自己一分，可是比起死的莫名奇妙，这样的结果对文翎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文翎虽然从现代穿越而来，但是很多事，却比一般人领悟得更快。

黎贵妃看了此事之后，眼神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强忍住没有发作。酝酿了一番之后，随即又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十分殷勤地走动太后的身边，温柔地说道：“太后，你说你这么大老远赶回来还要为这样的事费心，臣妾心里看了可是十分的心疼呢。既然真相都已经清楚了，那就让臣妾陪着太后回宫歇息好了，不知太后想不想让臣妾陪着呢？”

黎贵妃越说越是撒娇，摇曳的身姿不停地在太后面前摇晃着，只见神情一直紧绷的太后突然放松下来，看着黎贵妃就笑了起来，宛如一个慈祥的妇人一般温和地说道：“你呀你呀，我怎么会嫌弃你呢，看看你这张小嘴，几日不见，又是越发厉害了起来，哀家都要被你堵的快说不出华来了。”

太后虽然话里嗔怪着，可是脸上的笑看得出来对黎贵妃还是十分宠爱的。

皇后看着黎贵妃托着太后离开了灵旋宫，又不忍心地悄悄看了文翎一眼，心里不忍，可是帮不上什么忙。

外面一阵又一阵刺耳的棍子敲打肉身的声音传来，洛云羽把眉毛皱得紧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还露出了点滴细小的汗珠，着急的神情若隐若现。

“母后，母后若是担心的话，孩儿去让他们住手。”赵岩看着看着自己母后着急又心神不宁的模样，试探性地问道，对于文翎，却也没有什么大的感情，只是闪过一丝同情。同情也只是稍纵即逝，在这后宫待的久了，赵岩早就对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失了兴趣。

洛云羽虽然没有同意让赵岩去制止他们，不过也是让赵岩去好好看望一下文翎，并且交代赵岩在刑罚结束好生叫来太医照顾一下。

彼时，文翎躺在两条木凳子之上，背面朝天，双腿紧紧绷直。

“一，二，三……”

仓促有力又时而停顿的声音在空气里衍生开来，应凌在边上哭的不成样子，一直死死地拉着文翎的手在那里，又被侍卫们无情地拉开。

汗珠已经布满了文翎的整个脸上，只见她还在微微笑着说：“应凌，别哭，马上就好了，马上就没事啦，不要哭啦。”似是在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一样，应凌哽咽地点了点头，看着文翎的这副模样，心里更加地委屈起来。

“小姐，你要撑住。”

文翎使劲地点了点头，薄荷色薄烟裙上已经有了斑斑血迹，只见文翎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三十大板，对于赵岩来说，只是区区小事。可是对于文翎这样瘦小的人来说，怎么说都是难以经受的折磨。

文翎嘴唇已经发白，可愣是没叫出一个疼字来，更没有大喊大叫，嘴唇似乎都要被她咬破，露出好几层血丝出来。最后只见文翎头一偏，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边上的人还在犹豫，还有几下还没有打完，赵岩走了上去，在他们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侍卫们虽然还在毫不留情地继续打着，可也只是虚晃几下，并没有真的打在身上。

赵岩让应凌把文翎带回了宫里，然后派人去叫来了太医，昏迷过去的文翎再次疼醒，每次太医一碰她的时候，就疼得哇哇大叫。

“刚刚怎么不吭声，现在倒是不怕被整个宫里的人听见了么？还嫌事情不够大么？”

赵岩给文翎甩了一个冷冰冰的神色，说话也是十分的刻薄。文翎不服气地瞪了赵岩一眼，嘴里还在嚷嚷道：“有本事你自己试试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嘛，你给我站一边去，顺便闭上嘴。”

太医和应凌纷纷把头瞥向了赵岩，要知道这宫里头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和风王爷说过话，光是和风王爷这让人不敢逼视的气魄，就让人无法正视了，尤其还是早就已经册封的太子爷。文翎却像没事人一样地对和风王爷呼来喝去，脸上比和风王爷更加地不悦。

“刚刚怎么不叫？现在知道疼了，本王告诉你，晚了。”赵岩放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对太医说道：“太医，给我狠狠上药，待会母后要叫她，可不能让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出现。”

太医应了一句是，然后便又重新把视线移到文翎的身上，开始小心翼翼地上药。

一声残破天际的叫声传来，赵岩站在那里心满意足地听着，嘴上还挂着关怀的笑容看了文翎一眼。

文翎在死亡之际缓和过来之后，拖着只剩半条命的身子，嘴里还在嗷嗷地叫唤，对着赵岩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刚才是刚才，刚才那三十大板是给我死去的小姨，是本小姐应得的。但是现在，欠的已经还了，本小姐又不是铁人，怎么不能叫。你个冷面超人蛇蝎心肠，本小姐再也不要见到你。你快点给我走！”

怒目而视的文翎直勾勾地盯着赵岩，愣是逼着赵岩移了视线。若是平日，哪里敢有人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