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杭州时疫
话说浙江省大部分府县的收复，是的太平天国首都南京失去了重要的屏障，曾国藩能攻克杭州，左宗棠也出了不少力。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挖地道炸塌城墙之后，进攻金陵，大部分人战死，只有忠王李秀成护卫着洪秀成的儿子换上清军的服装乘乱逃了出去。左宗棠就为这件事儿，跟曾国藩闹了起来。因为南京收复之后，朝廷论功行赏，光复江苏全境的李鸿章已然被加封为一等伯爵，而左宗棠这边，朝廷说要等他光复浙江全境之后才能共论功。
左宗棠看过上谕之后喋喋不休地大骂李鸿章无能，曾国藩巴结文官有失湖南人脸面云云。
胡雪岩此时已经是左宗棠的近臣，他听到左宗棠这么骂人，就劝道：“大帅何必如此？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您在功名利禄上斤斤计较呢。”
左宗棠一挥手，说道：“怕他们说的不成？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李鸿章在江苏有什么作为？浙江在剿匪的贡献上，比江苏只多不少，凭什么赏他翎花顶戴，一等伯爵？”
胡雪岩说道：“大人切莫着急，俗话说的好，切枪的砖头，后来者居上。您三年前不还是个幕僚吗，如今却已经是封疆大吏。依我看，朝廷留着您的爵位估计是要赏个大的。”
左宗棠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于是也不骂人了，而是掏出他那根粗粗地烟管，搓了一撮烟丝开始抽烟。抽了一口，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哼，这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李秀成明明带着洪秀全的儿子走了，他却在战报里说什么‘此次金陵城破，十万余贼无一降者，至聚众自焚而不悔。’言下之意还不是无一长毛逃走吗？他这是谎报军功，我要如实上报朝廷。”
胡雪岩皱了皱眉眉头，心想这左宗棠的脾气也真是太冲了。他劝解道：“目前虽然有消息幼天王逃到了咱浙江境内，但是一日没有抓住，这消息就得不到落实，贸然上奏只是突然惹怒了曾大帅，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左宗棠怒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他说了瞎话，还有理了不成？再说咱抓到的长毛证词完善，怕的了什么？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定得参他一本才是。”
胡雪岩还想说些什么，左宗棠却说道：“杭州城里现在一片萧条，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别再我这里打口水仗了，做你的事去吧。”
胡雪岩只好告辞。
……
王德榜这些天可是愁坏了。
今年不仅春天没雨，百姓们田地里的收成不好，而且现在到了六月份，比往年也热得早很多，不清楚时候的恐怕还以为仲夏了呢。而战后的杭州城里，很不巧地开始流行时瘟疫，就连军队中的战士也有不少感染了时疫，各营报上来的患病人数却每日剧增，杭州城里售卖药材的药铺和各大药材商看到疫病泛滥成灾，知道手里的药材十分的紧俏，都囤积居奇以便高价出售。军营中此时采办不到药材，能战人员数量大大下降，这让他十分担忧。他本来想着赊买一些药草，但是战后生意萧条，左大帅在胡雪岩的提议下拟出了吸引商人回城的政策，首要的就是浙江省藩司和军需采办一缕不许赊欠。眼下各营的病号越来越多，郎中的开的药方也叠了一大摞，可就是没有药材，这让他愁的不行。
后来有人给他出主意，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还得去找胡雪岩帮忙办理。王德榜本来是跟胡雪岩不对付的，觉得他的出现让自己在左大帅面前失宠了。而以后长毛一灭，自己不会打仗，左大帅肯定会更加倚仗胡雪岩。但此时此刻，疫情紧张，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踌躇了好久，王德榜还是派手下去杭州都统府衙门打点，想办法约见胡雪岩。但是他手下的兵丁到都统府一打听，却发现胡雪岩被蒋益澧给接走了。
王德榜一听蒋益澧这名字，心里没由来的好气。这人职位仅在王德榜之下，是副总兵。王德榜一直觉得这人做事圆滑，打仗也市场偷奸耍滑，奈何姓蒋的虽然不济，却总能捡着便宜战功。想到胡雪岩见了蒋益澧，王德榜不屑地说道：“狐朋狗友，沆瀣一气。”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心里也还是有些不甘心，觉得这次稳定军心，收购药材的功劳，八成还是要被蒋益澧给揽走了。
蒋益澧实打实是个精明人，他对胡雪岩早有耳闻。攻克杭州以后，李鸿章奉旨督造水师已经回京，左宗棠又领了江苏省总督。而两省巡抚的位置暂时还没有下来。蒋益澧知道长毛气候已尽，继续混在军队中已经没有太大的发展，就想着转文官，最好能入曾国藩弟弟曾国荃一般当上一个巡抚。他有这个想法，自然是觉得自己的战功比曾国荃也差不了多少。
蒋益澧对胡雪岩早有耳闻，也知道左大帅对胡雪岩十分的要好，于是就想着结交一下胡雪岩。有了这个想法，他没有自高自傲，对胡雪岩居高以下，而是亲自派人去胡府下帖子，想着去拜访胡雪岩一番。而胡雪岩察觉到左宗棠担任浙江巡抚以后，浙江官僚已经被大换血，自己要想继续在浙江独领商场，也得早作打算，两个人一拍即合，胡雪岩也没有顺杆爬，收到蒋益澧的帖子之后直接坐轿来到了藩司。现在的蒋益澧是浙江承宣布政使，藩司头子。
胡雪岩到了衙门之后，蒋益澧亲自迎接。客套寒暄，落座上茶之后，蒋益澧试探着问道：“胡大人抽烟吗？”
胡雪岩说道：“平时喜欢抽两口水烟，眼下没带在身上，就不抽了，大人自便就是。”
蒋益澧闻言哈哈一笑：“正巧正巧！我从长毛那里缴获了一只水烟，看着很漂亮，还从来没用过。胡大人既然是抽水烟的，就送给胡大人了。”说着吩咐下人拿过来一只镶着玛瑙的水烟。
胡雪岩见蒋益澧虽然是军官出身，但做事儿十分上路，心里也十分高兴，当下笑纳，拿过水烟抽了起来，当然免不了礼谢一番，夸赞这水烟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