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天者，为天而生，为已而生

“走…快走…”

“不，我们不走。我们要与天门共存亡。”

“混帐，走。给老子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

“我们不走…”

“天儿，带着你哥，快走吧，不然就走不成了。”

“娘，我们不走，我们要和大家战死到底。”

“死？如果死了天门可以存在，我会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明白吗？走吧，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不要回来。”

“爹，我…”

“难道要我跪在你们面前吗？行，那我就给你们跪下。我求你们，走吧，为屠家留一丝血脉、为天门留一星火种。”

“好，我们走…我们走…”

满山盛开的梅花，满天飞舞的雪花，回首往事，立空于雪上的白衣男子面如冰钩，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眼，比起山上梅的红、地上雪的冷还要厉三分。如若不是他那黑黑的长发，别人会错以为这地方没人。“万影无踪，千眼难寻。”一声长啸之后，男子早已不在原地。

狂千四起，雪花乱舞。地上的白雪、枝丫上的梅花随着人影的变幻，也不甘寂寞，纷纷加入。男子的速度很快、快得都定了格、快得让人感觉不到他在移动，好像动的只有他手中的白剑。

一剑破天地，一剑定乾坤；一剑断天涯，一剑绝人生；剑，舞尽了过往，舞尽了轮回，也尽了此生。此时，人既是剑，剑既是人；人也非剑，剑也非人。梅花枝头，粒雪之上，残影还在，剑影还在，人早已回到原地。

消失于手中的白剑，再次缓缓地出现在手上。白剑如雪，除了颜色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冷。对，冷，如它的主人的眼神一样的冷，冷得让人看了一眼都会打上几个寒战。

男子用手从剑柄慢慢地、轻轻地往剑尖之处划过，好像怕弄疼它。中指离开的那一瞬，剑中出现与男子一样的头像，似笑非笑，注视着男子，好像他就是男子的影子，可是那不是男子的影子。因为男子的嘴角动了一下，可是那头像没有动，依旧如此。

“屠天…兄弟…好兄弟…我的好兄弟，我屠龙的好兄弟，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自己。从今以后，我便是屠天，真正的屠天。”

屠天用手再次摸着剑，道：“我是屠天，你也是屠天，我们都是屠天，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末日到了，因为屠天回来了。”

一字一字的音符传出，地上的雪、山上的树、枝上的花都不禁抖了几下，好像在为其抱不平，好像在为其论不甘。看了一眼地上还没有退去的残影，屠天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夹着雪花的空气，再慢慢地、均匀地呼出，丝丝白雾再次勾起他的回忆。他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父母向自己下跪的那一瞬间。

天门子弟，屠家男儿，父母之外，不跪他人，天也好，地也罢，我屠家从不拜。当自己要与天门一同生死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两兄弟离开，他们竟然给自己跪下，给他们的儿子跪下。他想哭，可是没有泪水，十年前的那一别，早就流干了。

手中的剑挥向整个天空的那一刹那，雪地上炼功留下的残影也一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天飞舞的雪花。这雪花有地上的，也有天空中未落下的，雪花之中还夹着片片红色的梅花花瓣，显得格外的耀眼，格外的突出。接着，整个界面，整个空间，眼色所到之处，都被定格下了，在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空中乱舞的点点梅花停止了它们的节奏，起于大地的雪花也终止了它们的步伐。

剑端，一股气流缓缓流出，气流所接触到的东西，都一一动了起来，活了起来，好像这气流就是它们生命之源泉，是他们生命之根本，这气流就是驱动他们生机的本能。梅枝点头，红花摇曳，这中滞留的雪下开始融化，化为点点雨水，凝于空中，好似在点缀这半空中的梅花。

空中两道白色流星朝这边使来，屠天手内外旋了一圈，收回离开手的白剑。流星尽，人影出，两个白色女子现于屠天身后，躬身道：“公子，一切准备妥当。”屠天没有任何表情地回答一声“好”，然后带着她二人化着流星飞向天际。

三人走了之后，空中的雪花快速化为水滴，梅花也落到了地上了，一切还没有结束，化为水滴的雪花托起地上的花瓣，涌入梅树枝头，最后把梅花冰冻于枝丫。随后，水滴再次变为雪花，回到它原来的位置，静静地躺于地上。一切，来得突然，去也及时。

外界传说，靠近死亡谷者，不死也得终生残废；传说，进死亡谷者，身死不得齐全；传说，入死人谷者，全族皆尽灭；传说……传说……

天地间一片雪白，星星点点的梅花显得格外清楚，犹如满天星宿点缀天空一般。满山梅花开，飘香至万里，可是这无尽的花香，却飘不出整个死亡谷。

死亡谷的另一地方，没有雪花，没有梅花，没有草地，没有流水，没有阳光，没有月色，没有暗夜，只有白天，永远都只是白天，一天如此，一年如此，十年如此。十个头带银色面具，一身黑袍的身影立于干枯地地上，一动不动，如一座座石雕，宛如死去一般，唯一证明他们还是活的理由，便是那握着刀的是一只手。

屠天带着两个女子来到此地，十人杀气般的声音面对着他而下跪，仅仅只是下跪，没有声音。屠天还是雪地里的样子，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起来。”

“你命由我不由天，天要灭我便亡天。”屠天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天空，回过看了一眼那十人，道：“以后，你等代号破天。破天者，为天而生，为已而生。你们的存在，只为杀戮，你们的存在，只为灭天。你们就是天道，你们就是天条，你们就是规则。天地之间，唯我长存。”

大手一挥，撤去了天空布下的结界，天空的粒粒大雪肆无忌惮的散了下来，那已经颤抖的身体已经稳定了少许，这雪的到来，他们觉得温暖了许多。雪的冷，冷于身，冷于骨，仅冷于体表而已；屠天的冷，冷于心，冷于神，其冷在于心灵。

屠天给他们的冷，已经到达灵魂，到了心神。是的，十年了，从一进这个地方，他们就没有见过外界的天空，没有吸过外界的空气，没有淋过外界的雨水，没有晒过外界的太阳，更没有看过外界的月色。这里，除了修炼就是杀戮，无尽的杀戮。

进入这个地方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属于他们的屠天。来到这里，屠天告诉过他们，他要的只有十人，其他的都得死，一万人啊，足足一万人，现在只有他们十人给活了下来，说白了一点，他们是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活过来的，那其中的残酷，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体会。

他们恨，他们一直在恨，恨屠天的冷酷，恨屠天的绝情。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他们一次次的想找屠天理论，可是屠天给他们的回答就是，如果你想要别人活着，那你就先死，只有你死了，别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十年，我给你们十年，十年的时间，你们可以来杀我，我会不定期到此。如果十年之后，我依然活着，那你们当中，我只取十人，只有最强的十人才有资格跟随我。”五千人同时对战屠天，败下来之后，屠天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屠天留下大量的秘笈之后，没有理会他们，转身驾空而去。

十年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太慢慢长了，真的太慢慢长了，他们每天除了修炼之外，还要防备被除自己以外的人杀掉，为此，他们都三人一组，五人一群，开始形成一个个的小分组。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联合起来杀掉屠天。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强大的同时，屠天也在强大起来，速度比他们快上百倍，每次屠天来到这个地方等他们挑战的时候，他们都无比的震惊，看着屠天的修炼天赋，觉得自己比屠天而来，犹如蝼蚁一般，那时，在他们的心中，觉得有屠天这个主人，是一种骄傲，是一种自豪。

“十人，我只要十人。”屠天的话一直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要杀屠天的欲望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成为那十人当中的一人。在他们的修炼的过程中，他们要杀的是组队以外的敌人，只有杀了他们，自己的队员才能活下来。可是后来，他们发现，所谓的敌人，一直都在变换着，原来的队友无时无刻都在变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变为自己的敌人，帮助他人杀死自己。

他们到是希望屠天应该多来几次他们这里，因为只有屠天到来，大家才会停止厮杀。可是屠天到后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最后一次来好像是在三年前。那次，屠天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临时留下一句话：“希望下次我的到来，你们手中的剑，手中的刀，对面的是敌人。”

从那一后，屠天没有过来，他们的一切活动，一切进行，都由屠天身边的两人轮流传出。他们现在的十人，那是踩着自己的敌人，踩自己的同伴，踩着自己的队友活过来的，现在的十人，是队友，因为他们合作过，是敌人，因为他们拼杀过。

现在，结界破开，他们看到了十年以来的第一次天空，第一次大雪，他们要释放，要释放出心中十年来的怨气，释放心里十年来的压抑，他们叫了起来，大声地吼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的跳了起来，他们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不过瞬间，他们又哭了，泪水不住地落了下来，他们知道，他们能活起来，那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他们同时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杀死他们，他们也会杀死自己，别无选择。此时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相互拍打着彼此的背膀，好像是在安慰，也好像是在悼念，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狂欢，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看着这十人，此屠天，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去阻止他们，屠天咽喉上下动了动。他腾空而去，传音二女：“狂欢结束之后，通知他们，行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