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国家安全局

“老板，”弗雷德里双脚一并，颇为恭敬地轻唤一声，却有着不卑不亢的感觉，完全不同于身边的几名侍从，好似风雨中的小雏鸡一般瑟瑟发抖。

阿霍诺坎点点头，淡淡的看了那几名侍从一眼，而后挥挥手，举手投足间带着十足的威慑，很难再在他的身上找到那个失意酋长庶子的影子了。

侍从们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飞快退下，片刻间只留下了站在门口的阿霍诺坎和弗雷德里两个人。

阿霍诺坎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弗雷德里，不祥的沉默铺天盖地的朝弗雷德里席卷而去，后者却纹丝不动的和前者对视。

在情报局，阿霍诺坎的话就是最高指示，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就目前而言，是自己人的多于敌人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短时间内树立足够的威望，以至于即使是乔凡尼那样的乐观主义者，在听到军事情报局的名头后，也会不由得打一个寒颤。

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儿时间，却足以让任何一个旁观者感到异常难受，阿霍诺坎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一个比较善意的微笑，他看了看角落里面的水银刻钟，“辛格蒙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过，但是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弗雷德里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可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平静，尽管早知道阿霍诺坎在情报局里面手眼通天，可饶是如此，他也禁不住留下两滴冷汗，自己和大汉辛格蒙的话竟然如此之快就被他知道了。

阿霍诺坎颇为满意的看了弗雷德里一眼，“时间到了，跟我来吧。”

弗雷德里心中虽然诧异，因为他以为要见自己的人就是阿霍诺坎，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不过他不敢多问，几乎在阿霍诺坎转过身的一刻就已经挪动了步子。

弗雷德里跟在阿霍诺坎身后，在宽阔的一楼里转了一个大圈，来到螺旋式的楼梯口，和他走上二楼，脚踩在厚厚的红色绒毛地毯上，除了沙沙声，就只剩下了轻微的蜡烛燃烧声，还有火水吊灯抖动的火焰，以及风透过窗户缝隙的呼呼声，四周一片寂静。

二楼的房间很多，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放眼望去有至少二十扇门，阿霍诺坎来到右边第三扇门，轻轻地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沉稳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感觉。

阿霍诺坎此刻再也不似像刚才那般的充满威势，反而变得拘谨起来，好像背都稍微弯下了一些，他轻轻地推开虚掩着的门，似乎害怕惊动了什么。

房间里面不似外面走廊的昏暗，这里的灯光显得甚至颇为温馨，至少让人觉得很舒服，一股特殊的香气传来，让弗雷德里忍不住多吸了一两口，觉得大脑变得清醒了一些。

进入房间，弗雷德里才发现，这里的陈设似乎非常不同，不过他没有敢于多看，而是借着灯光向着里面打量，这处房间不大，甚至略小，所以很清晰地就能够看到右边的一张书桌，此刻后面坐着一人，翘着二郎腿，手持一本羊皮书。

阿霍诺坎朝弗雷德里试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紧走两步，来到书桌面前，双脚一并，“公爵阁下！”

弗雷德里虽然心有些准备，但却没有想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男人竟然是公国的最高领袖，但他还是本能地随着阿霍诺坎行礼，不过他的脑子里面早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连方向也分不清了。

要说在整个公国里面谁对公爵最忠诚，那是军队了，但要是说谁最狂热，那就是这些来自军事情报局的直属们和军校的学生们，这些人无一不是受过洗脑教育的人，满脑子都是忠于公爵的信念，

从一些事情可以看出来，比如公国的中高级军官们和官员们，在公众场合里面呼喊的是“公国万岁”，但放在这些狂信徒中就不这么想，他们下意识叫出来的绝对是“公爵万岁”，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是代表着个人崇拜。

因为公国的现任军事长官大多数人没有经历过什么洗脑教育，他们多是来自欧洲的职业军人或者是一些选拔的印第安人，强调的是能力，不过年轻的军官和现在的基层军官们就强调的是忠诚和能力并重，更何况现在还有执法军官这么一群特殊人群的存在，而官僚们则更是一群老油条，相信的是利益。

何况林世举是一个枪杆子主义的坚决信奉者，相信掌握了军队就掌握了一切。

所以公国的军队和现在的欧洲军队完全没有可比性，有了忠诚作为军队的灵魂，可比那些现在还是杂牌军和少数雇佣军组成的不靠谱军队强多了。

坐着的人正是林世举，他冲着弗雷德里温和一笑，缓缓念道，“你叫弗雷德里 亚内克托，是来自欧洲的神父和印第安女奴所生的儿子，今年26岁，在萨拉瓜大暴动的时候逃出了伊盖伊国王的宫廷，后来成为佛罗里达总督的远征队一员，一起来到了北亚美利加，艾斯普瓦公国建立之后，成为了首批被选入军队的人之一，曾任第一团第一营军士长一职，通过选拔加入了军事情报局，并在卡斯提分局的托莱多办事处任职，因功现任卡斯提分局总负责人。”

“是.........是的........公........公爵阁下！”一向表现得沉稳有余的弗雷德里，此刻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公爵阁下竟然能够把自己的履历一字不落的全部背诵出来。

“你们两个都坐下吧，”林世举身体微微前倾，向着桌前的两张椅子努努嘴，待两个人略带拘谨的坐下之后才缓缓开口，“阿霍诺坎可能没有和你说明白，这次召你回来是我的意思。”

阿霍诺坎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式的低下头。

“不过你也不要怪他，你们军事情报局对于保密工作如此谨慎也是我希望看到的，”林世举十指交叉，往后一仰，头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顿了顿，打断了要说话的弗雷德里，“我早已经对你有所耳闻，军事情报局在卡斯提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确实非常困难，但你的工作可谓是出类拔萃，即使是你在此前没有足够的经验和资历，却依旧将工作做得很好。”

弗雷德里觉得耳朵发红，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却见林世举摆摆手，他硬生生地制止了自己的动作，“你不要激动，公国对于有功之人不会有任何的懈怠，该赏该罚，都有我们的规定，不过今天把你找来可不是为了这些。”

林世举拉开手边的抽屉，抽出一叠纸张，递给弗雷德里，“你自己先看看吧。”

弗雷德里不敢有所懈怠，他急忙接过，凝神细看，在他看的时候，林世举见他神色认真，觉得颇为满意。

“公爵阁下..........”弗雷德里抬起头，顿时满脸遍布惊怒之色，他的手微微发抖拿着纸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些..........”

林世举沉重地点点头，“是的，这些都是你们局长搜集出来的，我想一直以来我们对于这些事情都比较缺乏有效的监督，这些无处不在的蛀虫无时无刻不想毁灭我们的国度，军事情报局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人民，我们和卡斯提人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争，即使是他们伤亡惨重也没有熄灭掠夺新大陆的狂妄野心，我想他们仍旧会卷土重来，这些只是他们的潜攻势罢了。”

“这些卑鄙的人渣！”弗雷德里青筋暴起，拳头的关节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站起身来坚定的看着林世举，“公爵阁下将我召回来一定有更加重大的任务，我不会有任何推辞，为了公爵阁下，为了公国！”

“好！”林世举拍案而起，大喝一声，而后语气渐渐地冷静下来，“我知道你的才华出众，尤其是你在印第安人那里学来的潜伏技巧，结合了自己的思维和战场上的格斗技巧，你的这些是军事情报局的特工很缺乏的，他们缺少一个合格的教官，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阅览我给你的东西，这些全部都是我的一些想法。”

林世举顿了顿，“不过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能者多劳，你另外一项任务就是率领军事情报局的一部分人员组成一个新的部门，这个部门旨在杜绝发生在我们国内的不法分子，你们的任务是分担一部分情报局的压力，让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和人力去搜集敌国的情报，你有什么难处的话，就找阿霍诺坎，我会让他全力协助你的。”

片刻之后，阿霍诺坎和弗雷德里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当弗雷德里拿着手中盖着火漆印章的“国家安全局成立委任状”的卷轴时，脸色早已经激动的变成了赤红色，有些丧失往日冷静的他却没有察觉到阿霍诺坎的阴沉脸色。

对于阿霍诺坎来说，部门被分割显然是让他觉得难堪的事情，尤其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出岔子，虽然他内心感激林世举的不杀之恩，只是让自己手下的一个分处处长当了替死鬼，却还是觉得郁郁难平，而现在，自己雪耻的机会似乎已经从手上溜走了。

却说林世举，看着关上门远去的两个人离开，他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拿起桌上的羊皮书，翻了两页却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索性将书合上，揉着眉心思索起来。

平心而论，林世举是非常反感用这种充满专制和铁血的制度来健全一个国家的，他更想要是一种中国古代的“大同”社会，不过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才开始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即使是淳朴的印第安人，开化之后也会变得和那些充满贪欲的欧洲殖民者没有区别。

在用这种集权的方式完善自己权利的同时，林世举也希望自己能够在某一天放下“独裁者”的名头，建立一个能够像后世美国那样有着“三权分立”机制的民主国家，虽然这种制度同样有着极大的缺陷性，不过那至少是能够经历时间考验而且比较科学的政治制度。

他已经开始考虑扩大城市议会的权利，这种议会可以等以后公民拥有了一定的文化素养之后开放一定的民主权利，比如说目前像英国议会那样关于征收税收的权利，甚至司法机构的职能也可以独立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林世举站起身，推开门来到走廊上，此刻两个人早已经离开，走廊又一次恢复了安静，只有一位女仆正在为快要燃尽的拉住更换灯油，看见林世举出来，她急忙停下手中动作，冲着林世举微微屈膝。

在私下的场合里，林世举是一个很少摆架子的人，所以即使是这些仆人在接触了不久之后就会觉得公爵阁下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所以这些仆人也敢于和林世举说话而不必担心一时口误遭到惩罚。

林世举冲女仆微微一笑，而后快步走过她身边，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往外看了一眼。

雨已经小了很多，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喧嚣热闹的气氛再一次降临城市的前兆，他沉思几秒钟，转身下了楼梯，留下一扇吹着凉风的玻璃窗大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