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次日，方鸿才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晚上他睡的极其不踏实，就好像有什么情绪压着他的心一样，憋得难受。
刚进门伺候方鸿才洗漱的湘云看着他已经醒了过来，把手上的脸盆放在架子上，连忙扶起方鸿才，看着他脸色有点不好，问候道：“老爷，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然您再睡会，养养身子。”
方鸿才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他伸出手扶着胸口说道：“湘云，昨晚府中有没有发生了什么事。”
见此，湘云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之色，昨晚的确发发生了事情，只是她不知道方鸿才是怎么知道的。她刚想出声，就被方鸿才打断。
他叹了一口气：“我昨晚啊，不知道怎么的，睡的极其不踏实，我想着府中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湘云，是不是？”
湘云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当她接到消息的时候她也再想怎么给老爷说，毕竟现在老爷的伤还没去痊愈，要事他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对老头的伤愈合有影响。
方鸿才见此她一脸的为难，心中警铃大作，难道这府中又出了什么大事？他立马抓住她的袖子：“湘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顿了顿，咬着牙说道：“回老爷，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方老夫人身边的彭嬷嬷和徐嬷嬷昨天晚上被老夫人仗毙了……我听下人们说好像是因为两位嬷嬷就是好多年前陷害前任方老夫人的凶手，前任方夫人和方老夫人情同姐妹，再加上两位嬷嬷想偷盗方老夫人的祥云银镯子，老夫人一恼，就把两人给仗毙了。”她陈述道。
方鸿才一怔，脑中环绕着全是那句“被老夫人仗毙了……”他的手猛地从湘云的袖子上划落，回想起昨天晚上母亲对他说这一切全是彭嬷嬷和徐嬷嬷两个人要挟她，她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
“轰！”就好像有一颗炸弹在方鸿才的脑子中炸开一样。
他那一双充了血了眼睛瞪大，昨日听说母亲要杀了她们，他还不信。他以为毕竟彭嬷嬷和徐嬷嬷都跟了母亲有几十年了，从他出生以前就有她们。母亲顶多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却没想到母亲竟然会真的下得了狠手，杀了她们。
他一脑袋靠在床头上，头上传来的痛一根本抵不过心中对于母亲那复杂的情绪。
旁边的湘云见此，不禁有些着急，扶着方鸿才的肩膀，急声出声安抚：“老爷，您别为此事伤心。毕竟两位嬷嬷是罪有应得，敢偷盗老夫人的祥云银镯子。这府中的人都知道方老夫人对那祥云银镯子很是上心。再加上没想到两位嬷嬷是以前陷害前任方夫人的凶手，老夫人杀了她们也是还一个公道了。”
方鸿才听此，心中冷笑，呵！好一套说词，当他这么方家老爷是个傻子吗！这一套哄小孩的把戏，真当他会信？
他摆了摆手，一双充血的眼睛看向湘云，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先退下吧。”
湘云见此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见方鸿才脸上的那一抹厉色，她也不敢出声，转身端过架子上的脸盆，小步迈了出去。
方鸿才从床上起身，顾不得头上传来的疼痛，透过窗户看着院子中盛开的牡丹。
那鲜红的颜色他只觉得刺眼极了，现在在他眼中，全是灰黑的颜色。
母亲，你怎么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您到底有没有想过，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人命。还是您感觉，方府遭到的报应还不够吗？
先是在苏景铄的庆功宴上，自己受到了诬陷。他本身只是受邀参加，却没想到会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而且始作俑者竟然是怎么的亲生妹妹，这让他又如何能接受？
接着又是翠岚与三皇子偷情，怀上了孩子。他跟了三皇子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三皇子的品行这摆明了是利用自家小妹翠岚来陷害苏景铄。他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他只愿翠岚在三皇子能过的幸福。
然后又是自己与古崇两人去青楼，不慎染上了性病。这性病对于他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他根本就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得上这样的病，这对他这个方家老爷来说是一种天大的耻辱。也使他根本就没有脸来面对苏雪翎，从而与她和离。
最后他通过了苏雪翎得知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很多年前策划了计策，陷害了原本真正的方老夫人，身上欠着十几条人命。昨晚又杀了跟在她身边几十年的嬷嬷。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这一条又一条血的证明，让他心中猛地发凉，这都是报应！报应啊！
“鸿才……”方老夫人一进门就看到他一人失神的站在窗户边，她开口轻声叫唤。
听到这个声音，方鸿才全身一抖。转身，一双充了血的眼睛直视眼前的母亲，颤抖的开口：“昨晚，你杀了彭嬷嬷和徐嬷嬷。”
语气之中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方老夫人一怔，没有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看到他眼中的猩红，方老夫人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鸿才，你听母亲说，这两名嬷嬷是死有应得。这么多年过去，母亲念及这么多年来的情分，留她们到现在。”
方老夫人面上一脸的无奈，连她都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心里是有多少的后怕，她强迫着不让自己发出颤抖的声音，假装无奈的说道：“你可知昨日我回去之后，竟然发现她们竟然敢对我这祥云银镯子打起了主意。鸿才你也知道母亲对着镯子的重视，这可是老爷临走之前赠给母亲的，这么多年来母亲就每次想到老爷就拿这个出来。”
说着，她眼中透露出眼泪来，她伸出手轻饰着眼角的泪花，接着说道：“母亲这么多年来对彭嬷嬷和徐嬷嬷两人念及这情谊，对她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想她们竟然打上了这么主意。母亲这才恍悟过来，她们不得不除，若是还维护这她们，我这方府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所以，鸿才，你莫要觉得母亲狠心，因为母亲身为方家的老夫人，绝对要一碗水端平，要事维护这她们，想必家中的下人们也会不服，到时候……”说着，方老夫人梗咽的说不出话来。
方鸿才见此，只的叹了一口气，他与母亲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
“别再说了……”方鸿才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方老夫人。
方老夫人一怔，看着方鸿才的脊背，急忙哭诉的说道：“鸿才，我知道你怨母亲，觉得母亲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可十几年前，那件事情，确确实实是彭嬷嬷和徐嬷嬷两人威胁着母亲，要是母亲不从，她们俩就会杀了母亲啊。我这么做，全都是不得已，不得已啊鸿才。”
方老夫人毕竟在这府中待的有半辈子了，什么事情没有见识过，特别是演技一流。
方鸿才全身颤抖，他只知道，在他八岁那年，他看到的是事实。昨天晚上杀死两位嬷嬷的也是事实。
他闭上眼睛，平伏这胸口之中的复杂，厉声说道：“够了母亲！我不想再听了！”说完，抬脚就向门外走去。
方老夫人见此没用，她心中不甘心，急忙对着方鸿才叫唤：“鸿才，鸿才你要相信母亲啊！母亲这么做全都是被两位嬷嬷所迫，母亲也是没有办法啊！鸿才！”
走在前面的方鸿才听着身后母亲的叫唤，心中异常的烦闷，他狠狠一脚踢在门框之上，头也不回了出了自己的院子。
方老夫人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收起了脸上的情绪，擦掉眼泪，对着门旁的湘云说道：“湘云。”
湘云自从从方鸿才的房间里出来就一直在门外守着，屋内说的话她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方老夫人那带着威严的声音，她全身一抖，急忙恭敬的走上前去。
“老夫人。”她微微作辑道。
看着眼前的身影，方老夫人眼中露出阵阵冷意：“今天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湘云一怔，连忙摇头：“回老夫人，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老夫人见此，满意的勾起唇角：“很好！今天的事情，你若是敢透出出来，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吧……”
“老夫人放心，湘云什么也没听到。”她急忙回应道。她在这府中也有很长时间了，或多或少对老夫人的心狠手扒还是有点了解的。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踏着步子从她身旁走了出去。
“呼！”湘云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背影，擦掉头上泌出的冷汗，心里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