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终章番外 暮婉（一）

从望着背影到如今真真切切的站在了东华面前，暮婉心中只有满足而已。

很想知道那个被东华记在心底的人是如何的，暮婉很羡慕那个人。

虽然被东华囚禁在离恨天，可就连暮婉都能感觉到那份囚禁意味着的究竟是什么。

暮婉想，妖界的那位归牙主君，应该很幸福吧。

所以，她亦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帮助东华。

不难想，东华现在对司南仪束手无策多半是因为他将灵力耗在了归牙身上，所以才会想用父神之血来使司南仪归位吧。

可，暮婉想，既然她来了，那便让她解决就好。

东华不明白为何暮婉要这么帮他，只是想将事情问清楚。

东华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东华很清楚，当初他拒绝了苍山之巅的联姻应该是会让暮婉神女很难堪才对，可却没有想到这位神女居然一点都没有隔阂，更像是比他还要自得一般。

倒是叫东华显得气量太小。

暮婉神女浅浅一笑，不知为何，她就是能看出来东华现在是在为当初拒婚一事感到尴尬。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在背后默默的看了东华很多年，多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将东华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又或许，暮婉就是那个能够懂他的人吧。

暮婉神女还是实话实说：“东华帝君是个值得仰慕和尊敬的人，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小仙大概能明白为何那在离恨天的主君会自愿束手就擒了。因为东华帝君，只是，因为东华帝君而已吧。”

虽然根本就不清楚东华与归牙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暮婉就是能感觉到，虽然被离恨天所阻隔，可东华与归牙两个人却都是在牵绊在彼此。

一个愿意被囚禁在离恨天永生永世，一个可以将自己的真心全数掩埋起来……这样的两个人，已经叫暮婉这个局外人为之嘘唏。

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想要体会的爱吧。

或许，她还是会一直喜欢东华，一直仰慕东华。因为东华身上有太多她没有的东西，亦是能给她太多的意料之外。

暮婉只是觉得归牙很幸福，很羡慕归牙而已。其余的，什么都不存在。

暮婉将自己的感受道出来，叫东华微微一怔。

或许连东华自己都没有想过在归牙之后自己还会遇见一个如此懂自己内心的人。似乎他什么都不用说，而暮婉却都能很好的看透他，很好的为他解围，很好的帮助他，亦是很好的理解他。

在暮婉的帮助下，司南仪总算是被稳定住了。

而，当初暮婉上界的消息被一些小仙四处传，更是有言道苍山之巅的暮婉神女是东华帝君第一个愿意留在身边的女人。

各种流言层出不穷，暮婉怕造成东华的困扰还曾一度交代身边的小仙莫要将这件事情传得变了味。

可这味道早就已经变了。

加之后来苍山之巅常常上界来处理事情，由此暮婉与东华见面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最后两人成了朋友知交。

暮婉从来没有在东华面前坦露过自己的心意。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正视自己的心意，可原来真的到了这一步时却是什么话都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加之，暮婉深知那位被困在离恨天中的主君对东华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考手段去抢去争什么，更是没有想有朝一日能够代替归牙成为东华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聪慧如暮婉，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可怜。

喜欢是喜欢，仰慕也还是仰慕，只是心意却是被越藏越深。一直到很久之后，她与东华之间都是保持着朋友知己的关系。

而暮婉，亦是终于得到一个可以了解东华的机会。只是，越与东华子啊一起相处，越深入的了解东华，她那颗喜欢东华的心便越不受控制。

渐渐的，那似乎已经不止是喜欢了。或许是爱。

只是，暮婉不愿意打破东华与归牙之间那层最美好的情感。纵使他们二人因为身份立场的不同而注定只能是这个结局，暮婉也不想去破坏他们之间这最后的一点念想与美好。

似乎是能切身的体会到东华喜欢归牙的心情，也能深刻的理解归牙对东华的执念究竟有多深，所以，暮婉一直都告诉自己要与东华保持朋友之间的距离。

情况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东华一直都将她当成一位可以毫无保留用来交心的朋友而已。

可是能得到朋友这两个字，暮婉已经很满足了。

在这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暮婉似乎是发现了东华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那个身处在九重云霄殿中呼风唤雨的东华大帝也会有自己执着着不肯放下的事情，也会有自己想要保留的小秘密。

可，这样的东华却是叫暮婉越陷越深。

这一层朋友关系一直都被她维系得很好，暮婉只要有机会这样同东华时时谈心便已满足。其余的，她奢求不了，东华亦是没有办法给她。

直到归牙在离恨天诞下东华的孩子之后。

那一晚东华大醉了一场。东华没有隐瞒暮婉任何事情，似乎是将他自己的真实情感压抑了很久，东华在那晚将他所有的话语全部都说了出来。

全部，都是关于归牙的。

东华很开心自己与归牙之间的孩子安然降生了，亦是很想要去离恨天中见一见归牙，哪怕一眼都好。

不，东华说的是，只要能稍稍靠近归牙一分，他就已经满足。

可是，东华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即便是大醉了一场他还是在不停的约束着自己。

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去见归牙，一定不能……

东华说，他很担心他和归牙的孩子今后该怎么办……有着九重天帝的血统亦是流淌着妖界最为纯正的血脉……东华说，他担心此后这孩子会没有立足之地。

东华说了很多很多，没有一件不是关于归牙的。

也是从那晚，暮婉看见了东华从来都没有展示在任何人面前的那一副神情。

脆弱。

是啊，即便是贵为了九重天上的帝君又如何呢？终究还是会有喜怒哀乐，终究还是会有自己心底最最最放不下的人和事情。

暮婉轻轻扶娑东华的脸颊，随后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大的罪过一样，极快的将手抽回来。

第二日，东华认真的想过了这个问题。

最终跟暮婉说的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暮婉似乎已经有所预感这个“忙”指的究竟是什么了，只是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等着东华亲口将这句话说出来。

随后，东华说，他想立她为帝后。

“嗯。”那一次，暮婉只是浅浅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她知道的，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的。

东华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归牙而已，仅仅是为了让他和归牙的孩子在日后不会变成没有立足之地的人而已。

东华，只是为了归牙啊……

可，最可悲的却是暮婉明明是知道这一切的，她却当作东华是对她说了一句最感人的话一样，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好像这样自己就可以忘记一切真相一样。

所以她答应了。

从那一刻起，暮婉便明白，自己已经爱东华爱得没有可回头的余地了。因为爱他，所以愿意为了他爱的另一个女人而答应一切事情。

她的聪慧，似乎也早在喜欢上东华，开始仰慕东华时被消耗殆尽了。

从一开始暮婉就知道，自己只是归牙的一个替身而已。不，或许连替身都称不上。

她只是东华用来保护归牙和孩子的工具而已。

而即便是工具，暮婉也欣然接受了。

只是这一次，她却稍稍的感到了失落。

不是失落于东华对归牙那矢志不渝的感情，只是失落于自己在东华看来，或许也就只能这样了而已。

而即便是在成婚之后，暮婉也没有丝毫越过自己该收的界限。

与东华相敬如宾，可，却好像连当初那种朋友的关系都没有办法维持了。

暮婉感觉到了，自己与东华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

渐渐的，她与东华那层表面上的假象关系传到了离恨天中。暮婉心生愧疚，想要背着东华去离恨天把事情同归牙说清楚。

暮婉很清楚，东华爱归牙究竟爱到了什么程度，而她亦是不希望东华与归牙之间有任何的嫌隙生出。

可，她的举动被东华发现。

东华阻止了她。东华说，他想让归牙对他死心，他想让归牙真正的为她自己活一次，而不是一直都活在他的世界当中。

暮婉明白东华的用心，只是，在那一刻却是无比的心疼东华。

原来，那个铁面无私又冷若冰霜的东华大帝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

所有的苦痛都由他一个人扛，所有的恶名和背叛都冠去他头上便好。

东华呈现在暮婉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副执着的面孔。

可是怎么办才好呢……暮婉想不出任何可以帮东华的法子，甚至是连安慰东华的话她都觉得如此苍白。

那一次，是暮婉觉得最无力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