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野菜雁来红

风扬雾勒马缓缓而行，将千面皮化成韩心骑的样子杀死曾亦法和王若惜的事情告诉韩心骑，并说自己后来趁千面皮不注意将他杀死，为曾亦法他们报了仇。

韩心骑伤感之际，也把自己怎样掉进石洞，怎样认识程桑替师门拿回妖神卷轴，以及妖神教五大圣使之一毒神的事情告诉风扬雾，风扬雾脸上浮起一阵阵吃惊的神色。

接近午时，三人走着走着都饿了，韩心骑道：“要是此时路上有个饭摊就好了，最好再来几杯酒。”

程桑往前面望了望，用手指着前面说道：“谁说没有饭摊，前面不是就有么？”

随着他手的指向，韩心骑和风扬雾果然看到大路后面，树荫掩映中，露出半面酒旗。仔细一看，酒旗上写着“红满堂”，倒也是一个风雅的名字。

韩心骑微微一笑，道：“扬雾兄，既然眼前有酒，我们何不喝它几杯？反正这里离江南二友庄已经不远了。”

风扬雾笑道：“去江南二友庄是正事，喝酒也是正事。若不请你喝上个够，只怕和人动起手来力不由心。”

三人缓步走向饭摊，若在往日，店主人早已抢出来接客人手中马缰，然后再寒暄几句，顺便再奉承一番。但此刻来到店前，店中却静悄悄地，只见酒炉旁有个青衣少女，头束马尾，插着一只玉簪，正在料理酒水，脸儿向里，也不转过身来。

这饭摊并不大，里面只摆了四五张桌子，桌子上满是灰尘，看来这家店主也不是个勤快的人。此时店里已经有了一位客人，黑黝黝的，像是个江湖人。那人正在低头喝酒，桌上除了酒就只有一盘雁来红野菜，看起来特别寒酸。

可能是摊小的原因，店里除了那位青衣少女，就没有其他的伙计了。韩心骑等人拉开长凳，用衣袖拂去灰尘，随便坐了下来。

那青衣少女见客人来了，也不说话，低头托着一只木盘，在韩心骑等人面前放了杯筷，打上一壶酒放在桌上，又低着头向酒炉走去，始终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

程桑见这少女身形婀娜，肤色却黑黝黝的，比较粗糙，脸上好像还有不少痘斑，容貌甚丑，想是她由于自卑，举止甚是生硬，当下也不在意。

韩心骑却觉得这少女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不像是摆摊卖酒之人，莫非此人精通易容术，韩心骑不禁想起了千面皮。

风扬雾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大声喊道：“小二，你们这里有些什么菜？”这一声喊叫颇有些趾高气扬的感觉，韩心骑有点纳闷了，风扬雾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青衣少女“嘭”的一声，将菜单扔到风扬雾面前，道：“你自己看。”

风扬雾等人一愣，想不到这女子脾气如此古怪，刚刚摆酒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风扬雾等三人涵养都比较高，也不去和一个店小二生气，安安静静地看着菜单。

菜单上的菜样倒是有很多，什么撒尿牛丸啊，宫爆鸡丁，翡翠鸭舌等等。风扬雾随便点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那青衣女子，道：“快点上菜，我们都饿了。”

青衣女子看了看菜单，道：“客官，对不起，你点的菜我们这里没有。”

风扬雾一怔，问道：“哪道菜没有？”

青衣女子眼睛鼓鼓地看着风扬雾，道：“你点的每道菜我们这都没有。”

风扬雾道：“没有还写在菜单上，你什么意思？”

青衣女子翻起白眼，道：“这店是你开的还是我开的？”

风扬雾道：“就算是你开的店，你也不能忽悠客人啊，难怪生意这么差？”

青衣女子冷冷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风扬雾大怒，就要动手，韩心骑将他拉了回来，道：“扬雾兄，别和她一般见识。”说罢，替风扬雾斟了一杯酒，风扬雾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口喝干。

韩心骑向那青衣女子问道：“小二，请问你们这有些什么菜？”

青衣女子不悦，道：“别叫我小二。”

韩心骑哭笑不得，自己可没惹她，怎么她对谁都一个态度。顿了顿，韩心骑继续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店中有吃的东西么？”

青衣女子道：“只有两样，雁来红和酒。”

“雁来红？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那是道什么菜？”韩心骑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店里竟然只有一种菜，而且是这么奇怪的菜名。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就是一种野菜。”

韩心骑一愣，道：“什么，你们这里只有野菜？”

青衣女子不耐烦地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到底吃不吃，不吃拉倒。”

韩心骑心里想了一下，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从先前那位客人桌上的菜，和菜单上的菜名，韩心骑可以判断出这家店绝对不是青衣女子开的，要么是她买的，要么是她抢的。

“想好了没有，到底吃不吃，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青衣女子不悦地说道。

韩心骑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雁来红吧，快点上菜吧。”

“不，我偏要慢点。”青衣女子反驳道。

韩心骑苦笑一声，坐了下来。风扬雾笑得前俯后仰，程桑也笑了，道：“韩兄，这家店小二还蛮特别啊。”

韩心骑道：“等会吃饭的时候小心点，我总觉得不对劲，天下哪有这样的店小二。”

程桑道：“韩兄不用担心，怎么说我也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有事没事我还是能看出点端倪的，况且还有风兄在这呢。”

不一会儿，三碟雁来红已经摆到桌上了，那店小二口里说慢，速度倒是挺快的。程桑举筷尝了尝，道：“这菜没问题，伙计脾气虽然怪了点，但菜还是做得不错。”

韩心骑也动筷子尝了点，果然好吃，心想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这青衣女子真的是厨子？

风扬雾却只顾喝酒，动也不动碟里的菜。韩心骑问道：“扬雾兄，你怎么不吃菜，难道你还不饿？”

风扬雾摇了摇头，并不想说话。程桑用筷子挑起一筷雁来红野菜，道：“风兄莫非是吃不惯这野菜，你别看它只是野菜，吃起来味道真不错呢，不信你尝尝。”

风扬雾瞟了一眼先前那桌客人，那客人仍然没有理他。

风扬雾挑起野菜，道：“那我就尝一下。”正待要吃，忽听得远处几声马蹄声响，两匹快马自大路上奔来。

这两匹马来得好快，转瞬就到了饭摊外，只听得一人说道：“这里有饭店，咱们喝两碗去！”韩心骑转头看去，只见两个汉子，一个年龄较大，一个比较年轻，俱都身穿妖神教服装，很明显是妖神教的人。他们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榕树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店来，向韩心骑等人看了几眼，便找位置坐了下来。

只听一个年老的妖神教弟子叫道：“快拿酒来！拿酒来！听雨轩那几个兔崽子真倔强，宁死不投降，他妈的，可把老子给累坏了。”

青衣女子走到两人桌前，冷冷地问道：“要甚么酒？”声音虽冷，却十分清脆动听。那年轻的妖神教弟子一惊，这荒郊野外的，竟然有如此动听的女声，心中微微一动。

他转头向青衣女子望去，看到她那张脸，却又有些失望，道：“可惜，真是可惜！”

年老的妖神教弟子问道：“可惜什么？”

年轻的妖神教弟子伸手摸了摸青衣女子的臀部，青衣女子吃了一惊，急忙退后。

年轻的弟子笑道：“这姑娘的声音和身材真是美妙，一张脸蛋嘛，却是不堪入目。”那年轻的妖神教弟子哈哈大笑。

青衣女子不甘其辱，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眼看就要爆发，突然饭店内堂里传来一声咳嗽声响，走出一个中老年人来。

中老年人说道：“客官请坐，喝酒么？”说的不是本地口音，年老的妖神教弟子问道：“你不是这个店的老板，这个店的老板我认识，姓李，是本地人。”

话刚落音，年轻的妖神教弟子就拔剑指向中老年人，喝道：“快说，你是什么人？原来的李老板去哪里了？”

中老年人说道：“不瞒两位客官，小老儿复姓南宫，来自北方，确实不是本地人。”说着朝风扬雾等人看了一眼，风扬雾并没有反应，好像在看一场戏。

“继续说，别耍花样，我的剑可不长眼睛。”年轻的妖神教弟子催促道。

中老年人道：“好好好，你别杀我，我全都说。小老儿犯了点事，被官府通缉，就带着女儿流落到此。刚好这家酒店的李老板不想干了，五十两银子卖了给小老儿。这不，卫生都还没来得及打扫，菜也没准备齐全，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客官多多包涵。”

年老的妖神教弟子慢慢推开架在中老年人脖子上的剑，对年轻的说道：“你干什么？还不把剑放下，人家背景离乡已经怪可怜的了。”

年老的妖神教弟子交给了店主一锭银子，道：“去附近给我买点肉类，我们要下酒。”

店主对青衣女子说道：“快，还不快去给客官买点肉来。”

青衣女子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是，是。”

店主也不等妖神教弟子的吩咐，便将好酒端上桌来，年老的那位妖神教弟子问道：“出来这么久，想家了吗？”

店主叹了口气，道：“当然想家，无时无刻不在想回到故乡。”

年老的喝了一口酒，道：“听着，我们两是妖神教的人，妖神教现在已经攻下江南，不日就将打到北方，到时候改朝换代，你就可以回去了。”

店主苦笑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大爷您喝酒。”

韩心骑等人都大惊，江南总督都没能守住江南，妖神教的实力也太强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