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提前说的对不起

第二天一早，颜漠和三娘一起吃早点。

金川城的人熙熙攘攘，从早上开始街巷上就充满了卖东西的小商小贩，吆喝着自己的货物，努力地叫卖着，努力地生活。

茶馆里的人很多，硬脑膜和三娘想找一个略微僻静的地方吃早点却没有找到。

茶馆里都是来吃早点的人，挤满了整个大堂。

好歹颜漠和三娘还能再大堂里找到一张桌子，点了一些早点吃了起来。

“哎，你们不知道啊，除了神医程霜家的那个武功第一的秦钺，谁还能对颜家小姐这么上心啊。”

茶馆里有一桌人凑在一起聊天，声音很大，整个茶馆的人们都能听到。

听到了程霜和秦钺这两个熟悉的名字，颜漠也束起了耳朵，虽然还在默默地吃着早点，但心思全在说话的那张桌上。

三娘看了看颜漠，无声地笑了笑。

幸福的人啊……

三娘苦笑了一下，继续吃着饭，也听着桌子那边的消息。

“你们是不知道啊，就秦钺给颜家小姐的聘礼，足足占了整个一条街呢，那么多聘礼，随随便便拿出几箱子就能够一家子人活好几年了啊。”

“是吗，真是大手笔啊……”旁边的人赞叹着，随声附和着。

聘礼？

颜漠听到这里，已经能确定钺哥哥在北袭击自己以后并没有杀死钺哥哥。

只是……自己不在颜家，钺哥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提亲送聘礼呢？

好奇怪。

此刻三娘也觉得不对劲。

颜漠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却不敢继续想下去。

那边桌子的人在继续说。

“岂止大手笔啊，这箱子里放的可都不是平常人家送的东西，你们知道这箱子里放的都是什么吗？”另一个人抢过了话语权，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啊什么啊？”人们吵嚷着问。

颜漠也好奇钺哥哥给自己的聘礼是什么，竖起耳朵来听。

“全是世界上珍稀的药物啊！足足一街的药物，全是珍稀货，都是程霜攒了大半辈子攒下来的，都给了儿媳妇了。”

此刻正在吃早点的颜漠愣了一下。

那些药材……是程伯伯收集了十几年的最珍爱的宝贝……

都给了自己……

颜漠很感动，的眼角有些湿润。

此时听到这里，三娘心中一亮。

药材，珍贵的药材，稀世药材！

毒医三娘开心了。

说不定，能找到医治幻世之毒的九转草……

颜漠的幻世之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等到她的幻世之毒全部好了，说不定那九转草就能治好自己的毒……

还有赵綮的毒。

“只不过那颜家的小姐似乎最近身子不太好，颜家家主将婚事推到了秋末。”一个人说。

“是不太好的样子，前几天我去颜家找我那在颜家做武士的侄儿的时候，我还看到颜家小姐脸色苍白，被侍女扶着走，可能是风寒吧。”

前几天？

颜家小姐？

此刻就算颜漠想要欺骗自己，她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一定是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北，代替了自己！

我说怎么我离开了颜家这么久，颜家还没有人来寻我……

我说为什么江湖上没有掀起颜家小姐失踪的风波……

我说为什么钺哥哥没有来找我……

我说为什么在我不在颜家的时候钺哥哥却向我提亲……

北……

颜漠此刻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北……这是你的目的吗？

代替我在颜家生活，嫁给钺哥哥？

颜漠瞪大了双眼。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不能接受北代替自己的这个事实。

对面的三娘看着颜漠怔愣不可置信的样子，于心不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起身坐在颜漠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没关系，漠漠，我们今天就不休息了，尽快回到盐城，把事情搞明白。”

“……嗯。”颜漠脑中全是那张与自己的相貌别无二致的北的模样，还有她现在就在自己家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被袭击的那一天。

黄沙漫天，落叶乱舞，风刃似剑。

她现在，非常担心自己的父亲和钺哥哥的安全。

无论是他们两个之中的谁，都难以匹敌北。

颜漠不知道北在颜家的目的，她的目标在颜家，秦钺，还是自己？

颜漠心里很乱。

三娘也很担忧。

这幻世之毒，要求中毒之人的心情不能太糟，否则……

这个时候，赵綮来了。

“赵綮，你来的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三娘看着赵綮来了，站起来示意他和自己出去。

赵綮看了一眼失神的颜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没有多问，冷峻的面容一成不变，对着三娘点了点头。

赵綮和三娘误了赵綮的房间，三娘将刚才在茶馆的时候听到的话跟赵綮说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赵綮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这么说来是有人狸猫换太子，现在在颜家的那位小姐是别人代替的？”赵綮看着三娘问。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这人做的事似乎与你一般……”

“不，这一笔不是我做的。”赵綮打住三娘，“我没有接到杀颜家人的任务，现在在颜家的颜家小姐不是我所替换的。”

赵綮看了一眼三娘：“你好好想想，怎会是我。”

多面鬼刹杀人后替换成他人的样子继续生活，现在他们身边的颜漠还活着，这自然不符合多面鬼刹的风格和准则。

“也是……是我糊涂了。”三娘轻吐一口气。

“那会是谁？”三娘想不出现在的江湖上除了赵綮谁还有能瞒过世人眼光的易容术。

“除了庄主，没有人能有比我更好的易容术，只是……”

“不可能是庄主。”

“不可能是庄主。”

二人相视看去，异口同声。

二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他们都猜不出江湖上还有谁能会易容之术。

总不可能真的有长得一样的人存在吧。

“三娘，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赵綮犹豫地开口。

“嗯？”

“也许……现在和我们一起的，根本不是颜漠呢？也许一开始我们就被她欺骗了呢？”

三娘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赵綮会这么说。

“可是……”三娘语咽，不知如何反驳赵綮。

三娘第一次见到颜漠，她衣衫褴褛昏迷在路边的树丛里，身上有庄主的幻世之蛇，她急忙跑过去救她，却发现她已中幻世之毒。

以后她一直在自己的胭脂馆内修养，赵綮来了以后，他们一直在前往南方盐城的路上。

这么一说，三娘觉得自己好像的确不了解颜漠。

可是为何三娘下意识选择相信颜漠呢？

三娘站在赵綮面前，沉默着低头。

“我知道，这不像我，我不该对她如此不防备……”

“但是，我没办法放下她不管，她真的好像以前的我……”

三娘喃喃，肩膀微耸动，似乎在抽泣。

赵綮的眼角染上了悲凉，三娘的话似乎也勾起了他的不好的回忆。

“她身上中了幻世之毒啊，她才十六岁，她不应该卷进来，她可以有美好的生活，再不济也可以像平凡人一样生活下去，她不应该因为幻世之毒去庄园……”

“赵綮啊，我们帮帮她吧，我不想几年后再看到另一个我，看到另一个毒医……就算她真的不是颜漠，我也想治好她……”三娘觉得，颜漠是个好姑娘，她不应该中这样的毒……

“我原先……明明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啊，为何会……”

我恨幻世之毒，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回到庄园。

三娘双手捂住美丽的面庞，长时间坚强的盔甲在赵綮面前卸下，流露出晶莹的泪液。

幻世之毒啊……

赵綮伸出手，将三娘拉入自己宽厚的胸膛。

“好，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颜家颜漠，我们都将她送到盐城。”

赵綮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三娘，眸中却闪过高深莫测的流光。

三娘比江湖上寻常女子要坚强的多，抽泣了一会儿，三娘离开了赵綮的怀抱，擦干了眼泪，对赵綮说，

“好了，我没事。今天我们不再金川城逗留了吧，尽量早一些赶去盐城。”

“好，都听你的。”赵綮宽大的手掌覆上三娘的脸颊，用拇指温柔地摩挲三娘微红的眼角。

三娘感受着赵綮手掌的温度，干涸了泪痕的脸上微微一红，转过身率先走出了房间。

“那就别磨蹭了，赶紧走吧。”

赵綮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三娘的发在空中旋转出漂亮的弧度。

九茎……

我会努力让你摆脱庄园，好好地活下去。

赵綮在三娘身后走出房间，看向坐在楼下失神的颜漠，她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的景象。

无论如何，到时候，希望颜家小姐能帮我这个忙……

即使会对颜漠你很残忍。

对不起。

这句道歉还太早，却也太轻。

我赵綮，以后拿生命还你。

颜漠看着窗外的人群熙攘，完全不知道赵綮此刻的想法。

窗外的一刻绿树上有一片叶子变成了金黄色。

秋天来了啊……

想着刚才人们说的秦钺和“颜漠”秋末成亲的消息，颜漠忽然不知道该是喜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