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考虑婚事

“你就直说吧，娘的病……”见青梅退了出去，花若静略略蹙眉问道。

“姐姐先别担心……”花飘零拍了拍花若静的手，然后说，“染了风寒，又拖了太久的时间，估计病着的时候又吹了不少冷风，这才发热昏睡不醒。我今日正好让翡翠多带了一些驱寒和补气补血的药材，现在弄一些好的药材调理身体就好了。”

“嗯……”见花飘零如此说，花若静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师太的目光有着隐隐的担忧和愧疚。

“怎么了？姐姐和师太……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花飘零略微察觉出些许异样。

“也没有什么事情。”花若静轻叹般说了一句，微微垂眸掩下一丝黯然。

“师太病了却一直没有好好医治，姐姐难道没有去请大夫吗？这样病怎么会好呢？”花飘零明知花若静是不可能任由师太病了还不去理会，所以故意反问。

“当然是请大夫开了方子的……”花若静话说了一半，似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停下了话语，看着花飘零没有说话。

“师太这模样分明是不肯吃药，所以病情一直拖着好不了是不是？”花飘零问了一句，花若静没有回答，花飘零便继续说，“而且师太生病了却不好好保养自己，反而去吹了不少冷风，这说明师太心里定是有放心不下之事，于是夜难安寝才着了凉……有什么事情什么人能让师太如此惦念？”

说完花飘零抬眼看了看花若静。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花若静垂眸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走了几步坐到了桌边，“娘在担心我。”

这一句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

花飘零跟上前，坐到了花若静的身边问：“姐姐现在不是在师太身边吗？母女和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花若静抬头看了看花飘零，一脸无奈的叹口气，“娘是就是不愿意我再陪在她身边了。”

“怎么会？”花飘零略微有些惊讶，“师太怎么会不想和自己的女儿团聚在一起？”

她微微皱眉，做娘亲的难道不该是思念儿女，想要共聚天伦的吗？花飘零听到花若静那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失望，似乎之前对花若静到这里来的安排也开始不那么妥当了。

“平日里还很聪明的，怎么在这种情感的事情上就总是犯糊涂，看不清了呢？”花若静微笑了一下。

“看不清？”花飘零重复了花若静的这句话，微微深思，难道师太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的？

师太要让花若静离开，那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让花若静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会是什么样的因素要让师太赶花若静走呢？

难道是花禀业又了什么动作，要利用花若静去达成什么目的？还是因为花禀业，这双竹寺庵要发生什么变故了？

“你呀！”花若静伸指点了点花飘零的眉心，“真不知道你又想到哪里去钻了什么牛角尖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险恶的阴谋算计即将发生的样子。”

“不是这样吗？”花飘零倒是有些不解了。

“当然不是！”花若静微微瞪了花飘零一眼，“不用事事都想得太多太深了，这样多累啊！而且这世间的事情有很多都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虽然你身处的环境小心一点，多想一点是好的，可是不是每时每刻都要这般的，起码现在在我这里你是可以放下心来不去想那些事情的。”

花飘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了点头。她身边的环境是不能让她有丝毫松懈的，四面都是悬崖峭壁，而在达成目的之前她不愿有丝毫差池。

“那姐姐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也免得我多想。”花飘零叹了口气说道。

“娘不想我和她一样。”花若静看向师太，眸中有丝苦涩又有不忍。

说到这份上，花飘零看了看师太那一头白发，对这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

“那姐姐怎么想？”花飘零看着花若静问道，若是花若静想要离开，花飘零还是能够帮忙的，就是花若静想要找一个能够托付终生的人，花飘零也会尽力安排。

“你不用操心。”似乎是想到花飘零会做什么，花若静摇了摇头，“我知道娘亲在担心什么，我不会让她担心的。”

花若静顺了顺肩上的长发，笑了笑对花飘零说：“看这三千烦恼丝，不又在我头上蓄起来了吗？我早就做好了走入烦恼之地的准备。只是我现在……想多陪陪娘。”

“姐姐……”花飘零察觉到花若静语气中淡淡的无奈，不禁出口。

“我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花若静打断了花飘零的话，“若是还俗，花府小姐……棋子的命运……这都是免不了的。飘零……”

花若静唤了一声，这个久久没有人唤过的名字，握住了花飘零的双手，那双手柔软，还带着些凉意，却让花飘零稍稍心安了。

“好妹妹，你已经很好的保护了我了，这些和娘亲在一起的时日让我真正的觉得自由和快乐，这些都是你赐给我的，现在我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一味逃避不是办法，我有勇气去面对未来，我也会过得很好。”花若静的声音轻轻的，就像在对未来期许着。

花飘零的嘴里不知为什么，有些苦涩。这样一来，不就是转了一大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么？那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她让花若静躲到这庵里来，真的是做对了，不是浪费了花若静的年华吗？

“师太知道一切吗？”花飘零忍不住问，如果师太知道花若静不要她帮忙，只能再次被花禀业掌控，然后为了利益嫁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不想让娘担心。”花飘零想说什么，花若静还是摇了摇头，说，“你不要再帮我了，我未必就不幸福。你现在的身份虽然高崇，可是也很危险，你和皇上之间的裂痕已经足以说明你现在不能够再轻举妄动了。而且那个人毕竟还是我的父亲，就算要利用也不会真的让我嫁的太差，那时候也许还能帮上你的忙。”

花飘零看着花若静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花若静这是在为她着想，可是……如果让花若静知道，她就是顺从了花禀业的意愿嫁人，得到势力和帮助的也只会是花禀业而不会是花飘零吗？

花飘零并不需要所谓家族势力……她要做的就是毁灭这些……花飘零第一次觉得苦涩。

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和花家所有的人站在了对立面？她要毁了花禀业，那么这些人花若静、花品茗……是不是会一起毁灭？

不，她没有这个意思。若是真的波及了花若静和花品茗，她一定会伸以援手，她只是要复仇，不是想连生命中的这些也一并失去。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花飘零此刻的异样，花若静有些担忧的问。

“答应我，暂时……不要有这个想法，先治好师太的病，等一段时日。”花飘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这么做。她真的是希望事情能够圆满的趁早结束，在花若静打算回到花家之前，她要得到王成栋手里那份证据拿花家开刀。

不能慢吞吞的等下去了，若是花若静进了花府，嫁了人那就一切都晚了。在花若静不会受到波及的时候出手，即使最后花若静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她要毁了花家，毁了花禀业，花若静会因此而恨她，她也认了。

现在她有觉悟……她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就不能怪别人不理解自己，更加不能责怪因此会受到伤害的人怨恨自己。

“好，我答应。”花若静不知花飘零是怎么了，但是花飘零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所以尽管不是很理解，花若静还是应了下来，表明了对花飘零的信任。

花飘零点了点头，她在书桌便找来纸笔，写下了药方，递给花若静。花若静妥帖的接过，收入袖中，神色中舒了一口气，安定很多。

“希望师太能够尽早康复。”花飘零心里的话转了几个轮回，只说出了这样一句。

不是不想对花若静倾诉，只是不能，不可以。也许花若静是很理解她的人，以花若静的聪慧和冷静，她或者会体谅花飘零，甚至因为这两年来对她们母子的照顾会帮她也说不定。

可是花飘零不能这么做，如果将一切都告诉了花若静，那么花若静势必会左右为难，就算花若静决定帮她也不行。因为花若静帮了她，那就是不孝，不帮她又是不义。

她已经将花品茗拖入了这场泥淖中，以所谓国家大义和孝道来逼迫他选择……选择还要将花若静拖入这泥淖吗？

“有你开的方子，我放心很多。”花若静看着师太熟睡的脸庞，略略舒眉。

“不管静姐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花飘零还是先说出了这句话。

这算是一个承诺吧，不论如何，她就算不想也不能够强行改变花若静的立场。只要她的动作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在花若静决定嫁人或者真的找到了她的幸福之前，解决花禀业的事情。

这样花若静不会再为这个身份所困，也不会再委曲求全将自己一生的幸福托给不值得的人。不管花若静最后会不会因为她要对花禀业和花府做的事情而恨她，这条路从她决定走的时候开始就不能回头了。

如果到时候是她败了，那就希望花若静那时能在双竹寺庵避过这一场朝堂江山的动荡，免得受她所累。所以，花飘零希望花若静的婚嫁之事能再拖一拖，这玄国，现在一直不安宁，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酝酿着翻滚的暗流。

心里突然装了一些事情，花飘零告别花若静离开的时候，在山林中的步伐渐渐感到了一丝沉重。

人言道女子韶光易逝，红颜易老，可是花飘零看着花若静的那份娴静淡然和参透名利不愿追逐的心情，便忽视了花若静在这山林清静之地度过的不是苍老的人生，而是正值青春年华之时。

花若静也许真的无所求，但是哪一个女子没有幻想过会将来获得怎样的幸福呢？而这种种幻想里的幸福，绝对不会有一个是孤独一人的，花若静应当也只有过幻想的吧。幻想过会有一个怎样的人在她未来的人生里陪伴她，爱护她，那是对未来的期许和渴望。

花飘零回头望望已经掩映在树木后的庵堂，树影重重。确实，花若静那样聪慧灵性的人，不该空老尘埃，被这重重树影遮去了颜色。

于是花飘零暗暗下了决心，往山下行去。

而花若静这时还站在屋内，往花飘零离开的方向望去。那目光隐有担忧，她觉得花飘零似乎在她的事情上感到了有些难以抉择，而且花飘零身上还有一些隐情，那些隐忍的负担和枷锁一层层套在花飘零的身上。

她……一定很累了。花若静看着花飘零的样子，想象出的不是皇宫是怎样一个美丽辉煌的地方，不是花飘零如今如何如何的拥有权势，在民间开善堂、施粥、施药等等又如何如何的有威望，以至于万民称颂其善良恩慈……

时隔几年见到花飘零，她只看到了晨光映射下花飘零却还带着夜风的凉……缓缓的轻轻的仿佛能够渗入骨中的凉，那皇宫也就不像是金碧辉煌为人称颂的地方，反倒像是蒙了阴翳，将要落雨的时节。

那双眸里清澈中带着很多不能述说的难言之感，花若静似乎有所体会，却又无能为力。难道她就要这么一直躲在这里，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这花飘零对她和娘亲甚至弟弟的照顾和恩惠，任由花飘零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事情吗？难道她在这个时刻居然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够看着花飘零明明在这十分不稳定的时刻还要因为娘的病情私下出宫？

花若静叹息般坐回椅子上，转头看向师太。

娘……那哪里只是想让她嫁人，还是想要她帮花飘零报恩吧。听娘说，当年花飘零的娘亲曾经救过她，帮过她……这么算来，她花若静似乎亏欠了花飘零许多了。

希望她能有机会帮上花飘零，她一个人很辛苦，是时候该让她这个姐姐帮着分担一点了。下了决心，花若静就坐在师太的床前握住了师太的手，仿佛这样她就能够获得更多的勇气去做她决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