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诺提勒斯
在海底的日子里，格雷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诺提勒斯给了格雷一些书籍。《大陆之探索》、《强者道》等等，成了格雷唯一打发时间的工具。
这些书其实都是一些搞笑类的，格雷一开始拿到手的时候还真以为是讲诉大陆某某强者如何成长，如何坐拥江山美女，如何称霸大陆；又或者是一本武功秘籍，练成之后可以天下无敌，横扫大陆等等的YY书籍，可是翻开看了两页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失望过后的格雷无奈还是只能一本本的把它们都重新翻开。没办法，除了看，还是只能看。只恨作者实在太过卑鄙无耻，竟借着名头唬人。可气可恨！
至于其中有两本则是格雷最喜欢的，虽然没有强者，没有江山，但是里面美女的语言总能刺激格雷的雄性荷尔蒙。咳咳，你懂的！
格雷对大陆的憧憬从未终止，看这些更让格雷前所未有的强烈。
拥有特异能力的能者；使用魔法的法师；修炼斗气的斗者；还有那诡异莫测的忍术。格雷曾无数次在梦中梦见自己是其中的一员。
而诺提勒斯则没有格雷的悠闲了，每日都要扛着那支带着长长黑铁链的破旧船锚在深海里充当着巡游护卫一样的角色。事实上格雷也不知道他每日出去都是去哪里，诺提勒斯从来不说。
只是每天一回到“家”的第一时间都会带着几条生鱼或者一些可以食用的海草，来到格雷的房间。格雷也早已习惯了这里不算可口的唯一食物。用他的话说，是怕格雷饿死，其实格雷知道，诺提勒斯是害怕孤单的。所以每天花上一些时间和诺提勒斯说说话，格雷并没有感觉不耐烦，更何况他救过自己的命。即使大部分都是一些废话和一些已经不知道谈了多少遍的话题，即使一个讲过无数次的笑话，也总能使两人捧腹大笑。因为他们都深深知道，这里是海底，有同类说说话已经是最难得的幸福了。
两人都保持着这份默契，谁也没有点破。
直到这一天。。。
格雷依旧趴在床上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书细细品味。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格雷笑道：“请进吧，我的客人。”
诺提勒斯推门而入，坐在椅子上。格雷把书收好坐在床头，“我尊贵的客人，让我看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礼物？”
诺提勒斯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早已放在床边的鱼，反常的没有开口。
格雷察觉到了他的反常，从刚才敲门的举动到此刻勉强的笑声，但依旧试图打开气氛：“我喜欢你的礼物，有没有兴趣陪我共进晚餐呢？”
诺提勒斯依旧沉默着，没有开口，屋子里的气氛很特别，两人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安静，现在的格雷已并非三年前的稚嫩少年，诺提勒斯的表现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良久之后，诺提勒斯终于开口：“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格雷听到这句话，瞬间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有一个人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而此时此刻的感觉确是天壤之别。
当年在比尔吉沃特贫民窟的奴隶市场，那位好心的老爷也问过自己：“你想不想离开这里?”那时候自己心中充满着震撼、喜悦、不敢相信，所以当时楞在原地，而今天，当同样一个问题从诺提勒斯嘴里问出来，不，不是问！诺提勒斯知道答案，他好像在告诉自己一件平淡的事一样。答案是想，当然想！去到那片自己向往已久的瓦罗兰大陆。可是此刻心中没有震撼、没有喜悦、更没有不敢相信。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自己走了以后呢，诺提勒斯将永远孤单一个人在这里，再也没有人陪他讲笑话，陪他笑；再也没有人会和他玩那些幼稚的小游戏；再也没有人和他争论任何事情的对错；再也没有人享用他捕来得鱼。这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格雷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当你拥有了，就不再想失去！如果失去，那将比未拥有时伤心一百倍。
那么诺提勒斯呢？答案不言而喻！
格雷回过神来，盯着诺提勒斯好像两颗小型探勘灯一样的眼睛，道：“我不想离开，我还有很多书没看完呢，你想赶我走吗？我的朋友。这可不像一位客人应该做的事。”
格雷依然试图用不太好笑的笑话缓解这该死的气氛。
而诺提勒斯这次则一点勉强的笑容也懒得施舍，起身拿起床头那本书，似乎动怒了：“别骗我了，格雷，我知道，这本书你看了不下五遍。”
没错，这本书格雷看了足足第七遍。
诺提勒斯接着道：“三年，我给你的书一共也就五十六本，我想我还没有忘记该怎么数数。”
没错，的确是五十六本，格雷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反复数过几次。
“三年的时间，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有人会愿意呆在这里，吃着生鱼和杂草，整天看着这些枯燥的东西无所事事。你不想，我也不想。我到现在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感受深海的压力，每天都有走不完的路，你当我喜欢扛着这该死的船锚吗？我根本扔不掉它。”诺提勒斯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同样，这也是从未有过的。
指着格雷床头那放佛用指甲划在墙上的一点一点的痕迹，诺提勒斯放佛深呼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我知道，我每次回来，你都会在床头划上一点，代表着一天过去了，你用这种方式计算着时间。我知道你也想像书中那样，成为一个斗者或者法师！我也年轻过，格雷，你走吧。你欠我的，都还完了！”
格雷听后，问出了自己三年以来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呢？你到底是因为。。。？”
没等格雷说完，诺提勒斯将抗在肩上的船锚猛得向地面掷去，因为力道太大的缘故，船锚狠狠刺进地面。
格雷的嘴依然微微张开，只是却并没有问下去。就这么望着诺提勒斯，这个相处了三年的朋友即使是在刚见面的威胁格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如何凶狠过。而此时，格雷感觉诺提勒斯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尽管看不见藏在硕大的潜水帽里的表情。但格雷猜想那一定是愤怒的，狰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诺提勒斯侧过了身子，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诺提勒斯缓缓讲诉了他的经历。
年轻的诺提勒斯比村子里同龄的孩子们都高壮，他也曾经和格雷一样，拥有自己的梦想。十五岁那年，告别了父母，来到了战争学院。而战争学院并没有接纳他，因为他并不是能力者，也不是斗者或者法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仅仅只有一个炽热的心，也因为这颗炽热的心，诺提勒斯并没有放弃他的梦想。
据诺提勒斯当时的考官说，加入战争学院还有一种途径，那就是获得足够的贡献度，只要拥有对这座城市足够的贡献度，就可以进入学院里面接受培养，学习斗技。如果有魔法天赋的话，也可以学习魔法。
就这样，诺提勒斯选择进入了“战争学院冒险团”。而当时冒险团里只有海域勘探组招收人员，尽管诺提勒斯了解这个小组是整个冒险团里死亡率最高的小组。但他依然义无反顾，不是为了冒险团每月五个金币的高额收入，而是为了自己的心中的理想。
就这样，三年的时间里诺提勒斯几次在生死徘徊间幸存了下来。已经获得九十七点贡献的诺提勒斯还差三点贡献度就可以正式进入学院。
为了这三点贡献度，诺提勒斯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一同接下了危险度为A级的任务：守护者之海。（冒险团把任务都分为五个等级，S、A、B、C、D。S级是最危险的，死亡率最高，同时所获得的贡献度也是最高的。而D级则相反）。近期也只有这个任务的奖励能满足他。
当时的诺提勒斯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务。彻底改变了他。
一行五人来到守望者之海上的这一片未知区域，发现这片区域的海水竟然是黑色的。勘探艇继续向海底潜去，只为了探明原因。
直到深入海底时，五人心中充满了一种恐惧。只见勘探艇的周围笼罩着墨黑色一般的海水，一片黑暗。
这时诺提勒斯已下令撤退，身为小队长的他不得不放弃此次任务。这诡异的一切在以前的任务中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不能拿自己以及同事的生命开玩笑。
就在这时，诺提勒斯眼前一亮，不再是一片黑暗。他发现可以透过潜艇的看到玻璃外的一切。一声来自海底的召唤响彻在他的耳边，同时，也传到了心底深处：“来吧，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诺提勒斯整个人愣住了，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场美好的画面：自己踏上了一步步阶梯，来到战争学院的门口，大门缓缓的打开。瞬间，他又看见了自己变成了九级斗者，回到小村庄，村民们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于是，他再次下令让勘探艇继续下潜。正是这个命令，改变的他的一生。
来自海底的呼唤，不可抗拒。
出于平日的威严，诺提勒斯的命令下达之后，几个同事尽管有着疑问，但依然执行着。
诺提勒斯越靠近海底，来自深海的呼唤越是强烈。当潜艇已经无法再往下的时候，诺提勒斯换上了潜水服，走下了悬梯，朝着那一片浓郁的黑色神秘物体走去。
诺提勒斯当时并不知道，除了他之外的其余四人眼前依旧看不到潜艇外的一切。
越是靠近，诺提勒斯就越是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幻想中的未来。越来越近，当诺提勒斯伸手触碰它时，惊变突起。诺提勒斯发现自己的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拉向了海底。
他急忙抓住铁链，尽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顺着铁链往上游也只是缓缓而上。
终于，当诺提勒斯的手能触摸到悬梯的时候。心里一喜，“总算得救了。”这只是诺提勒斯以为，就在这时候，潜艇的悬梯竟然被收了回去。
诺提勒斯这时嘶吼着，绝望着。心里已被恐惧填满的他竟然忍不住骂起了脏话。
他死死的抓着铁链，竟不料那股吸力猛的一下便将他吞噬，这时他的耳边只有潜艇发动的声音。。。。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也不忍去相信。可他必须面对，他的同事已然抛弃了他。
当诺提勒斯的意识再次回到他脑海的时候，自己便手中紧紧的握着铁链，而另一头，是船锚，好像溶为一体般，无论如何也甩不开。也试图去脱下潜水服，可是却徒劳无功。
唯一能让诺提勒斯感到欣慰的是，自己拥有了能力，是的，就像曾经无数次睡梦中的自己一样，成为了一个能力者。只需要一个念头，他便能让这里的任何地方冲起水柱。能轻易控制水的能力并没有给诺提勒斯带来多少喜悦。他此时对抛弃自己的队友有着深深的仇恨。
诺提勒斯也试图离开深海，可每当他快要游出海面，甚至都能看到阳光照射下的光时，一层无形的罩子挡住了他，无论怎么努力的往上游也没有用。
多次无功而返的诺提勒斯成了深海的一个漂泊客，心中的仇恨却日益增深。
格雷听着诺提勒斯讲诉他自己的故事，心中一片悲凉。
“你知道吗，当时我发现你的时候，你也和当年的我一样，那么无助。”诺提勒斯再次开口道，“这艘小型勘探艇原有成员的尸体被我扔出去喂鱼了，也许你会觉得我残忍，不过我不在乎。格雷，我讨厌他们的装束，像极了那几个出卖我的杂碎！”
站在公平的角度上讲，格雷对诺提勒斯口中的几个杂碎是没有什么仇视之意的，当时的情况也许换成自己也会那么做。只能对自己的这位朋友表示深深的同情。他只是那个不幸的人而已。
当然，格雷是不会将这些想法说给自己的这位朋友听的，毕竟站在每个人的角度上看待每一件事都是不相同的。
他可不会傻傻的认为诺提勒斯能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放弃这段被抛弃的仇恨。
此刻的诺提勒斯已经很疲惫了。从地上用力的扯出船锚，走出了格雷的房间，只是在带上舱门的时候对格雷说道：“你睡吧，明天我送你离开。如果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