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怪人

商船的甲板上。安德正在向其中一个船员询问刚才“缴纳过路费”的经过，当时安德并不在场，是老爷的命令。安德也知道自己的冲动的性格并不适合在一旁。

当安德听到对方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竟如此嚣张时，一拳头砸在了栏杆上。

“咦？格雷呢？他不是一向喜欢待在这里吹海风的吗？”愤怒的安德四处望了望，仿佛想起了什么，才发现格雷没在甲板上，“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格雷？跟你们一起回来的那个小家伙？”和安德谈话的船员并不知道格雷的名字，“刚刚我看到他在那边扶着栏杆呕吐，话说那小子该不会晕船吧？”

安德听到晕船两个字，又想起刚才格雷的丑态，这才哈哈笑道：“那小子是第一次下海。”

其实格雷的确是有轻微的晕船症，他自己以前并不知道，正如安德所说，他是第一次下海。直到刚刚船身的猛烈晃动的时候，格雷才感觉十分难受。

一个小时前，格雷经过了一场艰难的排腹运动，感觉自己把这几天的食物都送到了海里，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一般，他干脆就瘫坐在甲板上，靠着一块木板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

就在这时，船身又一次剧烈的摇摆起来，海水这一次毫不留情的光顾了格雷的全身，并带着他穿过栏杆的缝隙，险些掉进海里的格雷死死的抓着一节卡在中间的木板。开口求救的他还未发出声音，嘴巴就被船上那顺着甲板冲下来的海水给堵住了。

本来就勉强抓住木板的小手，跟随着他的主人一起掉进了大海里。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商船上已经少了一个人。

“海水可真咸！”这是此时格雷脑中唯一的念头。

从刚落入水里的一刻，还能听见商船上船员的愤怒的吼叫声，直到越来越小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雷从昏睡中醒过来，衣服都被海水弄湿了，一身冰凉，四周一片黑暗。

“这是地狱吗？”格雷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酸软无力，头也很晕。

“这是天堂。”黑暗中一个仿佛用金属合成的声音传到格雷的耳朵里，把他吓了一跳，只不过却并没能够如愿的跳起来，只是身子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这个声音只说了简短的四个字，便没有了下句，格雷尽管感觉到害怕，但是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害怕这个声音，但却更怕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尽管恐惧在格雷心中慢慢的滋长，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了他想知道的问题。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黑暗中的那个声音并没有做出回应。身处在四周黑暗的空间里，格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感觉头晕得更加厉害了，却偏偏不能入睡。这种情况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四周瞬间亮了起来，尽管格雷急忙闭着眼，也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生疼。格雷试图抬起双手挡挡，让自己好过一些，可是却失败了，全身依然不能动弹。

过了一会儿，格雷勉强可以睁开一条缝隙，正准备透过这点可怜的视线观察周围的一切时，那个金属合成音又缓缓的传来。

“欢迎来到海底世界，外来者！”

此刻格雷正躺在一张木质床上，屋子并不大。慢慢适应了灯光的格雷看清在床边靠脚头的地方站着一个怪人，姑且把“他”称之为人吧，体型庞大，近乎两米高的身材，看起来臃肿不堪，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套锈迹斑驳的潜水服的原因。可是眼睛里射出来的光线太过让人觉得恐惧。

格雷还想开口询问什么，只见怪人用眼睛盯着格雷。眼神放佛能看见格雷的内心一般。把头别到了一边，格雷沉默着。但他知道，怪人的眼睛一直在审视着他。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怪人开口了。

来意？上帝作证，格雷真的不想到这里来，甚至他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格雷此刻应该在商船上。都怪那见鬼的海盗，格雷暗骂的时候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也为海盗工作。

见格雷没有开口回答，怪人嘿嘿诈笑了两声，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扔出这里喂鱼，让你变成他们的美味。”

当怪人发现格雷听后依然一脸茫然，竟用手里拿着的奇怪物件敲了敲自己的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开口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现在是在海底的一艘小型勘测艇里，如果我愿意，只要将你扔出去。。。”

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而格雷此刻正像好奇宝宝一般盯着怪人手里的奇怪事物，那看起来像船锚。只是和怪人身上的潜水服一样，充满了锈迹。两米之内的距离并不远，格雷能很清楚的看见船锚上大大小小的缺口。

“我们的船遇到了海盗。”格雷还是回答了怪人的问题。

那怪人放佛没听到一般，自顾的用船锚在身上的胸口悠闲的摩擦，好像挠痒痒一样。

“我知道，事实上两天前海上发生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怪人把眼神从格雷身上移开，这一举动让格雷感觉好受一些。

格雷心道：“你知道你还问，这不是废话么？”只是这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毕竟对这怪人一无所知，他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是废话，心里是不是在骂我明知故问？”怪人的语气充满了得意，“别惊讶小子，你看，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想想自己做某件事或者说某句话的时候别人怎么看待。。。”

怪人后面的话格雷并没有听到，因为他感觉很困，整个人很疲惫，就此昏睡过去。

当格雷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好受了许多，尽管还是有一些酸软，但勉强能够撑起身子坐起来，发现怪人似乎并不在。全身的衣服还是有一些潮湿，格雷下床这才细细的打量起整个房间。

尽管屋子很小，但却很空旷，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而墙壁上在四壁都各挂有一盏灯，走到圆形的窗户边格雷向外看去，只见隔着一层玻璃的外面鱼儿一群群游来游去，穿梭在珊瑚草丛中，暗蓝色的背景下，好像在互相嬉戏一般。

格雷看得呆了，并不是被此美丽的画面吸引，而是他好像记起了怪人的话，这是在海底的一艘探测艇里。而看到此景，格雷更记起了怪人说的要把自己扔出去的事。

格雷向后退了两步，正感到一阵后怕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

“小子，你饿得晕过去了，”是怪人的声音，他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床边看了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好家伙，难道现在的人都像你这么能吃吗，那可是三条鱼。”

格雷愣愣的听着怪人佯怒而带着坏笑的语气，胃里一片翻滚，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经过了大约两年的相处，两人成了一对相依为命的好朋友。格雷知道，怪人的名字叫诺提勒斯，记得当时告诉格雷的时候，诺提勒斯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想起来自己的名字。

诺提勒斯是战争学院的海洋勘探员之一，在执行一次勘探任务时就永远留在了守护者之海。当说起战争学院的时候，他一脸的向往与崇尚；至于勘探失败导致永远留在这里的原因，诺提勒斯没说，只是格雷从他当时的语气里听出了很深的仇恨。

年幼的格雷并不知道，当一个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几乎忘记，却深深记得一个学院的名称，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