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川城
颜漠和三娘坐在马车里，尽管马车颠簸，但是路途上的疲乏还是让这两个少女进入了梦乡。
马车外的赵綮依旧赶着马车，奔跑在没有几乎尽头的路上。
中午的太阳散发着慵懒的温度，马车上的三个人浑身疲乏。
马车在一个小土坑上颠簸了一下，马车一晃，三娘和颜漠醒了过来。
颜漠揉了揉眼睛，看着对面同样是刚刚起来的三娘，问道，
“唔……什么时辰了？”
三娘摇了摇头，干练的她在睡醒以后并没有像颜漠那样迷迷糊糊，而是清醒异常。
听到了马车内的动静，赵綮将马车停了下来，走下车掀开车帘对两个少女说：
“到了午时了，我们去树林里吃点东西吧。”
赵綮指着不远处的树林，示意两个人下马车。
“好。”三娘干净利落下了马车，下马车时候的转身很潇洒，看呆了颜漠。
颜漠跟着下车，和赵綮一起将马车在树林里栓好。
“三娘会去树林子里找野味，我们烤一些野味吃，只是没有盐和干粮，先点一点肚子，到了有集市的地方，我们再吃些好的。”
赵綮栓好马，对颜漠说。
“有干粮，”颜漠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来了一个小包，里面的饼还很柔软，“我这里还有几个上一次在街上卖的几张饼。”
赵綮接过饼，里面的够他们吃上整整两天。
“好，我们去找柴火吧。”赵綮冲颜漠点了点头。
“不用，我去找吧，这种活我自己就能干。你去休息吧，一直赶着马车很累的。”
颜漠觉得自己的腿并不是那么痛，想着帮一下忙。
在马车里面坐着的人都感到疲乏，更何况是赶马车的人。
赵綮怔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这是颜漠说出的话。
没有注意怔了一下的赵綮，颜漠转身去找柴火。
赵綮站在原地，看着走远的颜漠，心里有点疑惑，也有一丝丝感动。
还以为在颜家这么厉害的家庭里，唯一的继承人应该是骄傲的甚至是轻狂的。
没想到家庭优越，武功好，人长得也算可以的颜家小姐出奇的善解人意呢。
赵綮也不婆妈，靠在树下休息，看着颜漠在远处找柴火。
不一会儿，颜漠的柴火也找的差不多了，三娘也拎着一只兔子和几条小鱼回来了。
“今天运气真好，这只兔子又肥又大，不远的地方还有条河，我去摸了几条小鱼。”三娘挽起了袖子，露出白花花的手臂。
颜漠不敢置信的看着三娘。
不是还不是一对吗？怎么就旁若无人地把袖子挽起来露胳膊了？
三娘拿着刀剥着兔子，刀剑穿进兔子灰色的皮毛里，从脖子下方一直划到肚皮。
鲜红的血液，从兔子身上欢快地流淌出来。
三娘剥着兔子，面不改色心不跳。
赵綮生火，一脸淡漠，一看就是习惯了三娘杀猎物。
但此时的颜漠看着几乎是被鲜血浸染的兔子，觉得有些难受。
她还从未杀过什么，从小在颜家长大的她也从来没见过下人杀什么来吃。
那些血液浸透了兔子的毛皮，渗入到每一根毛发里面，让她想起了七年前擂台上被自己一剑穿过左肩的北。
那个少女，与自己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阴冷诡异的少女。
那个害的自己离开家，害的自己身中幻世之毒的北。
颜漠怔怔地看着兔子，不知为何忽然心慌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必须尽早回家。
回家……回家……
颜漠喃喃。
“漠漠你说什么？”三娘剥好了兔子，和赵綮一起将兔子和鱼穿在干净的数值上。
“没什么。”回过神来的颜漠看着旺盛的火，那火也是刺目却温暖的鲜红。
像血液一样。
“好了，别想太多，现在已经快到了南北方分解的金川城了，过了金川城，就是南方，我们离盐城也不远了。”三娘穿好了兔肉和鱼，回过身拍了拍颜漠的肩膀，笑着说。
“嗯。”颜漠微笑着回应。
尽管是江湖儿女，颜漠的家教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你管她做什么，她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难道还要别人操心吗。”
赵綮看着火架子上的兔肉，看都不看颜漠一眼，讽刺道。
但是颜漠数一数二的家教到了赵綮这里总会莫名其妙地破功。
看起来赵綮成熟稳重的样子，没想到他的嘴这么……欠。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颜漠刚刚想起了北，心情不太美丽，也不太想和赵綮吵嘴，于是她站起身来，想去森林里走一走。
“我去找一些调味用的草叶，很快就回来。”颜漠对二人说。
怎么着也有一个被称作神医的伯伯，怎么着也有一个跟着神医学习的未婚夫，一些草叶的用法颜漠还是知道的。
这片森林草木茂盛，应该有些能用来调味的草叶吧。
“……也好，麻烦漠漠了。”三娘犹豫了一下，对颜漠说，“只是不要往林子里面走的太深，这林子挺大，走深了不安全，而且容易迷路。”
“好。”颜漠应了一声，拿起身边的配剑就往树林里走去。
颜漠拿着自己的配剑在地上找着能调味的植物，找到了就用配剑挖出来。
不一会儿，颜漠找到了几株野蒜，野生姜，还有一些能生吃的菜。
（这些东西你没有神医做伯伯，没有秦钺做未婚夫你也能找到啊……）
颜漠看着手里满满的野菜，满意地笑了笑，准备往回走。
“哎，等等……”颜漠忽然止住了脚步，想起来了什么。
“这样直接吃太脏了，三娘不是说有条河吗，我去洗一洗。”
兔肉和鱼烤好的时候，颜漠刚好拿着洗好了的菜回来了。
尽管是去挖菜，但是颜漠的碧藕哥我和青葱小手上并没有一点泥垢。
不愧是颜家的小姐，对自己的仪容注意得很。
三娘看了看颜漠整齐的打扮，再看看自己占满血液的双手，心里有些黯然。
自己的手上……占满了鲜血。
可能，再也洗不干净了。
但是和颜漠不同，颜漠手上不沾上鲜血，她有颜家，照样可以活的很好。
但三娘和赵綮不同。
想要生活，就得沾满鲜血。
“我找到了一些野菜。”颜漠将洗好的菜放在三个人的中间，下面垫着几个自己洗过的大的树叶。
赵綮和三娘有些意外，本以为在颜家长大的颜漠不会吃这种贫民吃的野菜，也不会屈降自己的身份为两个江湖上的过客找野菜吃。
尽管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此时的赵綮和三娘内心却有不小的动荡。
少女面容白皙纯净，一看就是有着优越的生活。那一双水波潋滟的猫眼一眨一眨，专注地将菜放在干净的树叶上，小心翼翼怕掉在地上。
修长的手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练剑时留下的茧，赵綮和三娘看着颜漠的手，羞愧地发现这茧要比自己的厚实的多。
那是当然……颜漠从会拿剑开始就会了剑术，那个时候尽管三娘好赵綮要比颜漠大上三四岁，却也是刚刚开始步入武术的殿堂而已。
颜漠放好了菜，不嫌弃地向三娘和赵綮一样直接坐在地上，微微笑看了看赵綮和三娘，示意他们先吃。
颜家的颜漠……
赵綮和三娘此时在心里想，
其实一点也不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呢。
“对了……”坐在地上的颜漠向身后掏了掏，掏出一个水袋。
“我我刚才在河里打了些水，虽然不能喝……”
颜漠将水袋的盖子打开，递给三娘：
“给，快洗洗手吧，趁着手上的血还没干，好洗。”
颜漠笑了笑，三娘有些怔愣。
血迹还没干，我这双手，还能洗干净吗……
三娘洗着手，赵綮坐在地上，把烤好的兔肉和鱼分给三娘和颜漠。
颜漠用一片野菜的叶子包着兔子的一条腿拿起来吃，她发现兔子被剥的很精细，纹理分明。
三娘是顺着兔子肌肉的纹理和骨骼的间隙来剥的。
剥的很完美，甚至很漂亮，不愧是毒医。
颜漠优雅地吃着兔腿，一脸心满意足的惬意。
吃完饭，一行三人上了马车，继续向南方前行。
太阳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地偏移。
“赵綮，再往前走应该就是金川城了。”三娘坐在马车里，挑起车帘对前面的赵綮说。
“我们在金川城找一家客栈休息一天吧。”
暮色未至，颜漠一行三人就到了金川城。
作为南北方分界线的金川城十分繁华，单单是城门就壮观异常，可以和江湖人士聚集的盐城相比拟。
金川城内街巷繁华，人群熙熙攘攘，店铺的小摊的生意很是红火，马车络绎不绝。
赵綮找了家客栈，停好了马车，要了两间房间。
颜漠和三娘在房间里收拾好了东西，出去和赵綮一起用晚饭。
随便找了一家小酒楼，点完菜以后，三娘说：
“明天休息一天吧，已经走了十五天了，再继续赶路我们会受不住的，我们在金川城逛逛，马儿也应该休一天假了。”
颜漠此时不想休息，只想回家，但三娘都这么说了，况且马儿的确该休息一下了。
只能再多等一天回家了。
“好。”颜漠听话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