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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瞒天过海(中)
东米赤加的吞吞吐吐让法王央可感觉到事情不妙,顿时眉头紧锁,怒问道,
“将军大人,何事还能让你如此失状?”
“哦,法王有所不知,自从张谦逸死后,张家和索家按照先前的约定将每年的一成收入上缴给五州将军府。可是本将军总是觉得张家之内隐藏了一股发抗的势力,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
“将军大人担心的不无道理,按照沙州的风俗,张义潮和张义谭岂能轻易的就将父亲张谦逸的死给放下,此二人绝对在暗中积蓄力量,我们吐蕃不得不防啊。”
“法王所言甚是,三日前,本将军前往张家,面见了张家二公子张义潮。本将军试探性的问他可不可以出任我们吐蕃王朝钦命的沙州刺史,可是此人决然满口拒绝,丝毫不给本将军面子。”
“如此说来,这个张义潮还真对我们吐蕃存在敌意。”
“正是,本将军现在倒是不担心他们不出任我们的刺死,就怕他们接受唐朝的招安。”
话音刚落,法王央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苍白,他走到东米赤加的面前躬下身来沉声问道,
“将军大人既然有这种预感,那你又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呢?”
听到法王略带责问的口吻,东米赤加就感觉事情不妙,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低声回道,
“法王息怒,本将军为了防止张家异动,这三年以来一直将吐蕃最精锐的密谈分散在张府外围,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当即擒拿!”
“不知将军大人这三年以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呢?”
“众所周知,张家是沙州大户,世代依靠丝绸、粮食、铁骑生意发家,这三年以来进出张家的各国商人不计其数,根本无法统计,给我们的密探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那你们就没有暗中盘查从张家出来的这些人有没有带出什么可疑的信件?”
“法王明鉴,张家近三百人,除了普通的商队之外,几乎无人离开张家,尤其是张谦逸三年守孝期之内,更是无人离开!”
面对法王央可不停地逼问,东米赤加内心惶恐到了极点,不知从何时开始,纵使是朗达玛赞普亲弟弟的东米赤加也开始对央可产生了畏惧感。央可听了东米赤加当即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阴沉,随即又问道,
“你这几天有没有再去张家?”
“自从张谦逸守孝期满,本将军就再也没有去过张家。”
“那与张家有关的其他人有没有异动?”
“昨天上午,索家的大公子索勋带着一队商旅出城,说是要将一批香料运送到中原销售。”
“那你有没有仔细盘查?”
“这个当然,本将军带着上百人巡逻队日夜监视着沙州城四门,发现索家商队之后,将商队上下给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异常。”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雷音寺的洪辩带着十几名和尚说是要去凉州传道,本将军盘查了他们的通关文牒,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随即也放他们离开。”
“如此说来,这几天还真没有...”
法王央可听完东米赤加的一番话,低着头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东米赤加站在一旁并不敢多问,过了一会儿,法王央可猛地抬头,脸色通红,眼睛里露出了精光,大声说道,
“将军,赶紧召集人马,我们这就赶往张家拜会!”
话音刚落,东米赤加挥了挥手,一名副官匆匆跑来,东米赤加在副官耳旁低语了一阵,这名副官又跑出了大堂。不多会儿时间,这名副官聚集了上百名手执武器的吐蕃亲兵,东米赤加与法王央可大踏步走出了大堂。
沙州张家门口的家丁远远地看到一队吐蕃人向张府方向而来,赶紧跑进内院报告。很快,张家上下就全都知道了吐蕃人要来的消息,身为张家半个家主的张义谭的到了消息,丝毫不敢怠慢,领着管家张福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处迎接。
法王央可与东米赤加几乎是并肩走了过来,看到张义谭如此恭敬地迎接自己,东米赤加内心一种莫名的兴奋,大踏步向张义谭走了过去,伸出双手,一个拥抱在所难免,东米赤加满脸洋溢着笑容问道,
“大公子似乎已经料到了我们要来似得,真是难得啊。”
“义谭拜见将军大人!”
“大公子不必客气,这位就是我们吐蕃王朝新晋的法王。”
“哦,失敬了,法王、将军大人、里面请!”
说完这话,张义谭等人立即让出了一条道路,东米赤加和央可二人大踏步向里走去。
按照以往的习惯,每次东米赤加带着吐蕃人前来张家的时候都是将大部分随从留在了院子外面,只是带着少数的几名副官跟随,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上百名吐蕃士兵跟着东米赤加身后迅速的占领了前院,张家的家丁仓皇退到了后院不敢出面。
看到这种情景,张义谭脸上微微一笑也不多问,只是领着东米赤加和法王央可向会客厅而去,除了张福之外,张义谭没有让其他张家之人跟随。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张义谭再次向东米赤加和央可行了一礼说道,
“不知将军大热今日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大公子不必客气,你我二人相识多年,本将军今日前来只是想来拜望老朋友而已。”
“多谢将军大人!”
端着张府家丁新泡的热茶,东米赤加这个吐蕃人丑态百出的学者汉人品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看似普通的微笑,实则充满了诡异,看的张义谭浑身不自在。会客厅之内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法王央可转向张义谭问道,
“大公子,听说令堂仙逝的这三年里,令弟义潮为父守孝三年,真是难得,为何今天没有看到令弟义潮呢?”
“经法王提醒,本将军这才反应过来,义潮现在何处啊?”
“将军大人、法王可知,家弟自幼性格善良,经雷音寺洪辩大师点拨,现在已经笃信佛学。早在三年以前,家弟就因为洪辩大师的一番话离家出走,奔走于河西五州之地,若不是家父去世,恐怕义潮现在还在外地呢!”
“如此说来外界的传闻是真的了?”
“不知将军大人所说的传闻指的是?”
“义潮率性之人,本将军佩服啊!”
“哎,家父已经死了,家母年事已高,如今偌大的张家就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也是无奈啊。”
“这么说来,义潮已经全然不管张家的事务?”
“三天前家父守孝期满,义潮就跟我吵着闹着说是要去更远的地方,我和家母苦苦相劝都没有结果,就连义潮的妻子婉秋也苦苦相劝甚至以死相逼都没有结果。这不,就在今天一大早,义潮带着雷音寺洪辩大师赠送的佛经离家出走说是要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拦都拦不住啊。”
听到张义谭的话,东米赤加颜色苍白伴随着轻微的抽搐慢慢的站起身来,伸出左手指着张义谭问道,
“你确定张义潮是今天早上离家出走的?”
“这还能有假,我们张家三百多人都可以作证,千真万确啊。莫非将军大人还有别的消息不成?”
“哦哦,并没有,我只是好奇,令堂守孝期刚满,义潮怎能如此冲动。”
东米赤加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坐在一旁的法王央可轻轻地拉着东米赤加的衣服,东米赤加这才慢慢的坐了下来。望着张义潮眼神之中的得意,央可脸色平静的问道,
“既然二公子决意遁入空门,我等也不能强留,只是不知二公子准备到哪些地方游学?”
“法王明鉴,义潮率真,言行自然是不受约束,我这个当哥哥的虽然苦苦追问,怎奈义潮并不准备将此次出行的目的地告知我与家母知晓,真是急煞人也!”
央可正要再问,一名吐蕃副官从客厅外面走了进来,在东米赤加的耳旁轻轻地说了一阵,听完副官的话东米赤加的脸色再次一沉。等到副官离开,东米赤加站起身来走到张义谭面前说道,
“大公子不要见怪,刚才本将军命人清查了贵府中现在的人丁,结果得知有十几人并不在府内,不知这些人现在何处,还请大公子释疑!”
张义谭被东米赤加这番话问的一身冷汗,还好义潮临行前早有安排,张义谭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胸有成竹的回道,
“大将军处事沉稳,义谭拜服。府内不在的那十几人是奉了张管家之令到漠北采购铁矿石去了。”
“哦?到漠北采购铁矿石?”
“正是!”
“铸铁坊的铁矿石每年不是从内地购买,为何这次却要到漠北呢?”
“将军大人有所不知,当今的世界上唯有漠北的铁矿石最为坚硬,生产出来的生铁当然也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器物。中原之地虽然多铁矿,而且成本也低,但是生产的生铁价格相应的也很低,因此我才派人到漠北联络新的采购渠道。”
“如果本将军要是不信呢?”
东米赤加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眼神之中居然闪过一丝杀机,原本指着张义谭鼻子的右手也放到了腰间,隐约间能听到弯刀出鞘的声音,会客厅的气氛顿时转向了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