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庆功宴

宁崖赶紧跑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小绿毛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王复，手臂上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刚才王复正蹲在椅子后面，给小绿毛解绳子，看见蛇爷举着匕首向这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好像是要拉谁陪葬一样，就赶紧用胳膊挡在了小绿毛的脖子上。刚才那种金属之间撞击的声音，就是蛇爷的匕首和王复的手表撞在一起发生的。

但是蛇爷当时由于疼痛和失血过多，已经看不清楚自己这一下到底割在哪里了，见到有血流出来，他这一口气算是松下来了，于是就倒在地上，死了。

这一战结束，宁崖一方除了王复和小绿毛轻伤以外，可以算得上是大获全胜。按照宁崖的意思，他要在夜景大酒店给大家举行庆功宴，庆祝首战告捷。同时，也是为了给这些刚刚杀过人的弟兄们压压惊。

宁崖实际上也觉得有一些对不起他们，本来人家在贫民区活得好好的，虽然穷，但是好在轻松快活，有事了跟人打一架，没事了就出去逍遥自在，正好他们大多数也都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所以对这种生活还是很喜欢的。

如果没有遇到宁崖，可能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杀人。但事实是宁崖已经出现了，而且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宁崖知道，其实他们现在依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是向往黑道大佬那种生活，觉得那样很酷，也不排除一些人对于金钱和女人有着超乎寻常的欲望，这些估计都是他们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原因。

作为激发他们欲望的人，宁崖实在是说不好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但至少他们这一步迈出来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收手了。在黑道上一直有一个说法，叫做金盆洗手，但那都是南方城市的黑道才有的规矩，北方黑道没有金盆洗手这一说，就算有，也没人会按照规矩来的，尤其是北五市这个地方。现在北五市龙蛇混杂，唯独没有那种只手遮天的领头人，大多数的规矩都不能很好的执行下去。

在黑道上，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这样的领头人才能做。以金盆洗手这种事为例，如果没有一个能压得住场子的人在下面盯着，很有可能会有仇家来闹事，几个仇家凑在一起，想要弄死一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又或者，他们不在当天闹事，但是之后依然不放过那个人，一直追杀他，这样也是十分危险的。

所以没有人敢金盆洗手，毕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样看来，在这个北方城市混黑道，就是一条不归路，尤其是手上有了人命之后，更是没法回头了。

其实他们如果不跟着宁崖混，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性，其中的大部分人，虽然学历不高，但是以后如果想要回归到常人的生活，找一份简单的工作，一个月拿上几千块钱的薪水，也不是不可能的，没有必要在这出生入死。

宁崖觉得，是他的出现剥夺了这群人以后的无限可能，所以他一直很矛盾。一方面，亲自把那些信任自己的兄弟带上一条不归路，这让他感觉十分愧疚，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他们选择了这条路，从一开始宁崖就告诉过他们可以退出，但直到今天第一次杀人，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不过说到底，宁崖还是把过错归到了自己的身上。到现在手上还没有人命的，就只有王复和小绿毛了。但是看样子，王复离这一步已经不远了。刚才他看见蛇爷想要杀小绿毛的时候，还能十分冷静地作出应对措施，而且当时蛇爷就死在他的面前，他却一点都不怕，反而非常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就意味着，他对别人是否活着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

不过就算小绿毛还没到这个程度，也不会有机会退出了。他叛出梁家投奔宁崖的事情，梁家已经知道了，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北五市黑道，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还没有混出个样子来，恐怕日子会很难过。

所以说，现在他们这一批人，以后铁定要混黑道了。

那么今天这场庆功宴，也是宁崖给大家用来告别过去的自己的。说是给他们办的，但是宁崖自己也是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跟过去真正做一个了断的。接下来的宁崖，可能会不择手段，可能会变得冷漠凶残，他给自己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底下的兄弟中有人提过不想在自家的饭店庆功，但这个提议立马就被宁崖给驳回了。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能太过于远离自己的地盘，这个时候，如果去南湾酒店，难保不会被梁家的人再次盯上。按照梁家的情报网来看，没等他们吃完饭，梁家就会再找上门来。自己的地盘就没有那么多事了，毕竟没有梁家的眼线，稍微安全一些。

说真的，把夜景大酒店收购下来这么长时间了，宁崖和他的兄弟们还是头一次在这里聚餐。宁崖今天就好像一点都不心疼一样，点了许多生猛海鲜，说是要给兄弟们补一补身体，他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也是难得看见自己的老大出手这么大方，都开心极了。

然而只有宁崖自己知道，这些生猛海鲜的利润是最大的，在自家饭店吃，花的不过就是个成本价，并不像那些小兄弟们想象的那么贵，不过宁崖也不会拆穿，让他们高兴去吧，这个时候，是应该有个好心情，不然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宁崖正算着价钱，只见小绿毛端着酒杯站起来了，走到王复那边，说道：“哥，这杯酒我敬你，要不是你救我，估计我今天就不明不白的挂了。这黑道啊，太凶险，以后还得靠你罩着我。”这个时候，其实小绿毛已经有点醉了，说话的时候，还把舌头给咬了一下，看来当时他是被吓得不轻，否则不会喝酒喝得这么猛。

王复坐着，举杯跟小绿毛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摆了摆手，让小绿毛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等小绿毛也坐下了，他才说道：“兄弟啊，你听听你这话说的。你是我兄弟，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肯定就得罩着你。罩得住要罩着，就算罩不住我也得罩着，谁让咱俩是一个帮会的兄弟呢？不光我这样，你问问在座的各位，谁不是这样的？”

说着他把饭桌上的每一个人从左到右指了一圈，那些人听见王复这么说，纷纷说道：

“就是呢，兄弟之间，这种事是应该的。”

“以后这样的事就不用说谢，大家都是兄弟，以后也有你帮我们的时候。”

还有个别喝多了的，说上了大话：“兄弟我跟你讲，你都不用怕，有我在，管他什么梁家还是段家，只要找你麻烦，我就一定把他们摆平！”

说这话的，是帮会里一个平常很沉默的人，各方面都不拔尖，但好在他也不会拖帮会的后腿，毕竟还有张远和小绿毛垫底呢。

这一看就是喝醉了开始吹牛了，梁家和段家，是那么容易摆平的吗？尤其是段家，宁崖都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段秋了，他本来的计划是把三大家族一个一个的消灭掉，但是段秋现在的这个态度，又让他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段秋对宁崖完全是一种朋友式的关心，甚至比朋友做的还多一点，至少那句“有什么麻烦就找姐姐”，宁崖可以看出她是认真的，并不是表面上的那种场面话、客套话，宁崖敢说，一旦他真的遇到了麻烦，段秋和洛凡是仅有的两个能够不计回报不计后果无条件帮助宁崖的人。

这个承诺，估计只有亲姐弟之间才会成立吧。但是段秋说这话也不是假的，那么现在宁崖与段秋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

宁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

不过，楼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宁家大少爷，吃得这么香，不叫上我啊？”

宁崖心里暗道不好，这声音正是洛凡的，看样子他好像很不爽，也难怪，毕竟他是专程来看望宁崖的，却被晾在这晾了两天，正常人估计都不会很开心吧。

尤其是今天下午，宁崖把他一个人扔在机车行，自己火急火燎地跑了，害得他不得不打了个车回酒店。

现在宁崖又忙着和自己的兄弟们聚餐，好像完全忘了洛凡还在这里一样，都没有带上他一起。这就让洛凡十分不爽了。

不过宁崖是真的忘了洛凡还在这，一下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需要照顾好各位兄弟的情绪，还要做下一步的规划，实在是把洛凡给忙忘了。

然而现在的洛凡显然是不想听他解释的，于是宁崖赔着笑脸，对着洛凡说道：“嘿嘿，凡哥，我去趟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