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温暖如初

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瞳孔猛的放大。苏墨身后不远处争相开放的花朵娇艳的冲我笑，我僵硬的站着，只有苏墨在我嘴唇上温柔摩擦的感觉，像电流一般在我身上来回窜。

终于回过神来。

我的手猛的抓住苏墨的胳膊，苏墨像是已经猜到我会怎么样一般，纹丝不动的继续侵略我的唇。我站立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苏墨揽着我的腰，使我没有一屁股坐下去。这下子更没有逃窜的机会了。

我甚至感觉到苏墨狡诈的一丝微笑。可是他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我终于也不再反抗。渐渐的依赖这种温度。我试着慢慢的回应他。像是在慢慢的舔舐着一种久而不遇的糖。

渐渐地，我呼吸有点短促。心跳加快。苏墨感觉到我的不适，适时宜的松开我。他抵着我的额头。我急促的轻喘。可是心跳始终不能快速的平静下来。

嘴上被苏墨吞咬的有点麻。甚至有一种微微发肿的感觉。

我始终低着头。

因为慌乱，因为紧张，更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温柔搞得我已经晕头转向。

“不知道这样的方式，能不能戒掉你的烟瘾。”突然头顶一声戏谑的味道，我渐渐的回过神来，防备的心开始打起堡垒。随时准备战斗。

尽管我知道，面对苏墨，我本身就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早就已经败的一塌糊涂了。

我抿了一下嘴，底气不足的说道，“你、你怎么能······”话未说完，眼泪却已经掉了出来。抓起地上掉了的包，起身站起来。

刚走两步，苏墨抓住我，我怕被他看到我的眼泪，悄悄抹去眼泪。喉咙犹如被一个硬块堵住了一般难受。哽咽着心都疼了。

我们也不说话。过了片刻。苏墨轻轻的把我揽入怀里。

在清晨这样微冷的天气中，能躲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更何况，苏墨，这样一个拥抱，我等了太久了。

初见的时候，不懂爱情。懂了爱情的时候，却又因为某些因素频频错过。那么久以来，苏墨的种种的态度早就让我不在抱有任何的希望。可是，这样的一个拥抱。那么暖，那么紧，紧到恨不得能将我揉碎了捻在身体里。

这么多年的委屈，仿佛都因为这个拥抱化为乌有。尽管我也知道，这个拥抱并不算什么。只是一个男人为了安慰一个女人用的工具而已。可是我的心凉了这么久，突然这样温暖一下，真的浑身不适应了。

我紧紧的握着拳头，努力的让自己不要沉迷在这样的睁开眼就会变成原样的虚幻里。可是，我等苏墨这样的一个拥抱真的太久了。天天等，天天等，终于还是等到了。

原来仅仅需要一个浅浅的拥抱，就能打湿倔强的脸。

过了许久，苏墨松开我。我又重新回到了刚开始的那种清冷里。却又突然松懈下来。仿佛这样的温度才比较适合我。

我吞吐到，“你、怎么学的这么不要脸。”

苏墨一愣，随即扬起嘴角，“没听说过吗，脸皮厚吃块肉啊。脸皮薄，捞不着。其实脸皮厚点也没有什么不好。以前年轻的时候，就是太要脸了，面子太薄了。所以才失去了很多。对于对对错错的事情，总是负气的不想先去低头。总是在失去后才后悔。”苏墨轻叹一声。我抬起头，看着这个突然变的伤感的男子。

秋季广场花园，还能开出这样美好的花来，真的是很难得。也许像这种景观花，就必须背负着供人欣赏的使命，就算奄奄一息到最后，也要微笑着谢掉一样。

更何况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就像此时此刻我和苏墨。也许他只是一个说客，或许是因为沈恒，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的情谊，他只是想要劝我去做手术。而我要做的，就是要快速的远离他，这个自始至终都把我弄的晕晕乎乎的致命的男人。不管他说什么，都只能去听听而已。在暖的温度，都会散去的。身体以外的温度，是怎么都不可能留得住的奢侈的东西。

强烈的自尊心，开始在我的心里翻腾。

“苏墨，刚才的事情，我就当你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以后我也不会当真，你也不要提起。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不会跟你计较那么多。”下边那句“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这句话，被我咽回了肚子里。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既然是玩笑，怎么可能还会发生。

等了一会没有回音，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我转过身，看见苏墨正在点燃一根烟。突然胸腔里莫名的燃气一股怒火。

我返回身去，刚抬起手。然后又落下来。

苏墨笑了一下，“你也可以像我刚才那样帮我戒烟。我不介意。”看着苏墨戏谑的样子，我又感觉我被调戏了。我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苏墨拉住我的手腕，然后把烟踩灭。

我仿佛找回一点自尊，假装不在乎的昂起头，“我只是想告诉你，公共场所，禁止吸烟。”苏墨突然灿烂的咧开嘴，“念欢，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忍不住想再一次的吻下去。”

我甩他开的手，对于苏墨这种一而再的戏谑，我已经感到非常的不正常了，我生气的看着他，“苏墨，你有完没完。是我以前没有看清你还是你本来就是一个轻浮的人。你这样让我感到很反感。”

苏墨依然微微的笑着，仿佛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不管身体还是内在都仿佛动摇不了他一样。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激怒不了他了。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苏墨了。

“念欢，我还是我。没有变。一直都没有。这么久以来，你难道真的不懂我的意思？”

我疑惑的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能看出什么来。可是苏墨的脸上仿佛只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有点不真实。

我接过话，“我明白，是不是沈恒让你来当我的说客的。动不动手术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还有，苏墨，我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有什么关系。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好。你就不要用一副慈悲的样子来感化我了。”

苏墨脸连转向一边，无奈的笑了一下，“不是程念欢，你还是真能扯啊。我有说过我是来当说客的吗？还是你以为，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你去做手术对你安慰。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你又把我当什么。我告诉你，我苏墨还没有随便到什么女人都去吻的地步。”说着说着，刚刚还微笑的脸突然升起一丝怒意。

我有点心虚，刚才的话，也许真的太不好听了。在我的心里，苏墨就是一个脸皮比女孩子还要薄的人。只是他突然变成这样，我有点不适应。

我咬了一下嘴，没有说话。

苏墨走过来，撩起我的头发掖到耳后，“念欢，到底是我做的不够多，还是你太迟钝，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思，你真的不懂？”

我被问愣了，看着这个眉头微微皱起，一脸哀伤还勉强微笑的人，我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我开始在脑子里回忆起从相识到此时的种种，可是脑子里思来想去都只有苏墨对吴忧忧的种种好，对我的种种冷落和指责。再想下去，眼泪又要流出来。

我又开始慌乱了。

我后退几步，言语不清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已经打结了。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来劝我动手术的吗？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苏墨愣了，我也愣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会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去表白。真有一种把话捡起来咽下去的冲动。

可是话一出口，怎么能捡的起来呢？

苏墨脸上的忧伤渐渐的散去，好看的扬起嘴角，变成最大幅度的笑容。

“难道非要用说的，才能够证明我对你的用心。程念欢，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

我彻底被激怒了。从小，我就活在被人指责笨笨笨的阴影里长大的。老师同学都用一种我很笨的态度来对我。所以我对你很笨这样的字眼非常敏感。我觉得我的尊严被严重的践踏了。

我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简直是气死我了。

······

“程念欢，做我女朋友吧。”苏墨的声音在我身后不远处飘来。像一枚无声的炸弹一样把我的肉身甚至是灵魂都轰炸的无影无踪。

我第一个感觉就是，今天不是愚人节。

今天到底是我走了狗屎运还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一个拥抱已经让我措手不及了。

我的脑袋轰轰作响，已经思维混乱了。

心，瞬间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是不是我这样说，你就能明白。”

我突然回过神来，“你是在故意耍我是吧。有意思吗你苏墨。”

“我以为，我不说，用作的你就会明白。从初中的时候我就对你好。我不想用言语表达出来。我是一个实物主义者，我总觉得用做到的比说到的要好的很多，看来对你这种女孩子，光靠做的远远不够，你的情商真的太低了，思维太简单了。看东西只看表面。就不能往好的想想啊。”

我愣愣的看着苏墨，就像一场梦。既惊喜又害怕。

苏墨捧起我的脸，用嘴擦去我脸上的泪。

现在，我想苏墨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冲向马路，或者是不远处的那个池塘里的。我就像一个被上了蛊的人，大脑不由自己支配了。

我的语气也渐渐的柔软下来，颤抖着能化成一碗水，“苏墨，这么多年里，在我及记忆尚存的时候，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一一我喜欢你？那么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这样的话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说呢？还是我来。”苏墨轻轻的磨蹭着我的唇，缓缓的说道，“念欢，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我想，我现在要是去买彩票的话，说不定会中头奖。可是对于我来说，苏墨今天的举动，简直比让我中奖还值得兴奋。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的咬上了苏墨的嘴巴。苏墨吃痛的看着我，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你干嘛？”

“你简直坏透了。早知道你是这样坏的一个人，我说什么都不会喜欢你。”然后就要跑。可是我被苏墨拥在怀里，他怎么会给我逃跑的机会呢。

苏墨用下巴磨蹭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轻柔的说，“念欢，去做手术吧。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是希望。这也是你爸你妈找我的目的。并不只有沈恒。”

我以为一切的美好会继续下去，可是苏墨的话还是像一盆凉水一样泼在了我的身上。

我叹气，最终妥协。

“好，我听你的。”

其实，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此刻有多难受。

我和苏墨的关系就像就此确立了。仿佛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事情一样。只是我比较迟钝。

回到家之后，我以为我妈会对着我说点什么，至少看到我和苏墨手拉着手一起回来得说两句吧。可是我妈就像没事人一样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苏墨一眼。默不作声的在沙发上坐着。

我无奈的举手投降，“爸妈，我做手术。”然后我妈的脸顿时大放光彩，就像他中了奖一样。着前后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然后我妈从沙发跳起来，抓起电视机边上的电话就按号码。

“老沈啊，同意了同意了。对对对。你给安排吧。越快越好。”我妈放下电话，走过来一把抓住苏墨的手，眼中带泪的看着他，“苏墨啊，我就知道，你一出马一定能搞定。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我妈那样，就跟某领导慰问某英雄级人物一样。苏墨被我妈突然的举动也搞的一愣一愣的。然后拉起苏墨的手，转身往我房间走。

“我妈就那样，你别介意。”我摊摊手安慰苏墨。

“我不介意，阿姨的这种过度的热情，我多年前就已经习惯了。”

然后他走过来，从身后拥住我。“念欢，这些年你过得到底怎么样？”我感受着从苏墨身体里传递出来的温度。没心没肺的说道，“真的挺好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也谈不上什么好与坏。”

苏墨翻着白眼松开我，对于我的回答一副非常不满意的样子。

我笑了一下，“我的世界空白了四年多，那四年多里，你的世界不是照样没有我。”

“你又怎么知道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