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冯长水的决断

胡雪岩下了山，便直接去了道场县县府。在胡雪岩面前，道场县县令简直就是一个提携的，县令一接到胡雪岩，便巴巴地赶上前去，问道：“胡大人，怎么样，事情谈成了吗？”

胡雪岩身后的衙役就是道场县本部的，听到县老爷问话，那衙役赶紧说道：“谈成了，那跷脚长根已经同意诏安了。”

县令看到胡雪岩黑着个脸，还以为胡雪岩嫌弃这衙役擅自说话，连忙喝到：“谁让你多嘴了？这里有你什么事情？”说完又看向胡雪岩，问道：“胡大人，当真谈妥了了？”

这事儿要是谈 成了，他这道场县令也沾光有政绩，所以他十分地关心。

胡雪岩摇了摇头：“说不准，这跷脚长根看着不是个老实人。”

县令纳闷道，说不准是什么意思啊？谈妥了就是谈妥了，没谈妥就是没谈妥，说不准到底是说了个什么？

胡雪岩摆摆手，自己回了行馆。回到行管之后，胡雪岩立马书信一封交给浙江藩司，报明了五岭山的人数之后，让他们着手准备三个月的饷银。写好之后，胡雪岩把信封交给了县令，让他立马差人送到杭州去。说完他自己则起身去了湖州市。

五岭山在道场县，而道场县隶属于湖州。

胡雪岩觉得冯长水这人虚与委蛇，说话不实在，很有可能不会老老实实诏安，有必要给他萝卜加大棒，威慑一番。此行去湖州，胡雪岩就是想和稽鹤翁借调三千兵马。

胡雪岩一走，县令就把跟着胡雪岩那个衙役交了过来，问了问当时的情况。这衙役把大致情况一说，县令立马乐颠颠地说道：“这哪里还有什么说不准的，连饷银都谈妥了，这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

到了湖州衙门，周知县早已经在衙门门口迎接胡雪岩了。胡雪岩和周知县客套了两句，直接去见稽鹤翁。

说明来意之后稽鹤翁看了看桌面上的地图，皱了皱眉头：“冯长水？就是五岭山那个跷脚长根？”

胡雪岩说道：“没错，没想到稽老哥也听说过这人的外号。”

稽鹤翁说道：“他在湖州可是横得很，闹得比新台县那搓和尚大多了。要不是现在李秀成在湖州东北境上跟我耗着，我早就把他给收拾了，哪里用得着诏安！”

胡雪岩说道：“哎，这不是能省一点力气就省一些力气嘛。能诏安最好，实在不行再剿匪。”

稽鹤翁说道：“眼线湖州战事吃紧，王大人又把我手头的两营团练拉到了常州供何大人调遣，我手头实在分不出三千人了。”

胡雪岩皱了皱眉眉头：“这可怎么办啊？”

稽鹤翁说道：“你确定这冯长水不老实？”

胡雪岩点了点头：“八成不可能老老实实诏安，这索要饷银，我看就是他的疑兵之计。”

稽鹤翁说道：“不诏安他还能怎么办？”

胡雪岩想了想：“不诏安的话，朝廷迟早是要剿灭他们的。而长毛现在打得紧，湖州由你守着，我自然放心，但是冯长水可不一定这么觉得。长毛给他发帖子他也不接，朝廷给他诏安他也不降。但是他这三千人在湖州聚着，两军对垒总得靠在一边。但是看他这架势，是两边都不想招惹。”

稽鹤翁苦笑一声：“你对我放心，我对我自己可没太有信心。不过你已经分析的这么细致了，我看他既然两边都不想沾惹，只能想办法离开湖州这个是非之地，另觅山头。”

胡雪岩听稽鹤翁这么一说，点了点头：“我看也是。”

稽鹤翁说道：“他跟你要饷银，到不是疑兵之计，他还是真想要你这比银子。毕竟土匪不是士兵，一声令下就辗转千里奔赴战场，土匪都恋窝，他要是不给他手底下的弟兄们一点安家费，八成带不走多少人。他跟你要的这笔银子，就是想安抚军心。”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既然他有这个打算，就的提早规划。一边得赶紧转移物资，转移人马，另一边，还得等着你的饷银到手。要是我，肯定会一点点转移大本营，最后留几百人在山头等银子，银子一到手他们这最后一拨人就轻装简行，立马撤退。”

“对，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既能够不吸引注意，还能够拿到饷银，关键是这样一点点撤退，不会引起官府注意。”

稽鹤翁爬在地图上看了看，说道：“依我看，要对付这个自以为是的聪明毛贼，用不了三千人，三百人就足够了！”

胡雪岩张大了嘴巴：“不行不行，我可不是稽老哥，不可能单枪匹马就把冯长水给拿住。”

稽鹤翁说道：“没让你单枪匹马挑老巢，你只需要……”

……

五岭山上，几个土匪头子早已经聚在一起开会了。

“当家的，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又有大买卖？”

冯长水阴沉着脸，说道：“这年头，湖州哪里还有什么大买卖。我把大家聚起来，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我打算换个山头，去宜城那边扎寨。”

一个肥头胖耳的家伙站了起来，问道：“当家的，这不合适吧。兄弟们家都在湖州，你把大家拉去宜城，大家伙儿心里放不下呀。”

冯长水说道：“眼瞎已经没有办法了。那个胡雪岩浪得虚名，把我们捅到了官府那边，官府那边已经开始注意我们了。长毛那边也一直跟我们联系，想让我们跟着他们一起造反。你们是愿意诏安，还是愿意造反？”

一个瞎了眼睛的说道：“造反肯定不行，大家伙儿就是聚在一起，乘着打仗发一笔横财，顶多两年就洗手不干了。上山之前这是和当家的说好的。要是造反，那就洗不了手了。”

那肥胖的家伙说道：“诏安我肯定不同意。大家伙儿自由自在多舒坦，诏安之后还不是得跟梁山好汉打方腊一样，去和长毛打仗？朝廷不管我们死活，让我们饭都吃不上，我们凭什么替朝廷卖命？”

冯长水说道：“这不就得了，既然不愿意诏安，也不愿意造反，那就只能转移地方了。”

“可是当家的！”

冯长水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就是想要一笔安家费吗？我已经骗的胡雪岩给我们筹备三个月的饷银。等银子一到手就给兄弟们发下去，大家伙儿先给家里垫着。等以后有了生意，轮流派人回来湖州贴补家里就是。”

冯长水这么一说，大家伙儿都没有异议了。

那独眼龙看着十分的精明，说道：“大哥这想法着实绝妙，可是既然打算换山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提早行动。不然等拿到银子之后，兄弟们小两千人，恐怕一起走不脱。”

冯长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也想到了，就你先整顿一下你那一路人，先行撤退。你放心，你们的饷银我让胖子悉数帮你们送到家里就是了。”

那独眼龙点了点头：“行，我听当家的，这就回去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