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午夜的母亲

苍老古树遒劲的树枝，在幽暗的月光下，像一个受到无尽委屈的老者，向上伸出的手掌。

波利向来不怎么喜欢在夜间行走，虽然她应该出现在夜晚。最不喜欢在晚上看到那些残缺不全的灵魂了。

参加完周立军的婚礼，左玉带着波利出了老 宅，去幽静的小路散步。

波利很忌讳幽静的小路，因为保不齐能碰到哪个不知道怎么死的老兄，到处乱溜达。她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散步能够马上结束。可是，左玉一直低着头在想着什么，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

“呜呜呜，子欣，子欣”，一个女人焦急呼喊的声音传了过来。

左玉笑着看着波利说道：“恭喜你，你的生意来了。”

波利几乎是一个职业的财迷，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的波利忽然停在原地，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白花花的月光下，远处一个类似娃娃鱼一样的软体动物在移动。那一声声的子欣就是从它的嘴里传出来的。

看着那一坨一坨向没有壳的蜗牛一样蠕动的身体，波利转身向后跑去。

左玉似乎很感兴趣，他慢慢走近在地上的软体动物。波利眼看着那个软体动物慢慢的从地上一点一点直起身子，然后像藤蔓一样慢慢爬到左玉的身体上。

最后在左玉的身边，有一个黑色长发遮脸，穿着红色裙子女人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波利是一个开心鬼，她的世界什么时候都是阳光。她害怕那些横死、幽怨的鬼魂。尤其是害怕看到穿着红色裙子的女鬼。

她转过身，准备回老宅去。可是才走了几步，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头发。波利不想回头，但是耳边响起了尖锐的喊叫声。波利双手捂住耳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尖锐的叫声吵醒了书上夜息的小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波利被牢牢的抓住，知道头发被硬生生的扯了下去。

“睁开眼睛吧，没事了”，左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波利揉着被抓的生疼的头皮，慢慢睁开眼睛。

“啊~！”在波利的眼前出现一张没有血色的人脸，空洞的眼眶里好像有黑色的烟雾在晃动，红色的血管在她的脸上布满。波利的被吓的惊叫了一声以后，向后退去。

“别怕，你以后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向后退，勇敢一点~！”左玉的声音从波利的身后响起。

波利转身抬头，看了看比自己搞出一头的左玉的眼睛，说道：“你说，以后我会常常看到？”

“她们如果有事需要帮助，只能通过我们这样的使者。所以你会经常看到。”左玉沉着冷静的解说道。

左玉伸出胳膊，在后面环住波利，推着她向女鬼的方向走去。

波利走到女鬼面前的时候，刚才还恐怖鬼脸已经恢复了平静。现在是一个面容清秀，长发披肩的女子正站在她的面前。

“我叫周玉洁。我有一个八个月大的胎儿不见了，我求求你们帮我找到它。”女鬼无助的哀求道。

波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鬼，在转身看了看在自己身后的左玉问道：

“我们也不是警察，丢孩子找咱们有什么用？”

左玉开始以为有很大的冤屈，最后居然是要帮忙找孩子，他也顿时没了兴趣。

转身拉着波利向古宅走去。

身后留下那个哀伤的女鬼大声的呼喊、哭泣着……。

第二天一早，左玉带着波利起身离开了古宅。这次终于看到老太太一个笑脸，也不知道是因为波利她们有本事把鬼收服了还是因为因为他们终于离开了。

自从波利成了冥界使者的手下，她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终于可以重新吃到人间的美味了。每次吃东西，她都发挥了饿死鬼的精神。好像吃饭根本不用花钱，恨不得扶墙进，扶墙出。但是今天中午，看着桌子那十八个褶的包子，就好像看到了古宅里老太太那笑的像菊花一样的脸，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们去哪里？”波利问左玉道。

“回周立军的老家啊~！”左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波利绕着他转了一个圈，盯着看了半天说道：“你都不是人家的孙子了，你还理直气壮的回人家去？你就那么喜欢做孙子啊？而且你作为一个地狱的使者，你就自己没有个府邸？没有个办公地点啥的？”

“你才喜欢当孙子~！”左玉反驳道。不过，波利说的也是事实。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周立军了，在回去就是去人家骗吃骗喝装孙子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在说话。刚才的对话，让波利想起自己新婚不久的周立军。一眨眼的功夫就梅开二度，又做新郎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自己，也不知道昨天第一天的新婚之夜，他过的怎么样？

左玉的两只眼睛一刻都没有停，脑子也在飞速的转动着。他在给自己找一个适合自己生活的环境，还要给自己找一个适合的职业，以及一个适合谋生的工作。虽然自己可以坚持一直不吃东西，但是自己的老婆，那个叫波利的女生好像是一只猪转世的，哦，不对。应该说，她将来投胎好像是要投成一只猪，不是一般的能吃。吃了人间的伙食，是要给人间的钱币的。

快要到周立军爷爷家村庄的时候，眼前一片开阔地正在装修新房子。很多工人进进出出的搬着装修材料。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指挥大家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工作。

波利指着那个男人大声的笑着对左玉说道：“你看，你看他那大黑的眼圈。你能不能看出他的前世，是不是一只熊猫投胎的？”

左玉还没有回答波利的问题，就看到那个男人，怒气冲冲的向波利站着的方向走来。

波利似乎没有发现危险，依旧在大声的哈哈笑着。

男人走到波利的眼前，看着要笑出眼泪的波利问道：“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