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死门
“非进不可！”
只见周清月面容决然，甚至眼睛中都闪烁着一丝失落的晶莹，声音冰冷地道：“还劳烦秦师兄让开，这是清月自己的选择，不关秦师兄的事情。秦师兄也确实不必为了清月以身犯险。”说着，周清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要绕过秦一凡朝着前方走去。
闻言，秦一凡心中一阵苦涩，这哪里是叫他走，这分明是在诛心啊！
啪！
清脆的肌肤相击声在洞府内响起响起。
就在周清月与秦一凡并肩之际，后者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周清月，柔和地笑道：“既然周姑娘誓死也要进这生死门，在下奉陪便是！”
“秦师兄，你……”闻言，周清月微微一愣，在她吃惊的目光下，秦一凡已经渐渐地走到了生死门前。
“如果我们一定要进，就进死门吧！”秦一凡审视了片刻后轻声道。
“为何？”周清月在失神片刻后很快恢复过来，她的面容上再次浮现了温柔而明媚的笑意，走上前好奇地向秦一凡问道。
秦一凡双眼紧紧盯着那条幽深昏暗的甬道，目光深邃，他当然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又隐藏着怎样的玄机与危险。之所以会选择死门，只是因为在他的体内似乎有一种冥冥的引力，那股引力告诉他应该选择死门。
“直觉！”
“直觉？”秦一凡的这个回答令周清月心中一阵无语，难道仅仅凭借着直觉便要进这死门吗？要知道，这个选择可是关乎着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若是让周姑娘来选，你会选哪个？”秦一凡没有回头，而是仔细地打量着那道死门，希望能从上面看出来一丝蛛丝马迹来。
“我……我会选择生门……”周清月的声音极低，但却也足够秦一凡听清了。
“哦，为何？”在那死门前秦一凡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他的声音里也没有因为周清月的话有太多意外之色。
“因为这生死门定然是强者所留，而强者的性格一般极为怪癖，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但是一般人肯定会猜到这一点，将死门看作生门，生门当作死门。所以既然我们这些小辈都能想到这一点，那位前辈又如何能想不到？在没有传承信物的情况下，清月就更深想了一步，故而选择生门。”周清月说出了自己的解释，声音温柔而平静。
“原来如此。”秦一凡看向周清月的眼神里浮现一丝惊讶，后者的话明显也动摇了些秦一凡的判断，旋即他又缓步走到了生门之前，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又再次回到死门之前瞧了瞧，这时，秦一凡才再次开口询问道：“那周姑娘的第一直觉呢，莫非也是生门？”
闻言，周清月反而没有不答话，而是安静了下来，在黑暗中只有火把可以照明，此刻反而显得格外诡异静谧。
“周姑娘？”秦一凡紧接着问了一句。
“我的第一直觉……是死门！”
……
此刻的千里之外，江州
江州，在整个西岚帝国里都算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虽然不能与扬州相比，但也是很富裕的一个州府了。江州位于中州南方腹地，整个江州诸城都被一条清澈无比的清江环绕，二十三座城池有如佩戴在银带的明珠一般。
因为景色秀丽，清江长流，故被名人雅士取名为江州。
江州治下共二十三城，但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却并非江州城，而是其下的一座小城，名为桂城。
桂城靠江州以西，盛产桂花树，城池的规模也不大，更并非如何如何的繁华，但桂城闻名于帝国之处却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源自一个距离桂城外不远的千古宗派。
在桂城不远处有一座并不算高的小山，旁人乍一看去，这座小山并平淡无奇。可奇怪的是在这山峦之上，种着的数百棵桂花树常年飘香，香溢满山，十分奇特。
而这座并不陡峭险要的小山，也因此得名百桂山。
在百桂山上有一宗门，名为剑宗。传闻剑宗最早创立于晋朝哀帝年间，具体年份已经难以考证。只知剑宗初立之时，整个宗派仅有九名弟子，一名掌门宗主。
其后剑宗发展上百年，弟子数量多达上百人，短短百年的时间，剑宗其下已经设立了九大堂口，在当时初有九剑堂之称。
随着时间推移，发展至晋朝末年，剑宗正式设立正副两大宗主，是为后世之剑神剑圣的雏形，九大剑堂亦改名为九大剑派。
晋末秦初之际，正值天下动荡不已之时，皇室难以顾及江湖门派，而各大门派也趁机发展壮大，剑宗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恰在此时，剑宗适逢其时地出世了一名惊天传人，此人名为介子鞅。
传闻介子鞅乃是一名天生的剑道奇才，九岁拜入当时剑宗的宗主赵泽门下，随后更是仅仅用了短短十年光景，介子鞅便已经在剑宗内难觅对手。
随后介子鞅出师离开百桂山，用尽二十年的时间行走中州，钻研剑道，四处与人切磋问武，从未一败，此后更于四十八岁时悟出了“九影”与“风行步”两大绝技。
在他游历中州之际，介子鞅曾收了两名少年为弟子，将此二法传授了下去。凭借着这套剑法与步法，在短短百年的时间，以剑宗九脉为核心的剑宗就以彻底成型，即为后来的九脉剑派。
而介子鞅在临终时，也定下了“九影”与“风行步”仅能传给两人的规定，强者为宗主，弱者为副宗主，且后者不得招收新的弟子（当时没有剑神剑圣之称）。
在介子鞅的大弟子去世时，百桂山剑宗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九千剑侍及三百护法之规模，九大剑派也各成一系，分守在百桂山八方，共同拱卫百桂山巅。于是后世的剑宗传人为了表示对介子鞅的尊重，更是定下铁规：剑宗九脉，每脉剑侍千人，此外设三百护法，不可多一人亦不少一人，千年不改。
历尽秦朝一千三百年，江湖门派或起或落，唯独剑宗始终为天下第一宗派，一枝独秀，甚至随着剑宗的慢慢发展，今日的百桂山已经变得超然世外，不问中州世俗。
秦朝末年，星耀大帝于西部岚州起兵，势如破竹，兵锋直至帝都。秦帝曾派人请当时的剑宗宗主邱缥缈出山，意欲对星耀大帝行刺杀之事，但却被百桂山断言拒绝。
后来秦帝国败亡，此事被星耀大帝所知，随即引发了当时名噪一时的百桂山大战。战果世人皆知，后来才立下剑神之说，而介子鞅也被追尊为首代剑神。
如今的百桂山山脚八个方位，立着八大石碑，是为八大剑派所守。即便是深夜里，百桂山上也是星火闪烁，偶有剑侍佩剑巡逻，森严难进。
明月当空，在 一间素雅的竹屋之内，一盏青烛微微颤抖着，将两道佝偻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的极长。
“苍师兄果真要将这东西传给银月剑派的那小辈？”
两名老者对坐于床炕之上，二人间摆放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之上有一个古朴的羊皮卷显然极为重要，但两名老者此刻的目光却对视着彼此，并没有看向那卷古朴的卷轴。
二人里，其中一人身形较胖，面容第一眼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而另一人却身材挺拔修长，两眼目光炯炯有神，宛若苍鹰之眼般锐利。
“也不算传给那小辈吧，这仅仅是其中的三式而已。再者，老夫也没有亲手教他，又何来‘传’之一字呢？”
身材挺拔的老者抚摸着修长白须，抬起如枯叶般的上眼皮，瞧了瞧身材肥胖的老人，笑吟吟道：“不知尹师弟……”
“呵呵呵，我自然会尊崇师兄的法旨，这件事我会交给李星渺去办。”胖乎乎的老者笑了笑拱着手说道。
“如此，师兄便多谢尹师弟了。”
尹姓老者收回目光，烛火将他的脸映的通红，莫名叹道：“师兄如果走了，我真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能撑多久。”
另一老者看了自己的师弟一眼，浑浊的目光里泛起一丝清澈：“如论如何，尽人事吧！”
“唉！”
……
西北鄞州
“莫非周姑娘的第一直觉也是死门？”昏暗的甬道里，秦一凡的目光雪亮，眼神中的惊讶之色难以掩饰，道：“这太奇怪了，难道冥冥之中有着些什么不成？”
“也许只是巧合吧。”周清月淡淡地道。
被浇了一盆冷水，秦一凡也不沮丧，反而转过身来对周清月道：“既然你我的第一感觉都是死门，为何不遵从本心，走一走这死门？”
闻言，周清月的美眸之中微微颤动，她抬起眼眸来看了秦一凡一眼，但却又很快移去，道：“清月全凭师兄吩咐。”
“周姑娘也同意走死门？”秦一凡问道。
“嗯”周清月微微顿首，美眸之中流光婉转，朱唇微启，道：“不知秦师兄是否可以走在清月前面？”
秦一凡微微一愣，心中却是暗道莫非有诈？但他脚下的动作却没有迟疑，很快笑道：“这是自然，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姑娘走在我前面不成？”
闻言，周清月淡淡一笑。
说着，秦一凡便转过身去，作势向着死门走去，心中却提起了警惕之心。
“必定有鬼！”
无论是秦一凡的直觉还是自己的判断，周清月一定要做些什么，而且还一定要自己转过身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秦一凡对周清月多少也有些了解，这个女孩子虽然有些心机，但却并不深沉。甚至偶尔从一些细节中，还是能感觉出她的善良之心，如果不是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看见的事情，周清月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让自己走在前面这种危险的要求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出手偷袭自己？
不可能，而且也不符合逻辑。秦一凡的身份是银月剑派嫡传弟子，偷袭自己不仅对她没有好处，就算对整个月神宫也没有丝毫好处，她这样做只会激发两派的矛盾，要知道剑宗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隐瞒自己拿出传承信物？这更不现实了，因为传承信物不论你在外面如何隐瞒，到了里面自然还是要拿出来的。
哗！
就在秦一凡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后陡然响起一阵破风声，前者本就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之意，所以那道破风声刚刚响起之际，秦一凡便陡然转身，右手顺势格挡下来。
（周清月的玉手正化作掌风，朝着秦一凡的后颈部劈去，却不想被秦一凡右臂挡住。）
“周姑娘，你这是何意？”一招挡住周清月，秦一凡面色不悦，皱眉沉声喝道。
一击未果，周清月收手而立，冰清圣洁的模样再次浮现出来，如羽化仙子般不染尘埃，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秦师兄，我……这，这死门内定然凶险，你本不是我月神宫弟子，又何苦为了清月身犯险境！”
闻言，秦一凡皱眉看着周清月，细想了一下后者的招数力道，确实并未下死手，旋即明白了她的苦心。
秦一凡笑道：“这死门纵然凶险，但我又岂能让你一人涉险。若是周姑娘你今日将我打晕独自进去，待一凡醒来之后，日后我又该如何面对本心？”
闻言，周清月心生感动，一滴清泪从右眼缓缓滑落。
秦一凡走上前去，看着少女秀气的面孔，声音柔和道：“我陪着你，终究是两个人，若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互相帮衬着，活下来的机会也能更大些。”
周清月闻言颔首，道：“可秦师兄毕竟是剑宗弟子，那若是甬道内有什么情况，秦师兄当与清月速速退去。若是师兄在死门内出了什么意外，那清月可真是万死莫赎。”
“傻丫头，说什么呢啊！”秦一凡将周清月的眼泪拭去，爽朗地道：“那我们进去吧，一旦有里面真的所意外，我们就立刻一起离开。”
“好！”
敲定主意，二人相视一笑，旋即朝着死门走去，各自的心思却谁也都猜不到。
一踏入死门，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扑来，秦一凡环视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忽然，身后周清月的脚步声快了些，很快与秦一凡并肩而行。
看着前者这样的举动，显然周清月是想与自己共进退，这也令秦一凡的心中微微一暖。
哒哒哒…
二人刚走了十余步，身后一系列低沉的金属哒哒声响起，秦一凡和周清月连忙回头，互相对视一眼，秦一凡的眼神猛然大变，忙道：“这是机关术！不好，门要关！”
闻言，周清月玉足轻点，身形爆射出近五米，朝着回来的石门掠去，秦一凡紧随其后，速度也是极快。
轰！
一座巨石之门犹如从天而降，从死门之顶轰然落下，封死了退路。
啪！
周清月整个身体撞在了石壁上，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双玉手贴着石门，两眼之中充满绝望。
“看来今日你我连退路也没有了。”秦一凡哑然一笑，摇了摇头，可笑他们两个还想遇到意外就撤，看来自己还是太嫩，将这洞府的主人想的太简单了。
“秦师兄，现在怎么办？”周清月回过头来，眼神之中已经有了一丝慌乱。
秦一凡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用力推了推门，那石门沉重无比，纵使秦凡用尽浑身力气也是纹丝不动，而四周更只是冰冷的墙壁。前者无奈沉吟道：“看来我们如今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别无他法。”
闻言，周清月黛眉微蹙，想了片刻后也只好点了点头。
旋即二人皆是看了一眼那冰冷的石门，反身朝着背后那昏暗无光的洞府深处走去，而生死福祸又有谁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