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殿三十六阁

“什么，剑神也会败？”月婷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母猫，呼地一下惊叫了起来。

“剑神也是人，每代剑神的实力在四十多到七十岁之间达到巅峰之后，都会有一个回落，但与此同时，他们的经验却会比之前多出许多，对剑法的感悟也会变得极为深刻。从这段时间一直到死亡，也是剑神最容易被击败的年龄段。”

“不过一般情况下，每到剑神实力回落的这段时间，历代剑神都会离开宗门，在天下寻觅可以接班的优秀弟子，一般会选择两人。而后由剑神亲自培养这两名弟子，择其优者为剑神，另外一个相对较弱的，自然就是新的剑圣了。”秦一凡说道。

“然后近三十年的教导，培养出一个新的剑神，待新剑神快要诞生时，老剑神的大限基本上也就快到了。待老剑神去世后，传言剑神之剑会发生非常奇怪的变化，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是剑神与剑圣的身份变幻的象征，也是一种传承的延续。如此一来，剑宗就又会迎来一个巅峰。”

“那当年击败巅峰时期剑神的人到底是谁？”

听到了这些她从未听闻过的秘辛，月婷的心中无比震撼，在她的认知里，剑神一脉存在了接近三千年，她可从未听说过剑神会落败！

而至于那什么剑神之剑的变化，她就更不清楚了。

即便在一千多年前，在前秦朝廷的推动下，中州大陆兴起了天下武神之争，但历任武神像商量过的一样，他们即便再怎么号称武道天下第一，也绝不会招惹百桂山里的那两位存在。

似乎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百桂山不属于江湖，而更像是超脱于中州世外的仙府。

“这其中的细节我也不知，但能击败当时的剑神欧阳无剑前辈，想必也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秦一凡说道。

“既然剑宗不重视内家功法，又为何送你前来月神宫修炼月神功法呢？”月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她细想之后又心生疑惑，眼睛里目光闪烁，不解地向秦一凡问道。

秦一凡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问题，平静地微笑着解释道：“一来是月神功法闻名天下，晚辈虽在百桂山，但也是想一睹风采。二者便是我的体质问题，不知是不是吸收月华太多的缘故，体内的内力极为欠乏，炼剑诀也并不适合……所以难以长期与人对战。”

“原来如此。”闻言，月婷缓缓点头，旋即继续为秦一凡领路，二人一路再无他言，却均不知对方都在想着些什么。

嘎吱——

“这里便是你以后的住所了。”

在月婷的引领下，秦一凡一路向北，先后穿过几道宫墙，到了一处说偏不偏的地方，月婷一把推开院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尘土的气息，显然这间院子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

“月神宫只有你一名男弟子，虽说这是宫主亲允，但男女之间终究多有不便。若是你日后在这里有些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隔壁院子寻月娥，她会帮你。”月婷安排好秦一凡的住所后，又是叮嘱道：“月神宫内有东南西北四大分殿，你所在的位置便是北殿的北秋阁云客院，若是走丢了就可以这样与人讲，宫内的弟子会送你回来的。”

“多谢婷姨！”

闻言，秦一凡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然而他的心中却早有盘算。

待月婷走后，秦一凡才开始收拾院子，云客院并不大，连上房子也才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样子，格局极小，但也足够施展。

隔壁时而会传来几道女子练功的娇喝声音，想必便是那月娥的居住之所，只是听那声音的回响，恐怕隔壁的空间要比之自己这边大上许多。但秦一凡也并非心胸狭隘之辈，如今更寄人篱下，他倒没傻到去找月婷换个大点的院子，云客院虽小，但住他一人也绰绰有余了。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间已经过去半月，秦一凡每日晨起练剑，直到日落，可谓异常刻苦。

而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月如水没有再露过面，甚至连月婷都不曾出现过，只有隔壁的月娥每天会来给秦一凡按时送饭。

“我已按照师尊的吩咐，将剑神一脉的一些消息透露了出去，按说……月如水就算想磨我的性子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啊！”

少年一剑刺出，犹如月华附剑，旋即挽了一个剑花收剑入鞘，额头上冷汗浮现却无暇顾及，心中只是不断沉思着这些天的事情。

……

月神峰•月神大殿

“宫主，那小子已经在院子里乖乖待半个月了，半个月里足未出户。”月婷的声音在月神殿响起。

大殿非常空旷，月神殿正前方，一张弯月银床宝座静静地摆放在正位，月如水伸出纤纤素手将一颗葡萄放入自己的嘴中，对下方的月婷慵懒地问道：“这半个月，那小子也没提过月神功法之事？”

“听月娥说剑宗的那小子从未提及功法之事。”月婷身旁的另外一名美妇道，那美妇一颜素美，不染纤尘。

“哦？”

月如水眼眸微微一亮，似是称赞道：“没想到这小子心性还不错，若是如此的话，那之前你从他那里打探来的消息，恐怕也是这小子故意放给你的。”

“宫主是说那些消息是假的？”月婷心中一惊。

“那倒不至于，如果是假的，最后被我们发现了，两家的面子上都过不去。现在对于剑宗九脉，我们只能亲近而不可得罪。”月如水淡淡讲来，眼睛微微扫过月婷，冷冷道：“一切待本宫得到了‘天月神功’再说！哼，一旦本宫习会了天月神功，什么剑宗九脉，什么飘雪孤城，都将匍匐在我们月神宫脚下颤栗！”

“是！另外，银月剑派将银月剑法送来了。”月婷又是道。

“我知道了。”闻言，月如水缓缓颔首道：“明日起，你便将秦一凡带到月神谷吧！能不能练成月神功法，就看这小子的悟性了，跟我们可没关系。另外，让月晴派人去查一查这秦一凡的底细。他们剑宗想谋我们的月神功法，难道真当我们月神功法是大白菜，谁要都能随便给的不成？”

“是，宫主！”

中州大陆已然渐入深秋，月神峰上并没有太多的寒冷，月神宫内一十九曲清泉绕宫而流，优雅到了极致。

嘎吱——

秦一凡正在院中练剑，这时他小院的木门被突然推开，少年心中一惊，登时收剑入鞘，目光疑惑地盯着门外之人。

“婷姨！”

看到了来人之后，秦一凡心中顿时一喜，对于前者的来意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张思远走前便吩咐过秦一凡，月神宫定然不会第一时间将功法交给他，而是会先磨他的性子，等自己老实了才会进一步传授月神功法。

“师尊真是神机妙算！”

看到月婷如期而至，秦一凡心中不由感慨起张思远的老谋来。

“哟！一凡正在练剑啊，我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月婷莲步微移，笑语盈盈：“这些天宫内的琐事太忙了，也没顾得上看你，一凡在我们月神宫住的可还习惯？”

“月神宫的招待非常好。”秦一凡客气地回应道。

“嗯。”月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月神谷因故没有开放，所以也没有带你去月神谷，一凡想必也不会怪罪婷姨吧？”

“婷姨说的哪里的话，月神宫的照顾已经非常周全了，更何况整个月神宫这么大，若是偶尔出了点什么事也在情理之中，一凡又岂敢怪罪。”秦一凡接连赔笑摇头，心中却是想：信你便有鬼了！

“是啊，月神宫上下上万弟子，加上些外枝产业，足足近十万众。一凡来自剑宗，想必也知道这种大门派的难以管理之处。”月婷眉头微蹙，皎洁光滑的面容上充满苦恼，似是被这些琐事烦恼极了。

“婷姨所言极是，但还请婷姨操劳之际万万保重身体。”秦一凡点头宽慰，但心中却是对月婷鄙夷至极。

月神宫确实有近十万众，但这十万人难道都是你管吗？那你这地位也未免太高了些。

“一凡有心了。好了，我也不多说废话讨人嫌了，一凡你还是先随我来吧，今日还有一些宫内的重要弟子要去月神谷，不妨你们也认识认识。毕竟你也要在月神宫待上许些日子不是？”月婷自然不知道秦一凡心中所想，反而越发高兴。

“恭敬不如从命。”秦一凡早就等待着月婷的这句话，他熟练地将剑在腰间系好，随月婷出了云客院。

秦一凡跟随月婷一路向北，二人穿过了不知多少银月宫门，两侧时而高墙深宫，时而假山林立，溪水流响不断。

话说这月神宫也是依山而建，在深宫高墙里处处凸显青翠，将月神峰原有的景致与建筑融为一体，足见当时修建者之用心良苦。

秦一凡所在本于北殿之北，一路上也看到了一些稍大的独立阁楼，如北青阁、流水阁等等。

月神宫东南西北横纵分明，即便是阁楼下的大大小小的院子也不例外，坐北朝南，呈中心轴对称而建，尽显大家风范。

“月谷阁……”

步子慢了下来，秦一凡仰头望去暗自惊讶，眼前的这一阁与其它不同，全部以石头铸成，与其说它是座阁楼，不如说是要塞更为合理。

“月谷阁是我们月神宫最大一阁，是环绕整个月神谷而建，规模庞大。而且月谷阁的阁主实力也是最强，挂长老衔，地位直逼四大殿主。”月婷伸出一根素手指着天空，但低下头来看着一脸震撼的秦一凡，有些得意地失笑道：“进去吧，想必那些小家伙们也等不及了。”

“好。”秦一凡缓缓点头，心中却是明白，这月谷阁恐怕便是月神宫的重地，而此阁的设立恐怕也是专门为了守护神秘的月神谷而建。

少年随着月婷进入月谷阁，一入阁门，秦一凡便感觉到一道道锋利的气息朝自己扑面而来。剑宗首重“二意”，是为“敛杀意”与“迸剑意”之说，次重才是招式，最后为内家功法。

对“二意”的重视是剑宗真正的绝密，不但月婷不知道，恐怕整个中州也没有几个人清楚其中真正的含义。

对“二意”的修炼秦一凡自然是自幼不懈，而张思远身为九剑之一，对三大亲传弟子要求更高，十余年高强度的练习之下，才让秦一凡刚入阁门便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股扫视着他的气息，阴寒而冷锐。

“月婷阁主，月神谷从不对外人开放，您身后这位……”一名女弟子走上前来，先向月婷行了个礼，然后黛眉微蹙看向秦一凡。

听着那名女弟子对月婷的称呼，令秦一凡微微一愣，暗道原来月婷竟然是三十六阁主之一，这个身份倒让他万万没有想到。

少年的目光晦涩地向四周扫去，这才发现了一丝不同，那名女弟子的袖口之上绣着一轮如钩的银月，而四处站岗的女弟子的袖口上则绣着半月，甚至一些还是近乎满月的缺月。

“难道月神谷是以月亮盈缺来判断实力高低？”秦一凡心中暗想，旋即又将目光投向月婷，只见后者的袖口处绣着两轮钩月。

“媛妮子，这少年便是剑宗来的九剑亲传弟子，奉宫主之命前来修炼月神功法，此事想必你们阁主也是知道的。”月婷淡淡地道，并从怀中取出一个令牌来，令牌通体为银，上面刻有一些复杂的纹路，具体是些什么秦一凡却是看不到了。

看过令牌，那名为首的女弟子脸上敬意越浓，连忙恭敬侧开身子，道：“银月令只能由宫主亲发，月婷阁主请！”

“嗯。”月婷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带着云青朝深处走去。

月神宫的规制：除了主殿之外，更有东南西北四大分殿，而四大殿之下还设有三十六阁。

素日里四大殿主深居简出，是为月如水之下地位最高者。再往下的三十六位阁主的身份仅次于四大殿主，与月神宫内的银月使相比肩。至于银月使，则为月神宫宫主的直系亲信，不仅要实力高强，更要深得月如水的信任与众弟子的信服才能担任。

除此之外，月神宫内还有上万弟子，想天下第一宗——剑宗也不过才九千剑侍，由此可见，月神宫的规模不可谓不是大宗派了。

“没想到婷姨您竟然是一位阁主。”待走过了盘查，秦一凡看向月婷失笑道。

月婷眼若弯勾，随意地笑道：“难道不像么？”

“不像。”秦一凡仰头道。

闻言，月婷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她在月神宫打拼十余年，为宫内建立大小功绩不下三位数方才得到这个身份。而如今却在秦一凡这里没有得到一分肯定，这让她如何开心的起来？

“如何个不像之法？”月婷脸上笑意不减，但声音却渐冷。

“自然不像。”秦一凡看向月婷，不急不缓，平静地笑道：“因为婷姨您本就是阁主，又何来像与不像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