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太离谱了
“既然如此，”南卿辰无法理解：“在跟我老板相识后，您当明白那哭泣的女孩是谁了，为什么您没帮我老板回头去找人？”
“可是我并不知道呀！”贵妇人急道。
南卿辰不能置信地眨巴着眼。不认识？这太离谱了！
见年轻人不信，房水莲更急：“真的！我没见过聂老爹，也没听John谈过他和聂家父子关系的亲密度，更没听过当年John是代聂飞虎回去以婚姻名义带方小姐出来呀！我只知道John代聂老爹管理生意和一笔钱。直到最近虎哥怒气冲冲质问我，一一翻老帐，我才知道虎哥为何一直不肯结婚，还有，这几年来的神密行为背后的原因。”
南卿辰摇头：“不能理解……John跟老板父子都熟识，这五年你们夫妻又跟他含伙经营那么多生意，你还把亲表妹想推进老板怀中，最重要的，你是多么感激方水灵……种种一切，那么多的交集……怎么可能！？”
房水莲嘴角泛出丝苦笑：“在经历过这一切后，谁要跟我说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我都信……连串的巧合造成这么多人意外的人生……嗯？”
南卿辰提高音重重覆一遍低喃：“巧合过多就不算意外，这是命运！”
“命运……或许吧！我来自极权统治下的中国大陆，为避免麻烦上身，大家都很习惯对自己的事三缄其口。我跟John的结合充满了秘密和难言之隐，我是巴不得藏得愈隐密愈好，又怎么会四处嚷嚷弄成个人尽皆知呢。”
一声胸腔深处的叹息带出双眸隐隐水光：“而在离家到美国前，我一直是所谓的特权份子、权贵子弟。我爷爷和父亲都是党里高阶，我是独生女，多受宠就甭提了，但在我离开老家后，我家的一切却几乎在一夜间完了……”
轻吁出口气，房水莲叹道：“在我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后，父亲是如何帮我找到恩人并助她一臂之力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直直望向南卿辰，贵妇人妆点完美的脸蛋在霎时呈现深沉苍凉：“我父亲位高权重，在小人联合运作操纵下，以贪污、侵权等等许多莫须有的罪将他入狱，我就这样再也没家里的消息了！那时我几乎快疯了似地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方小妞压根不在我恼中……”
南卿辰听得入神，先撇开‘方水灵’，急急插嘴道：“后来呢？既然是莫须有，总可以洗刷罪名呀！”
开玩笑，极权国家，连莫须有的事都不小心会成大事的。
“偏偏这件事不能。辗转打听来的消息是——我父亲的上司兼好友是主使人……总之，官方说法是：父亲没等到其他朋友帮他设法找証据，不堪百般受辱，在狱中自杀。认识John后，他肯定的告诉我——父亲一定是被杀害的！”
深刻的痛，并未因时间的过去而减弱或消失。
久久，等心情恢复平静，房水莲续道：“我祖父母受了这打击先后去世，我母亲呈半疯狂状态……我最后接到的消息是一封装着一张空白支票和一纸“为你自已好切勿再返乡”的字条。小南，那字迹我认得，他也确定我认得出笔迹。今天他的权势如日中天，但在当时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来说，他已是好几位老人中意的接班人——你别追问我是谁！”
“不不不，我对政治不感兴趣……空白支票是什么意思？这是很可怕的动作，万一你填上天文数字跳票可就失算了。”
“一确定是谁在帮我，我想：就这样了。连他都没来得及救我父亲，我是真正回不去了。于是我约略估算平日听来的家中经济状况，填下一百万整数，我也真拿到了这大笔钱。这之后，我念书学经济做生意……有人说我是福将财神，或许吧，我离开父母，他们立刻人亡财空。我来到John身边，他就一路顺风。”
“我不信这个，”南卿辰认真道：“你付出的心力、时间，一定也是加倍的。”
对年轻人投以感激的一瞥，房水莲点点头：“我需要遗忘、需要忙碌。就像两头燃烧的蜡烛，我心力交瘁。若非John经常帮我煞车，我早就把自己逼上绝路了。这种情况下，虎哥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已早已淡忘他可能跟恩人有多深厚的关连，我想的只是如何帮老公的朋友尽快进入商场站稳脚步。记忆中那哀伤的脸我无一日或忘，但它所代表的是‘往事不堪回首’……小南，这点，我不可原谅。我太自私了，潜意识里，我逃避“回忆”……”
“我明白了。”南卿辰打断女人的自责。对一个曾遭背叛失亲的受苦女人，外人岂有置喙之余地：“阿姨，所以，您是真的不清楚当年方水灵为啥掉头离开？”
房水莲摇头：“抱歉……”
“事情就如此，”南卿辰更加拥紧怀中女郎：“我们同时都看得出：老板是用了全部力量，靠不停的忙碌来压抑自己绝不探听方水灵任何消息。小妖精，你觉得阿姨会去美国找老板吗？”
“我……”抬头看南卿辰的女郎不再妖媚，只剩惶惑：“不知道。我不想她去，可是我又……”
“唉……”掩住小妖精的矛盾，叹出自身的无奈，南卿辰也只能跟大家一样——边焦虑地猜边耐着性子等！ “南卿辰～～”娇滴滴的声音混合着矛盾和惶惑，一点也不像南卿辰熟知的精灵鬼怪妖里妖气的小妖精！
怎能怪小妖精乱了方寸，成天魂不守舍。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方水灵”最后居然决定去美国呀。
“呵呵，美国呀……去陪陪珩芝，顺便开开洋荤见见世面也好。”
这是小妖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旁敲侧击无用后，方水灵回应女儿直率的问：‘要不要一起去美国’的答覆。
也不能怪小妖精最后居然使出毫无技巧的“直击”。经造型师衣着打理、美发设计后的方水灵，仿如拭净尘垢的钻石，艳光逼人，女性韵味十足。使得租书店一下涌入成倍的老少男性新客人。
明知老妈足以应付这些醉翁，小妖精仍然忍不住紧张得对着南卿辰娇声大呼：“我妈被狼群包围了呀～～”硬要老妈顾店时有“人”在场，连周为学有时都被逼得抽空去“打工”整理漫画，顺便监看狼群。
因此，在这个客人最多的星期天中午，方水灵笑呵呵回应女儿时，南卿辰和陈怡如当时恰好都在场。闻言，不约而同跟小妖精一个德性——眨巴着眼，噤若寒蝉，谁也说不出话来。
若说‘太好了！’，‘好’在哪？聂飞虎忍下相思，等的就是已婚的旧情人能不顾世俗自动重回他怀抱，只要方水灵去美国，以聂飞虎的个性，就绝不会放她再回安山。而这不啻意味着——聂爸即将失去守候爱恋了半生的女人！
若说‘不太好吧！？’，人家做娘的思念动大手术的女儿，又想出国玩玩，从头到尾也没说半个字想见老情人……他们小辈能说啥？
不怪小妖精惶然失措，内心深处，南卿辰也有些失望。他以为“方水灵”应该是更有个性有原则的女人——至少不会做出“丢弃”聂爸的决定。
南卿辰跟小妖精都认定“方水灵”去了美国就回不来了！
但陈怡如在深思后另有一番想法：“如果一个女人要外遇，阿姨很可能就被“拖”走了。可她不是呀。敢为一个男人未婚生育儿女，事隔多年后想见见孩子的爹叙叙旧，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可是我妈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小妖精急道：“内心会不会跟着变得自信过剩，认为我爸配不上她了？然后就对我老爸重燃爱火？而且，你根本不了解我老爸，他是个——”
怡如一个手势止住了小妖精的淘淘不绝：“琴筱，你到底是想要阿姨怎地？”
“我……”
“你不知道！”怡如握起已情同姐妹的好友一双冰冷玉手：“看看我就知道了。凡事哪有什么一定的道理可循？插不上手的事急也没用，顺其自然好吗？我跟阿姨相处时间不长，但足够我了解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何况，”伸出双臂抱住小妖精，怡如的声音如水：“能养育出你这样女儿的母亲，绝非寻常人！”
再稍抚一下小妖精，怡如旋身拿起“外出皮包”：“感谢干爹做主为我办的订婚宴，我婆婆现在对我客气多了。今天她约我去喝下午茶。两点。我可得准时去赴约了。”
小妖精立刻忘了自身烦恼：“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是很想要你陪着壮胆。”怡如转过身子对小妖精温柔笑道：“不管受不受喜爱，日后我都会跟她在生活上有所交集，我得自己摸索跟她的相处之道……”
见小妖精的漂亮脸蛋不止担忧还染上些许难过，怡如忍不住折回再抱她一下：“放心，有干爹和你撑着，路走到这一步，我是勇气十足，足够一卡车人用了啦，倒是你，”凊秀脸蛋笑意收起，怡如严肃道：“不管是什么状况，你的路以后都会比我难走百倍，你得加油喔。”
小妖精鼻腔哼哼：“才不怕！大不了结束掉安山公司，把你和周大哥调到我身边。主子不必能干，知人善用就行了。”
“当你自己是刘备哦——”笑着再拍抚一下小妖精：“拜拜。”
小妖精听着怡如跟母亲在前头说话，然后又恢复一片安静，秀眉微颦坐回椅上。
南卿辰不喜欢这个消沉又徬徨的小妖精：“我们来劝阿姨一女事二夫好不好？”
小妖精斜眼给了个“去死！”的白眼。
南卿辰叹口气，一把拽起女郎，将柔软抱个满怀：“琴筱啊琴筱，”唇瓣轻抚小妖精发顶：“这三角习题，完全没我们晚辈置喙的余地，别伤神了，当务之急是——你下个月就得先去美国，在珩芝手术前后好好陪她……对了，”南卿辰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聂爸可有跟你再联络？” “有，很多……”推开南卿辰，重新闷闷不乐地坐下，小妖精玩着耳边已稍微长长的卷曲发丝，应了声后，又沉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