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演得太像演戏

“南卿辰……”紧张后的安心，使明媚双目迅即湿润。

“你不必为我难过。我南卿辰一个乡下种田的孩子，有缘与你相爱，你不止是我情人，更是我知己好友。如果你不能嫁我，我嫁你也行，但是分手我做不到。”

“南卿辰……”湿气凝聚成珠即将堕落。

“我们俩这一礼拜都累坏了，”在推测小妖精会如何做时，他的小妖精会进入聂飞虎世界的核心，是南卿辰最不乐见却最肯定的。

他已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

“既然已达成了基本共识，早点睡吧。”紧拥一下怀中女郎，南卿辰松手轻捺去柔滑玉颊上滑落的珠泪：“不要预设立场，变量还是很多的，嗯？”

“嗯，”小妖精吸吸鼻子，伸出藕臂勾住南卿辰颈子：“我爱你，南卿辰。”

一个轻吻落在发顶，一个低喃送进耳朵：“我知道。小妖精…我真的知道。”

南卿辰彷彿已看见那三个掌管命运的老女人，三双瘦骨嶙峋的手，忙碌地把他的未来编织进聂氏父女复杂的命运之网……

“你头发怎么了？”

聂飞虎站在饭店客房内正对门处，一脸掩不住的焦急，却在见到聂琴筱小姐的第一眼，脱口蹦出这句话。

小妖精瞄他一眼：“看不出来吗？剪掉啦。怎地，有何意见？”

南卿辰微感好笑地听着身旁大老板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谁敢在母老虎前逞英雄……”什么的。

小妖精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判断也没什么好话，微微由鼻腔中发出一声类似“哼”的音阶。踩着两寸半高跟鞋无声踏过地毯，优雅地双膝轻拢，玉腿微斜，腰背挺直，轻盈落座单人沙发三分之一前端，还不忘稍稍拉扯一下滑上寸许的裙襬。最后，才将下巴抬起，鼻尖朝天娇声道：“咱们今天的行程如何，小南？”

这番一连串动作，演得太像演戏，过头了。

年长男人微颦一双剑眉从头看到尾，忍不住瞪向年轻男人：“你这小子就一向这么惯着她吗？”

咦？帽子扣到他头上来了。南卿辰差点笑出来——这对父女呀……

小妖精还没完呢，“我说老头，您老人家搞了一堆大动作，把我从洞里烧了出来啦。您的用心不外乎是想向全世界炫耀一下有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儿吧，怎地？我不过是想顺您心罢了。您瞧瞧，我这新女儿多孝顺！”

饶他聂飞虎平日多神气，这会儿真有点儿——既找不出话回也下不了台的窘况。这场面他没遇过，而且，他做“父亲”才几天，也缺乏经验。

接到大老板眼神中的求助，南卿辰不理小妖精的娇声警告，附耳道：“您记得那次午餐时的扩音器全开事件？低姿态啦，老板。”

聂飞虎将脸退开些瞪着年轻男人，南卿辰则回以肯定的微一颔首。

“好，我认错。”年长男人转身面对女儿，不亢不卑沉声道。

哇，真的能伸能屈。南卿辰不能不佩服了。

“哎哟～～这可不敢当了，您是我老头耶，飞腾的大老板，怎会犯错？我一定听错了啦。”

聂飞虎苦笑：“跟你妈一德性，专爱得理不饶人——听我说，”年长男人止住女郎的张口欲言，叹道：“没错，我是得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聂飞虎由天上掉下个女儿来。我不止想炫耀，更多的是懊恼在不知情下，失去你的二十多年。水灵我目前动不得，她已是人妻，我得见见她丈夫才能做打算，但你，你能怪我使手段要定了你？”

“你……你做了什么？”小妖精没料到这告白，立时有些失措。

南卿辰走了过去，把双手搁在女郎肩上轻按了按。她放松了下来。

“第一眼见到你那半块玉，再见你面貌神情，我已确定你是水灵女儿。看出你很在意小南，我先调查他，然后我把自己信托给他。我猜到你可能会逃开，早安排人跟着你。我送一百万香油钱拜托师父绝对不可收你。我绞尽脑汁取悦双胞胎，我有一堆正在进行的计划，全为了安你心……女儿，我……”

聂飞虎缓缓伸出双臂。

把心敞开，他在等一个奇迹。

惊愕于老板的真情流露，南卿辰垂首望向小妖精，按在她肩上的双手微微使了些力以示鼓励。然后，他退开。

这一步，得做女儿的自己走过去。

琴筱将背打得更直，想再逞几句利嘴，却是几度张口欲言，只能抖着下唇……纵有再多如刀锐言，全梗在喉头，也不过徒显可笑的虚张声势。

南卿辰不忍，正待插手助小妖精一臂之力，聂飞虎却沉不住气，先投降采取了行动了。

年长男人三大步停在年轻女郎面前，一双大手一伸一拉，琴筱被稳稳地拥进父亲强壮宽阔的怀中。

“呜……呜呜…”琴筱瞬间泪如雨下，却并未闪躲。

“我……”聂飞虎哽咽：“我……全明白，全明白……”

“我……我不要……”抽噎着，琴筱语不成声：“我不要…呜呜……我要……”

“听着，”聂飞虎咽下哽咽，急于安抚怀中女郎：“我真的全明白，听我说——你什么都不会失去，你的生命中的一切现在只有增加，不可能失去。父母、弟妹、情人，全不会失去，你听懂了吗？”

琴筱止住哭泣，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门上响起轻叩声。

南卿辰看向老板，聂飞虎微一颔首，示意可以应门。

做了个深呼吸，心情平静了些，南卿辰才越过父女俩去开门。“咦？”

“您早，聂董。早啊，小南。”周为学神清气爽的带上门走进来：“今天天气还不错，阴，微风，开长途车没那么难过。”

南卿辰急忙回头。不见小妖精。大老板……还是像大老板。

不解地走过去重新开门往外左右瞧瞧，没别人。南卿辰再关好门返身瞪向来人：“周大哥，你有什么急事，怎么昨天不通知我？”

“啊呀，苦命嘛，”跟南卿辰在一起，这个一本正经的人常会脱线：“周末耶，早上六点聂董就morning call把我叫起来待命。今天我是司机先生。”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老板，聂飞虎现在已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坐，为学。吃过没？”

“谢谢聂董，吃过早餐我才过来的。”

“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聊聊，”老板这是对着南卿辰说话：“怕影响你开车情绪，所以要为学帮忙开车好方便我们说话。”

来回看着研究手中地图的周为学和喝着咖啡的老板……南卿辰当然知道老板说的“你们、我们”指的是谁，但是，这许多事可以让“外人”知晓吗？

“早安，周先生。”

南卿辰吓一跳，他一点都没听到小妖精出来的声音。

“早安，聂小姐。”周为学站了起来，有礼地回应着。如果他对聂琴筱小姐为何由里间出来有任何疑问，他也丝毫没表现出来。

南卿辰皱眉：“你怎么知何她是“聂”小姐？几时知道的？”

“咦？”周为学和小妖精同时讶然看向南卿辰。

唉呀……

南卿辰懊恼不已。周大哥不是一向规规矩矩地称呼小妖精为“聂小姐”的吗？

“我懂你意思，小南。”周为学笑出一边酒窝：“聂董昨晚跟我谈过了。关于什么不实的私生子谣传什么的。恭喜你了，附马爷。”

“你不最信任为学吗？公司里得有个可靠的人了解全盘事。”聂飞虎指指餐车：“吃点什么？吃完早些上路，”扭头对小妖精道：“要不要再叫些热食？”

“不用，这够了。”

喝，这一下子光景，一老一少，还真像寻常父女哩……南卿辰暗笑着， 殊料小妖精端个盘子经过周为学，她刻意脚ㄧ顿，微带歉意客气道：“真不好意思，大清早的，把你从女朋友身边挖出来。”

“咦？”年长男人和年轻男人，同时讶视周为学错愕的俊脸。

南卿辰忍不住啦，“你怎么知道这个……”抬手手在身前不明所以的挥一挥：“那个的？”

“什么这个那个的，”小妖精娇媚地白南卿辰一眼，吞下口白煮蛋娇笑：“露馅啦～～”下巴俏皮地往周为学上身一点：“身上的NO.19是我陪她去买的，这香味最合她——老兄，您太热情啦，沾了一身味儿。”

“谁？”南卿辰挨过来闻闻：“嗯，是挺香的，”回头皱眉瞪小妖精：“你鼻子也太灵了点吧？”同号表情再瞪回周为学：“谁？我们公司还是那儿的？”

周为学对着“聂小姐”苦笑：“连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不行，南卿辰需要大家尊重。”

“喂～～”南卿辰来回瞧着听着，完全摸不到头绪：“麻烦二位说人类语言好吗？南卿辰跟神秘女郎怎会扯一块儿？”

“琴筱不喜欢为学叫小南附马爷，所以故意拆穿为学是由情人身边被我Call来的。意思就是任何人都不得在聂琴筱小姐背后或跟前说任何有关南卿辰的轻蔑言辞——对吗，琴筱？”

“有够机伶，老头！”小妖精微笑斜睨年长男人一眼。

这下，南卿辰总算懂了，回身在小妖精腰上狠捏一把：“我的仗让我自己打。”

“不，”聂飞虎甩正报纸折好放一边，端起咖啡一口喝完：“我还不清楚你们之前的相处模式，但感情很好是一定的。现在琴筱地位比你高，她一定得公开确定所谓的“公私分明”。”

“问题是我不介意周大哥开我玩笑呀，何况现在是“私底下”。”南卿辰觉得这些人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任何事都是先防微杜渐的好。表面上无伤大雅的小笑话，在你们敏感的关系中，久了，首当其冲受影响的一定是你。男人的自尊经不得日积月累的试炼，一开始说明的好。”

“是，聂董。”周为学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应道。

“得了吧，”南卿辰不耐：“朋友间还得顾忌这小心那的，”来回瞪着一条心的父女：“你们做得太过火我可是会离职的！”

“你不会。”小妖精喝光果汁：“你舍不得我。”

“要不要试试看？”南卿辰有些动气了：“这才是经不起试炼的。我不要你保护，我自己选择自己的定位！”

“小南，”周为学对他微笑：“这新状况，咱们大家都在摸索着适应。不管你是附马爷还是小南，在我，你只是过去几天，两度和我在酒吧喝到醉的哥儿们，这，不会变的，对吧？”

“才怪，”不提这还好，提了南卿辰更火大：“我现在一点都不确定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了，亏得当初我还好心想介绍小妖精给你。难怪你推得利落，根本你就已经有对象了……我驴！”

“什么？”小妖精娇呼：“南卿辰，原来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喔～～是想把我推给别人的？”

“你美呀，”南卿辰狠狠道：“妖里妖气的妖女，我逃都来不及。你勾引我，还夺走我的纯洁……我去死好了，前辈子欠了你的我。”

“南卿辰～～”小妖精嗲声嗲气挨过来：“可是你还是爱人家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