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乱成一团
一出电梯，南卿辰立刻要对老板的“一窍不通”大表意见——把话吞回肚里可真是酷刑……
“聂先生，”陌生声音在电梯不远处响起。
这声有礼招呼让南卿辰再次吞回“高见”，扭头望向出声处。
“聂先生，”穿西装的中年人走近了自我介绍是柜台服务人员：“对不起打扰您一下，这儿有两位年轻人说“一定”要见您。”
南卿辰顺着手势望去。一见，不由脱口而出：“行雷？”
视线稍移，更大声道：“行雨？”南卿辰不大清楚一行人是如何“又回到”套房的。
他仍在晕眩中。
聂飞虎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象是要昏倒的样子，但也当不了个人用。再瞄一眼两个穿着一样制服的瘦长少年……
大老板自动打了电话取消工厂行程，再低声吩咐了客房服务，这才对仍站在客厅中央的三个人沉声道：“都坐下来。”
南卿辰是声音钻进脑子，再自动听从大脑命令乖乖坐下。两个小伙子则是低声谢过，分别各捡了一张椅子坐下。
这两个孩子没坐沙发。聂飞虎颇感兴趣地又再多瞄一眼，转而对南卿辰微微抬高音量：“小南！”
“嗄？”南卿辰脑袋被震醒，也顾不得一旁的老板了：“你……你们……行雷，爸爸他们，”觉得自己不知所云的声音在发抖，深深呼吸一次，他重新对两个把他魂吓掉一半的少年开口：“爸妈知道你们逃课过来这边吗？”
“当然不知道，”行雷眼神稳定、语气沉着：“我们跟主任教官说姐姐出事了，家里要我们回去一趟——这是事实，对不对？”
“教官问都没多问就准了公假，”行雨补充道：“公假喔，不影响全勤的，但只给我们三小时，中午前我们得回去！”
南卿辰头要爆炸了：“这种谎，会被拆穿的！”
“等拆穿时也没啥关系了，对不对？”行雷定定的注视南卿辰等他答覆。
南卿辰一时哑然。说实话，他仍在震撼中，脑筋不大能正常使用——特别是面对行雷那双想看透什么似的眼神……愣了好一会才挤出句“像样”的反问词：“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简单！”仍带稚气的脸上有着几分超越年龄的嘲弄。行雷微咧嘴角：“跟我们教官一样——对许多男人来说，大姐是海妖般的存在，见过头就昏了……这么容易，我们也有点儿意外。”
“我们这问一句，那问一句的，”行雨补充：“真的很容易。首先，那个色迷迷又没事做的房东说了什么凯迪拉克、大老板模样、大姐三更半夜“回”男友住处……然后，大姐公司的人——她老板说“原谅她不假外出，但去了医院就不见人来上班了总不好”什么的。一个女的狠狠说“一定是假车祸之名把‘那小子甩了’，去做隔壁搂那大老板的女人了”……加加减减的，很容易啦。”
“就算容易也没那么简单，”聂飞虎对这两个清秀少年更感兴趣了。他已确定这两个男孩是“女儿”的弟弟，也是他的水灵生的骨肉：“你们一定有所假设，顺着问题去套心中假设而行——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証。你们是如何想的？”
进门以来，这时两个少年才一起看向主人，还是行雷回答：“大姐的父母找来了——这是我们的假设！”
真不愧是一家人，居然跟小妖精一开始的想法一样……
南卿辰正觉得“挺有意思”——，不对！“刷”地血液又由脸上退光：“你们，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知道？”行雷没有笑容：“我们怎么知道大姐不是爸妈亲生的？”
天啊，天啊……南卿辰觉得快窒息了！
“别急，叶大哥，”行雨有些同情南卿辰，直接说了出来：“爸妈并不知道大姐知道。而他们，则没人知道我和行雷知道。”
像绕口令又像谜题似的“知道、不知道”，南卿辰却一听就懂——开玩笑，他全是第一手资料啊，这下不免急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行雷声音低沉了些：“那次车祸，大家都以为我昏迷了，我是痛昏了头，不想张开眼，但输血时，我人是清醒的。听到护士小姐很清楚的对医生说：‘那么，那漂亮女孩跟这家人没血缘……’。这句话我放在心里，直到国中我才告诉行雨。”
“我们查了书，”行雨声音也低落了下来：“又长期观察大姐，判定大姐知道自己跟我们没血缘，”少年眼中开始潮湿：“大姐是从行雷车祸不久后，成绩开始一点一点的后退。她很聪明，以这种方式联考失利，没人会怀疑什么。又说重考是浪费时间，就业学到的更多……烂理由，我爸他们却听信了。”
“她已经想办法用装疯卖傻来隐藏她的聪明和漂亮。”行雷声音更形低沈：“还是招嫉……男人看她外表，总想占她便宜，女人看她漂亮，当她笨，暗地里欺负她，”湿气同样沾上他双睫：“我们眼看大姐做着不是她自己的……过着每一天，却不敢点破……”湿气已快凝成珠：“没人比我们更了解大姐，她最好了，什么都为我们想……”语气已带哽咽，少年干脆停下来。
南卿辰正想开口，接触到老板眼色，他又把话吞了回去。两个男人快速交换了无言的沟通。南卿辰退让，暂时忍了下来。
聂飞虎想趁机对“女儿”了解更多。他能理解。
行雷吞咽一下口水，咽下哽咽：“她以为我们不知道。我去邮局帮爸存款，里面就有个男职员说了——她帮我们三兄妹存储蓄保险。每个月，没停过。”
“如果跟大姐说破，她可能会因为找不到理由跟我们再在一起，就这么离开我们……我们…我们绝不要这样。”
双胞胎对看一眼，同声道：“所以我们选择沉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行雷看着聂飞虎：“大姐去医院是跟您做基因比对吗？我知道，是因为她那天骑机车在医院附近了加油——我查看了发票。”
“发票？”聂飞虎看向南卿辰。
大老板接触安山各类文化才几天，一般生活完全还没进入状况。
“政府发行的买卖收据，”南卿辰解释：“但可以对奖，中了有多寡不等的金额。聂家都是把发票固定放在一个纸盒里。”
“噢……”了解了小细节，聂飞虎看男孩一眼。那一眼所表示的，简直是欣赏到了极点的德性：“你推测得没错，小伙子——”听到敲门，他应声去开了门，收下东西，打发了客房服务人员才接续道：“而且，比对结果我满意极了。”
开玩笑，这话题再下去铁定乱成一团。
在警告大老板千万别提任何有关什么——寻找未婚妻、失忆、方水灵等等连续剧故事之前，南卿辰得先说些什么。
坚定地向大老板投以“请求”的一瞥后，南卿辰顾自转身面对少年们。
“先听我说，”南卿辰急于安抚男孩们的低落难过，他温和道：“你们姐姐并未被任何人欺侮到或者吃过什么亏。“社会大学”听起来很逊，但事实上，你们大姐利用所有可能的机会，学到了任聂大学不可能同时教会她的技能和知识。”
南卿辰微笑：“行雷，你大姐不会“说”英、日语，但她看得懂艰涩的商用文书和高速英文打字。她会在拿到公司各项销售损益的第一时间，做出完美分析图表，我跟她比过，她做得比我快。最重要的，这些只是她会的一小部份。”
对着瞠大了眼的少年，南卿辰语气坚定：“运气和时候到了时，你们大姐在任何一家公司都可以最快速度升到做一流主管。这些，我最清楚。很抱歉，老弟，我比你们更了解她。”
男孩们看他半响，然后，面部表情放松了。显然很高兴知道自己大姐是个“狠角色”，现在要面对更重要的事了——彼此对看一眼，再看看年长男人，行雷直截了当道：“你是我大姐的爸爸吗？——亲生的？”
聂飞虎心情极好——怎能不好，他居然得到的是最棒的“女儿：“我是。来，尝尝这些点心。”
兄弟俩看看摆着各式各样点心盘的推车，行雨硬邦邦道：“当我们三岁小孩呀，用食物讨好我们？”
大老板不以为忤，神情轻松，面带笑容：“没错，我的确想讨好你们，但用食物？怎么可能——”歪过头看他们一眼：“不，我不用食物，当然，我也不会用金钱——那太污辱你们了。”
兄弟俩明显上钩——被勾起了好奇心。两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你会用那一招钓我们？”“过来先挑喜欢的吃了我们再聊，果汁多喝些，点心意思一下就好……等下请你们吃了午餐再送你们回学校。”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您是大人，我们得防着一点，免得把姐姐卖了都不知道——不，谢谢，我们心领了。”
“哈哈哈……”聂飞虎开心大笑：“小鬼，我道行可没这么浅薄，你们智慧也不可能如此低劣，一点甜食罢了，别小看了彼此。”
请将不如激将。南卿辰好生佩服——对少年这招最有用。但还有一事……
挨近些大老板，趁那兄弟在为桃选点心伤脑筋，南卿辰以气音附耳道：“老板，拜托，别提未婚妻什么的……”
聂飞虎斜睨他一眼，嘴角要笑不笑，眼珠子转了转，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南卿辰松了口气。
在小妖精仍“失踪”的状况下，少一事绝对比多一事好。谁喜欢知道自己的“老”妈曾是别个男人的情人呀。这对正处敏感年纪的少年未免太刺激了……
“他们总是那样吃东西吗？”下巴稍微朝少年处点了下，聂飞虎深感兴趣地，也同时用气音回问一句。
“哪样？”南卿辰专心观察一了下老板注意的是啥。莞尔一笑：“嗯……”接着，他也走近餐车：“哪种好吃？”
“还不确定，”行雷把小三角慕司咬了一口，剩下一半塞进行雨口中：“这味道还可以。”
行雷吞下慕司，咬一口手上的千层糕：“甜了点……”把剩下的一半也塞进口中。
大老板踱过来，倒了两杯现榨柳灯汁：“喝点果汁，别噎着了。”
“谢谢，”双胞胎接过漂亮杯子同声称谢，不约而同深感兴趣地欣赏了一下杯子才开始喝。行雷用果汁吞下甜点，眼睛继续搜寻“可能”好吃的点心，口中漫不经心道：“很豪华的甜点盛筵……但这招打发我们是没用的——”抬头看着大老板：“我们不会把姐姐还给你。”
“说过了不会用这招呀。”聂飞虎视线来来回回欣赏着男孩们。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们？”行雨半扭头瞪视大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