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疯疯癫癫
“鱼儿鱼儿水中游” 的音乐响起，南卿辰方向盘半转在路肩停下，侧过脸，视线落向客座椅上，紧挨着时髦新手机旁的是他扑实好用的NOKIA。手虚在半空中犹豫着，要不要接呢，不接，它会停吗？……
儿歌乐声每一音阶都像敲在他心板上，咚咚咚咚，叮叮咚……好慌，南卿辰心好慌！这是小妖精设定的专属铃声——每次听都会想笑，可现在他笑不出来！
铃声停止。南卿辰松了口气。
“我确定你的小妖精是我女儿！以时间算，绝对是我女儿！”
南卿辰仿佛仍听得见中年男人急切的声音在耳边请求：“小南，这几天你不知道我是在受怎么样的煎熬……我想认我的女儿，你帮我忙……还有，还有，……不，先让我跟我女儿见个面……求你了……”
怎么帮？我又该去求谁？
南卿辰真想去喝酒，然后醉死！醒不来最好，醒得来他也有借口好装死……小妖精的烈性有谁比他南卿辰清楚？ 他在她这里受了多少罪，自己数都数不清啊。
“跟我谈谈她，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她总是这么，这么“衣不蔽体”的……疯疯癫癫的？”这是聂董一表明小妖精是他女儿后所提的“第一串”问题。
“啊，老板，原来您真的“很有”注意到小妖精！”
年长男人先是一愣，眼珠子一转，立刻想通了南卿辰的言外之意：“混蛋……她那种唱作俱佳的做作，有点脑子谁看不出来！？”
“可偏偏就没几个男人瞧得出。老板，表相不代表真相，有时候，眼见亦非实呢——我的小妖精可厉害着了！”要捧小妖精，他南卿辰绝不省口水。
“依你这么说，你的女朋友——小妖精，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聂董剑眉微皱，专心继续追问有关小妖精的一切。
“这当然！”南卿辰可不在乎别人嘲弄他崇拜自己女友：“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她干脆去应征大公司倒茶小妹。六年换五家公司，以刻意的装疯卖傻和性感外表蒙蔽所有人的双眼心智，趁机她学会用电脑——可不是开机关机打打字，连绘图、网页设计、报表——”
在老板手势下，南卿辰住嘴。
“是有可能！”修长双腿移出沙发，年长男人开始来回在地毯上踱步：“是我聂飞虎和我的小魔女生的，她“应该”比别人都聪明……”
止步，旋身，男人似心痛似叹息，南卿辰努力竖起耳朵才听清楚：“那么……以她的聪明，可能……可能早就知道自己是……非婚生子……”
南卿辰呆愣住！
回头想想——南卿辰视而不见地望着前车窗外四处闪烁的霓虹灯。小妖精不念大学和一再拒婚的借口多薄弱！她拿可怜的一点薪水，拨出一半来自学玩股票，小心翼翼地把赚得的，全分成了三份存入双胞胎和妹妹的邮政保险储金……
“利少但保险！”艳丽的脸蛋满是得意骄傲：“他们那么聪明，一定得念大学。偷偷帮他们存，我爸到时会大吃一惊！”
如珠玉般连串成的娇笑犹在耳边……南卿辰抹掉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琴筱，琴筱……
南卿辰如今才识得一个“痛”字是如何写成！
手机铃声又起，来电显示这是他家的电话。南卿辰快速深呼吸三次……应该没问题了：“喂？小妖精？”
幸好，听起来自己很“正常”！
“不是你亲爱的～小妖精，还会是谁？”低沉的沙哑腔，带着懒洋洋的性感：“到哪儿去了？怎么没空接我电话？”
天啊，天啊，小妖精，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敏感聪明！
南卿辰立刻应道：“我在高速公路上，马上就回家。今天可累死我了！”没一句谎话，但说了等于没说。
“听起来也是。”性感的腔调这会儿透着温暖的关心：“那我不等你了。我煮了锅绿豆稀饭帮你凉了一碗在桌上，两盘小菜放进冰箱了。回来要是没胃口，别忘了把稀饭放进冰箱……甚么？”
“小妖精……”南卿辰觉得眼眶又开始积水了。好想见她，抱紧她，仔细亲爱的拍抚她……
“对了，你想“长跪”谢罪的，对吧？我可没忘喔！”语气又转回刁钻：“今天可不行，我得回去给行雷他们煮消夜。你欠着，我会去弄颗威而钢来让你“长跪”终霄！”
南卿辰任泪水滑下两颊。忍住内心澎湃笑叱：“色女！”
“男人无毒不丈夫，女人不色难御夫。聂琴筱名言！”
“是～喔～我哩——男人无胆不丈夫，女子有德不爬墙！”南卿辰毫不考虑地回嘴。跟小妖精斗嘴是他永远不变的乐趣。
“南卿辰！”小妖精娇叱：“有胆你当着我面再说一遍！”
“你当我白痴呀，”耍嘴皮子当儿，南卿辰心情逐渐恢复平静：“当你面，我才不会承认自己说过这么“勇敢”的话！”
“无赖！”
“我承认！”南卿辰嘻皮笑脸：“可是，爱上无赖的人是什么？”
“如来佛祖！”
“呵呵呵……”真受不了这丫头。笑声停歇，南卿辰放软了声音：“爱你，琴筱……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听着小妖精吻在话筒上的“波”声，南卿辰收回笑容，关上手机丢回一旁椅上，扭转车匙准备上路回家。
这是认识小妖精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他不想看见小妖精，至少是今晚不想。以他目前心里头的千头万绪，他还没准备好见小妖精……
不，他永远也不会准备好！
“你……你怎么……没回家！”
不怪他讶然结巴，按亮门边电灯的同时，南卿辰已先“闻”到人——那是他最喜欢小妖精用的‘NINA RICCI’，小妖精上次生日他送的礼物：“都……”低头看看腕表，他转身道：“都快十一点了——我送你回去！”
“南卿辰！”
那冷然的警告语气，让南卿辰僵立在门前。
下一刻，紧贴在他背上的柔软和环住他腰的小手，让他身子更形僵直。
南卿辰不敢转身。他承认自己懦弱，但他真的没准备好。
他该如何面对这个他心爱的女郎？
“半生残缺，我要要回我正确的人生……我要见我的女儿……”
年长男人的话在耳边隆隆响着……我要！我要！——“我要”的背后意味着的是什么？夫妻悖离，亲子猜忌，还是姐弟分离，更……更教南卿辰不敢想象的是……是一个家或许就此，就此……
“南卿辰，南卿辰……你别哭，有我呢……”南卿辰不知道他已鸣咽出声。返身抱住满怀柔情，他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怀中女郎的心疼，是千言万语，却一句也难说呀！
“你受委屈了，是不是？”小妖精手指柔柔地按揉着南卿辰埋在她肩上的颈背：“傻瓜，你不知道自己刚才一路每句话都漏洞百出吗？认识两年，你从没有——一次都没有喔，你从没有像刚才那样，那么“努力”的想尽法子不见我的……怎么了？”
吸了吸鼻子，南卿辰轻推开小妖精。明知很滑稽，还是泪痕狼藉的对她皱眉，嘟哝着句：“可恶……”闪到俗室去洗脸，顺便整理一下脑袋。
“这是什么？”
南卿辰移开毛巾扭回头望去——小妖精站在浴室门口，手上抛上抛下的是老板下午交给他的新手机——一定是由他西装外套掏出“他的”手机，想放到桌上充电时发现的。
“贤惠”的女人就有这麻烦！
“这么时髦昂贵的新款机型，”小妖精对他扬起一边秀眉：“可以国际漫游的呢……你可别告诉我这跟女人有关，我不会相信的。而且，这当然也绝不会是你买的，你没这预算！那么，跟你的委屈、眼泪有关系！？”
南卿辰瞪着眼前一脸精明的女郎——这个平常“看来”很迷糊的死丫头！
“你别想转歪脑筋，胡诌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搪塞我。别忘了，你这人的个性是老实到撒谎会脸红的！”
南卿辰紧抓着毛巾瞪着小妖精，还在“努力”挣扎……
“咦，你机车呢？”
南卿辰丢下毛巾快步跟着小妖精返回客厅：“什么机车！”
“没听见你机车声……”拉开靠大马路的窗户，小妖精伸头往左望去——那有个位置，不知怎地，南卿辰几乎每次都能占到。“你把机车停哪儿了？故障了？”
“没……”南卿辰下意识地望客厅桌上望去——一把崭新、漂亮的皮制钥匙环躺在哪！小妖精顺着他视线扭头看过去，伸手取过再细打量。
南卿辰并住了呼吸，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不知道小妖精会往哪方面去想——聂琴筱小姐通常以两种面貌示人，装疯卖傻对外人，聪明伶俐对家人。但对她的亲密爱人南卿辰，她是千面女郎！
不吭声时的小妖精是南卿辰最没辄头痛的！
“我说南卿辰，”小妖精抬起脸看他：“你们老板在搞什么鬼？”
“什么？”哇呀，救命呀……
小妖精挨上来，嗲声嗲气的：“南卿辰～～”一双藕臂勾上他颈子，诱人红唇就待贴上来了！
南卿辰忙不迭把这妖女推开：“你别随便给我用这招美人计，有话好好说……”这招要给她用到底，南卿辰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弄不清！
“哎哟喂呀～～居然不吃我这套……”小妖精媚眼大睁，灵活的眼珠子转呀转的：“这么严重呀，让我想想……”
南卿辰一脸戒备地“看”着她“想”。
“百万房车、上万元手机加你的吱吱唔唔和我的半块玉……”小妖精声音稳定自信：“你老板知道我亲生父母在何处！”
南卿辰一屁股跌坐进身后沙发——老天啊，虽不中，亦不远矣！
“他想接近我却没门路，转个弯找上你，善良的你不肯，怕我知道了自己身世后受伤，他以上欺下，贿赂加威胁……南卿辰，对不起，你受委屈了！”这次，南卿辰没有推开她，他倾全部爱意吻上小妖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