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人是妖?

恶梦归恶梦，到底是夫妻情深，王良还是担心地下了床，匆匆地套了件外衣，就出去找寻玉娘了。

其时刚下了场小雪，地上显现出了浅浅的脚印，王良认得那是玉娘的尺寸，但他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玉娘的脚印旁边，还留了一连串小小的梅花印，似是猫狗这等小动物踏出来的。他疑心大起，当即不动声色地跟着脚印，一路来到了花园的假山前，透过石孔，王良看到了一副更让他惊奇的景象：

一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正亲切地拉着妻子的手在攀谈，若非少年年纪太轻，他真要认为玉娘背着自己做什么不轨之事，但瞧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像，两人的亲密更似亲人而非情侣，玉娘言笑晏晏，眉目舒展，王良自认好久都没看见妻子这样了，心道：难道这少年就是妻子当年失散的弟弟？又看了一会儿，就见玉娘猛地拉开了少年的衣袖，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手臂！

王良这一惊非同小可，脑海里猛地闪现过梦里妻子九条尾巴的情景，他不敢再看，捂着嘴巴慢慢地退了出去，回到屋子里，盖上了被子，心里还反复想着少年那绝非人类模样的手臂，一连串的疑窦和梦境相互验证，真是胡思乱想，越想越怕。

他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就听见门外脚步细碎——玉娘回来了，轻手轻脚地上了床铺，王良忍不住问道：“刚才去哪了？”

玉娘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道：“刚才……去厕所了，夫君，我吵醒你了吗？”

王良道：“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心下强止住揭穿妻子的冲动，岂料玉娘的小手竟摸了过来，在耳边呢喃道：“夫君，好像我们好久，没有那个了……”

王良呆了，他没料到妻子这时候居然会有这种要求，还没等他回答，妻子湿润的双唇便亲了上来，他怀中的是温香软玉，鼻中闻到的尽是粉香脂香，一时间竟心猿意马起来，手也不安分了。

玉娘嗔道：“夫君，你好坏……”反而更加主动地亲热上去，两人很快在床上云雨了起来……一番激战过后，筋疲力尽的王良才沉沉睡去。

过了一段日子后，王良怀着心事独自上街，说也奇怪,自从那晚之后玉娘白天一无异状,可一到晚上睡觉时便缠着和自己亲热,一亲热就没完没了,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又对那晚见到的东西无法释然.

这时,闹市里迎面走来了一个道士,一见他便吃惊地道:

“公子请留步!”

“什么事?”王良瞧这道士五短身材,下巴有颗长了三寸毛的痣,衣服破破烂烂,还赤着脚丫,一副穷迫潦倒的样子.

道士也不答话,围着王良那是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后者都快被他转晕了,道:“喂,你有什么话快说,你这样转我头都晕了!”

道士摸摸下巴,有些类似于神探的样子,神秘兮兮地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良道:“你要说便在这里说,不要诓我!”他见对方衣衫褴褛,莫不是穷疯了想打劫?心下起了提防之意.

道士看了看左右,就把嘴凑到王良耳边,低声道:“你家有妖!”

王良的心里咯噔一下,这道士的四个字正说中了他的心事,但又不敢表露,只有强颜道:“胡……胡说!”

道士一瞧见王良的脸色,便知所言不错,赶忙道:“公子若是不信,就随我到一旁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王良将信将疑,便随着道士到了一僻静的死胡同里.

道士道:“公子,你我今日一见,也算有缘,我老远就闻到了你身上的妖气,又见你印堂发黑,愁眉不展,便知你府上必有妖异之事.”

王良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犹豫不定,不知是否该将情况如实告知.

道士又道:“公子府上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陌生的客人?”

王良不敢相瞒,道:“是,我家最近的确来了个不明不白的人.”

道士笑道:“此人可是跟嫂夫人关系亲密?”

王良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此时方信道士料事如神,说不定能解自己心中困惑,便毫不隐瞒,将自己所见所闻及心中所虑和盘托出.

道士边听边点头,然后道:“我若直接说破,你定不信,这样吧,我这里有一面镜子,能照尽这世间所有妖异之物,你拿回去一用,便知真相.”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交给了王良.

王良接过铜镜,左右看也无甚异处,道:“道长,这镜子,果真能照出妖怪吗?”

道士长笑一声,忽而化作一缕轻烟,向东北飘去,只余地上一堆破烂的道士袍帽.

“贫道乃仙云观的紫胤真人,以后想见我便在这里烧上三炷香!”

“道长,道长!”王良大喊道,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音,此时他怔怔地望着地上散落的衣物,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遇上了高人.

却说玉娘在院子里浇花,老远就听见丈夫喊自己,她迎了出来,便看见王良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玉娘笑吟吟地道:“夫君,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良兴奋地道:“娘子,我买了样东西送给你,来!”说完便拉着玉娘的手到了房间里,把她轻按在座位上,前面是梳妆台的大镜子.

王良道:“娘子,我要你闭上眼睛.”

玉娘笑道:“好,我闭了.”却仍留有一丝眼缝,看看丈夫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岂料却被王良的大手给挡住了,耳边传来丈夫的声音:“不许偷看!”

“好,不看就不看!”玉娘觉得丈夫真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