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云丛生
一来二去，王家也渐渐富有了起来，搬到了镇上，起了个大宅子，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年老的缘故，王母的身体更差了，这一病就再也好不了了，到冬天连床都下不了。玉娘每天汤药侍奉，病榻前形影不离，日夜都守着，比王良这个亲儿子伺候得还要周到，王母知媳妇辛苦，也不说什么，可心里着实有一个疙瘩。这天，她趁着媳妇去煎药，还是悄悄地跟王良说了：
“儿子诶，娘的病现在是王小二过年——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啊，还真是舍不得呢。”
“娘，你别这么说。”王良眼里噙满了泪水，抓着母亲冰凉的手，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王母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傻孩子，谁人不死啊，要不是你这个害人精，你娘我早二十多年都想去陪你爹了，现在想想，咱还真没脸见他！”
“娘！”王良激动了，道：“我不许你胡说，不许，不许！”
“嘘~~~”王母压低声音道：“别让玉娘听见了，傻孩子，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和你说吗？”
王良摇了摇头。
王母叹息道：“也是我这个老太婆藏不住话，心里憋得慌，算算指头啊，这玉娘来咱家已有三年了，怎么连个蛋都没有啊？”
王良尴尬道：“娘，这事，急不来……”
王母才说了一会儿话，气都有些不顺了，微微喘息道：“你们是不急，可娘急啊，你说，娘若眼睛一闭去见你爹了，他问我，咱王家的孙子长得啥样啊？你叫娘咋回答？”
王良慢慢地低下头去，道：“娘，这事，儿子会努力的……还望你不要责怪玉娘。”
王母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乒啷一声，两人转头望去，就瞧见一人影从窗户旁隐去，那窈窕的身段，分明就是玉娘，王良赶忙开门，就瞧见洒了一地的汤药和碗瓷碎片，他呆呆地愣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
“回，回来……”王母吃力地道，既然都被玉娘听见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呢？王良默默地走了回来，看着母亲的眼神里有几分怨怼之意，王母看到儿子的脸色难看，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当夜，王母便杳然逝去了，第二天午上玉娘才回来，一进公婆的门就被丈夫甩了一耳光，悲愤的王良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你，你说，你这一晚上跑去哪了？早上我来到房里，发现娘的身体都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娘她，她死不瞑目啊！”说完王良放声大哭了起来。
玉娘没有争辩，她静静地来到公婆床前，看着已然没有生气了的王母，伏在她的怀里低声地哭泣了起来。
“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三天之后，王母在原先居住的村子里下葬，王良拉着玉娘的手目睹了全过程.
“玉娘,脸还疼吗?对不起,为夫不应该打你.侍奉娘亲,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责任.”
“不,夫君,你打得对.”玉娘眼圈红红的,道:“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离开娘亲,如果我不走,她可能就不会这样了……”说完捂住了嘴巴,头靠了王良的肩膀上,啜泣了起来.
王良爱怜地抚摸起了妻子的秀发,自从嫁进王家以来,玉娘已经付出得够多的了,以致于自己有今日的富贵,都是妻子一手给的,虽然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平心而论,他真的非常感激玉娘.
“夫君,我想跟你商量件事.”玉娘慢慢止住了哭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我结婚三年,未有所出,你……要不要纳妾?”
“纳妾?”王良实在没料到玉娘居然会这么问,他愣了一愣,随即摇头道:“我们感情那么好,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玉娘道:“可是娘她……”却被王良掩住了嘴巴,后者道:“为夫有你就够了,其它的我什么都不要!”
“夫君!”玉娘动情地把头埋在王良的怀里,王良抱着她,望着娘亲的棺木,脑海里浮现出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数日后的晚上,王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自己娶了一个又一个的老婆,每个都如花似玉,给他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儿子.这会儿,王良正美滋滋地坐在太师椅上,捏着二老婆的下巴,笑道:“就你这骚媚狐狸给我生得最多,说吧,要什么奖赏?”二老婆用丰满的胸部紧紧地贴着王良,媚笑道:“伺候老爷,给王家延续香火是贱妾份内的事,我也不求什么赏赐,只是老爷,咱家有一个扫把星,不但连个蛋都没有,还克死了老夫人,你说,该怎么弄她啊?”王良猛地一惊,道:“你说玉娘?”话音刚落,大门就被砰地一声踢开了,吓得众老婆们都东躲西藏,王良定睛一看,原来是怒气冲冲的玉娘,只见她满脸煞气,手握着千年山参,怒道:“好啊,我辛辛苦苦地飞到千里之外的长白山给你找人参,你却在这花天酒地,和那么多骚货淫乐,你,你对得起我吗?”
第一次看见平时温文尔雅的妻子生那么大气,一时间王良的舌头都打结了:“玉，玉娘，听，听我解释！”玉娘怒道：“你不用解释了，自从你纳妾以来，心都不懂飞到哪里去了，我受够了，今天非得收拾这群狐狸精不可！”说完嘴巴大张，竟露满口白森森的獠牙，背后浮现出九条摇曳的雪白尾巴，王良吓坏了，道：“玉，玉——”眼睁睁地看着玉娘抓住了躲到屏风后的四老婆，把她的喉管咬断，又揪出藏到桌子下的三老婆，把她的头都拧了下来，二老婆哪也不敢藏，躲到丈夫的背后瑟瑟发抖。王良护着她一边后退，一边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放过——”话未说完，就被愤怒的玉娘一把掐住脖子，整个人腾空而起，脸都痛苦得涨成了紫色……
“啊！”王良大叫一声，猛地从恶梦中醒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枕边人，却发现被子里空空如也。
“玉，玉娘？”王良唤了一声，意识到妻子并不在房间里，心道：“这么晚了，她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