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蓄意滋事
苏宁声的院子不大，场地有限，人手也不够，两人只是互相传传球，偶尔苏宁声也会抢球，安长夜便偷偷让着她。才一盏茶的功夫，苏宁声就累得不行，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要是以前的她，就是玩上一个小时也不带喘气的。
“不玩了，不玩了，累死了～”苏宁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干脆就地躺倒。
安长夜学她的样子，也坐下来，笑盈盈地说：“声儿身子骨太弱了，应当像方才一样多锻炼锻炼。”
苏宁声噗嗤一声笑了，心说就你这智商还知道这个，看来没完全傻嘛。
这时，素素端了两杯茶过来：“世子爷，小姐，喝杯茶解解渴。”
黑球不乐意：“喂，我也渴了，快给我倒一杯来～”
苏宁声白了他一眼，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坐在树下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还是汗如雨下，这就是太胖的缘故。
“胖黑球，要喝水不会自己倒啊，凭什么支使素素？”
黑球嘟囔：“什么黑球，我有名字的，我叫小胖。”
“噗……”苏宁声一个没忍住，喷了一地的水，“小～胖？应该叫大胖吧。”真是，也不瞧瞧这体积，“我说你又黑又胖的，叫黑球多合适。”
素素也在一旁笑了起来，小姐说话真气人。
“你……”黑球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热切地看着自家主子，指着他为自己说句话，谁知安长夜却道：“声儿说得对，小胖，要不然你以后就改名叫黑球好了～”
“世子爷……”
“哈哈哈哈～”苏宁声拍腿大笑，黑球那张生无可恋脸简直太搞笑了。
院子里欢声笑语，此时外面的苏府却已乱作一团。
前厅，一老妇人领着一七八岁的孩童闹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要闯进内堂。
“怎么回事？”
老妇人一见李月芳出来便嚷嚷道：“我要见苏大小姐，叫苏大小姐出来！”
李月芳厉眸一扫：“这位夫人，您有何事？”
“我要见苏大小姐！”
“我是苏府的当家主母，您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好，”老妇人上下打量李月芳，见其派头十足，想来确是苏夫人，于是唤孙儿上前，“苏夫人，你给瞧瞧，我家孙儿让人打成什么样了！”
李月芳眉头一锁，只见这孩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肿得比包子还大，随即问道：“你孙儿被人打了，为何带到我们苏府来？”
“我孙儿是让苏大小姐打的，不到苏府来讨公道到哪儿去？”
现场登时一片哗然，大小姐那懦弱的性子也会打人？
“什么？”李月芳再次端详这男童，看样子伤的不轻，苏宁声那身板怎么可能下得了如此重的手，这老妇人分明是蓄意滋事。
“何事如此喧哗呀？”苏老夫人不知何时赶了来，李月芳忙说明情况。
苏老夫人瞧瞧老妇人，又瞧瞧受伤的男孩，也认为这不会是苏宁声下的手。“敢问这位夫人是哪个府上的？”
老妇人挺直腰杆，轻咳两声：“城西刘府。”
城西刘府乃是礼部侍郎刘际的府邸，当今朝堂暗地分为三派，一为以太子为首的太子党，二为璃王党，三为中立党，礼部属璃王党，而刑部属太子党，那么现在这一出的用意便显而易见。
如此看来，这老妇人应当就是刘际之母，而这孩童是刘际之子。
苏老夫人分析完其中利弊问道：“你说你孙儿是被苏大小姐打的，可有何凭证？”
“凭证？”老妇人指着男孩脸上的伤，“这就是凭证。”
李月芳知苏老夫人的心思，这节骨眼上，是她表现的最佳时机：“光凭这一脸伤如何能证明是我们苏大小姐打的？”
“好啊，”老妇人连连冷笑，“你们非要人证是吧，有，昨日我孙儿是与好些个伙伴一同出去玩耍的，那些孩子皆可作证。”
苏老夫人蹙眉深思，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人家既然敢说有人证，便定然有。
那老妇又道：“老身知道，你们苏府有权有势，不将我们小门小户放在眼里，但你们也不能无法无天啊，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难不成你们苏大小姐打了人便不用负责任？”
其言下之意就是苏府仗势欺人。
李月芳瞧她那得理不饶人的样，面上不喜，心中却暗暗笑了，苏宁声，这次看你怎么脱身。
“老夫人，看来不让声儿出来见一面，她是不会走了。”
苏老夫人无法，眼下唯有先问问苏宁声：“欣儿，去请大小姐来。”
——
苏宁声正笑得开心，忽听素素慌张地说道：“小姐，欣儿过来了！”
“啊？欣儿？”苏宁声大惊，可不能让别人看到她院子里藏了个绝世美男啊，传出去又是一场风波，“长夜，快点入内躲起来！”
“为什么？”安长夜当然理解不来这些，黑球率先哄骗道：“世子爷，苏小姐是要跟你玩躲猫猫呢，咱们快去躲起来。”
他也怕人发现自家主子青天白日擅闯女子闺阁。
苏宁声附和着把他们俩往里屋推：“是的是的，快进去。”又嘱咐黑球道，“黑球，千万别让长夜出来，知道了吗？”
“别叫我黑球！”黑球瞪着一双小眼睛低喝，苏宁声才不管他：“知道了，黑球。”
这边欣儿已到院门口。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到前厅走一趟。”
“前厅？”苏宁声疑惑，好好的让她去前厅做什么，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好，走吧！”
苏宁声回望一眼便出了院子。
……
前厅，噤声一片。
苏宁声环视一周，视线在那孩子身上停留一瞬，心里冷笑，竟让素素说中了。
“祖母～”
苏老夫人语气温和了一些：“声儿，这位小少爷你可认得么？”
苏宁声一转身，那孩童便立刻缩到老妇人身后，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这反应，任谁见了都有理由相信，苏宁声真的对他动了手。
李月芳见此状心里乐开了花，当然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慈母样。
素素暗自后悔，昨天她若是拦住小姐，不让她多管闲事，今日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来诬陷，可惜她是小姐的丫鬟，无法作证。
苏宁声走过去，是昨天那个高个子，他鼻青脸肿的，要不仔细观察，还真认不出来了，也不知是谁下手这么重。
“我昨日见过的。”
老妇人瞪着苏宁声：“苏大小姐这是承认打了我家孙儿了？”
“我只说我见过，并未承认我打过。”
“你……”
“老夫人，凡事要讲证据的，”苏宁声接着说，“若说见过便打了，那您孙儿昨日见过的可不止我一人哪。”
老妇人是有备而来，面对苏宁声的质疑不仅不心慌，反倒更加有底气：“哼，苏大小姐倒是伶牙俐齿，只不过，我孙儿亲口说打人的是你苏家大小姐。”
“是你打的，就是你打的～”男孩抓着老妇人的衣袖，说完又躲回去。
苏宁声看向他，他的脸肿得厉害，一般来说，根据伤者的伤处能大概辨认出伤人的武器，但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痕迹。
苏宁声问：“你们倒说说，我用什么武器打的，拳头还是棍子？”
男孩：“拳头～”
老妇人：“棍子～”
众人皆奇怪地看着这二人，怎么两个回答不一样呢？
刘老夫人脸色一囧，显然没料到自己孙儿会开口，只好硬着头皮补上一句：“你先用拳头后又棍子。”
苏宁声呸了一声，作，你继续作，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儿怎么作下去。
苏宁声走到苏老夫人跟前，低声道：“祖母，不如咱们请个大夫来瞧瞧。”
苏老夫人恍然大悟，她怎么没想到，大夫把伤一验，结果是拳头也好，棍子也好，还是别有缘故，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派银儿出去后，苏老夫人对刘老夫人道：“老夫人稍等片刻，今日苏府定当给您一个交待。”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银儿便返回，身后跟着一年轻男子。
男子身穿白色锦袍，手执画扇，鬓角如削，其浅浅一笑皓如云间圆月，皎洁无暇。所谓人如其名，这男子名为江云皓，乃户部尚书江廉之子，是青都人人皆知的翩翩才子。
江云皓朝苏宁声微微颔首，而后拱手：“苏老夫人！”
“江太医。”苏老夫人起身，江云皓医术精湛，她大可放心，“劳烦了！”
“老夫人客气了！”
苏老夫人又对刘老夫人道：“刘老夫人，这位是皇上钦点的江御医，他的医术想必您信得过吧？”
“这个自然～”刘老夫人悻悻地答道，谁人不知江云皓的医术堪称上梁国第一，她若说不信，恐怕从今往后就成了个笑话。
苏宁声冲江云皓一笑，退到一旁，他比她记忆中的还要俊美几分。
江云皓只淡淡扫了男孩一眼，手中折扇一拍，薄唇微扬：“这位小少爷的伤并非殴打所致，而是中毒！”
“中毒？”苏宁声和苏老夫人同时惊呼出声，江云皓又道：“有一种毒能使人皮肉青肿，看不上去与重伤并无两样，不过这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对人体没有多大伤害，一会儿我写一张药方，这位老夫人抓了药，熬给小少爷喝了，一日内便可恢复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