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换防
凝香有些纳闷,饶是脑子再笨,这会也寻思过来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声说道:“夫人,这香灰是不是有问题?我娘,我娘她是好心,求您开恩。”说完,咚咚咚磕起头来。
“好了,你起来吧,去让你娘来一趟。”薛夫人虽然盛怒,可也不愿随便迁怒旁人,让春兰扶起了凝香。
“等一等。”灵芝拉住了转身要走的凝香,又给薛夫人顺了顺气,才说道:“姨母,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咱们现在把这事捅了出去,说不定那恶人就会让凝香娘顶了所有的罪过,您看,咱们不如假装不知道,也省的那起子恶人再想出别的主意来,到时候就怕防不胜防了。”
薛夫人思量了片刻,也觉得灵芝这主意甚好。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嘱咐凝香出了这主屋的门,对谁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尤其是她娘崽来送药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如常。
凝香也知道自己和娘亲闯了大货,擦着泪,头如捣蒜的猛点着。
薛夫人看着,心中又难过又恼怒,让春兰给她打了水洗脸,又赏了一对银耳环以示安抚。
怕这院子里还有别人的眼线,凝香依旧在羊乳里撒香灰,只是那一碗碗的羊乳羹都浇了花。
“我还想麻烦妹妹件事,夫君如今正是读书紧要的时候,我实在是不好让他来查,可父亲又远在西山,能不能麻烦妹妹托人查一查是谁偷偷给凝香娘换的香灰?”这一回生二回熟,薛明湘使唤起小姑子来也脸不红,心不跳了。
苏成晚和钟定尧虽然没有定亲,可这日日鸿雁传情,在永庆侯府早已不是秘密,江氏见两人情意渐浓,早有些成全。其实当初钟定尧说要等冲虚道长回来,江氏也不好再开口了,这女方就得端着不是!
要是钟定尧知道了未来岳母的想法,非要喷出一口老血不可!
不过真是有趣,这忽悠凝香娘的也是一个道士呢!
苏成晚像说书一般,洋洋洒洒写了几张纸,就找人交给了钟定尧。
到了凝香娘跪经满三天的这天,钟定尧派了两个暗卫盯着那储满香灰的香炉,凝香娘无比虔诚的来到供桌前,口中念念有词,取了一大捧香灰,小心翼翼的包好塞入怀中。
然后顾不得跪的发酸的膝盖,直接就来到威远侯府,把纸包交给了女儿凝香,中间并没有和生人接触,这纸包根本就没有机会被掉包。
难道这避子草本就是凝香娘放进去的?还是暗中有人发现了他们?
灵芝看了看,确定是避子草灰无疑。那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发现,可这香灰是怎么变成草灰的呢?
钟定尧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又吩咐暗卫去凝香娘那里取来了几根香,果然这香里夹杂了成分不少的避子草粉末。
这真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钟定尧冷笑道。
出主意的人都不用查,就知道是定北侯府的二郎孙敬堂了,他一定是记恨薛明湘不肯嫁给他,才用了这招。
可这损人不利己的事,用得着这么费劲心力的来做吗?看来还是有阴谋啊!
哦,对了,还有这两人不合不宜结亲的事,这不也找到源头了!
再说这位无处不在的灵虚道长。
灵虚道长这一个多月也过得不怎么好,本来办完雇主交代的事情,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出京三十里,就遇上了一位热情好客的同道中人,盛情邀请他一同谈经论道。
他对此真的是不太精通啊,可架不住生拉硬拽,被拖到了一个清幽的小道观,每日谈经论道,每次他露出要走的意向,这位道友就会盛情挽留,禁闭观门,害得他不得一拖再拖,这天天吃素,也真是够了!
不过他终于不用再吃素了,因为军探终于在雪山脚下找到了冲虚道长,不日就要回京了!
“道长可有一位师兄?”江氏终于盼回了冲虚道长,开口问道。
“不错,贫道是有为师兄,法号灵虚,道行高深,远在贫道之上。”
江氏听到这里,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可谁知冲虚道长又顿了顿,才说道:“只可惜我师兄几年前仙去了。”
仙去了?那月前上门的又是谁呢?
等把骗子带上来,冲虚道长哈哈一笑:“此人是我师兄俗家的胞弟,因为和师兄长相仿佛,经常冒师兄之名到处行骗,我此番外出就是奉师兄遗命去找寻他的。”
“道长不是得到高人吗?怎么没算出去哪里找寻呢?”钟定尧撇撇嘴,明知故问道。都是这臭道士,害得自己凄凉苦楚的度过了七夕节。
“哈哈哈,一切皆有缘法,贫道这不是找到了嘛!如此说来,还要谢谢钟世子了!世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有福之相,恭喜夫人,得此佳婿!”说完,带着下面跪着的“灵虚道长”飘然而去。
江氏眉开眼笑,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青阳郡主再次登门,终于顺利的交换了定亲信物。这是她第一次保媒,她发誓这也是最后一次保媒了,太难了!
不过好事多磨,两人终于定亲啦!虽然不能一起过七夕,但是今年西郊狩猎,能骑马同游也不错嘛!
“换防?”好不容易定亲了,钟定尧这几日嘴角一直噙着笑,突然被父亲叫到书房,告知这么重要的消息,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
“不错,换防,让北方和东北换防。”今日在御书房,皇上说定北侯在京城呆的时间够久了,怕是再不出京,骨头就僵硬了。然后又说江将军这些了年来一直固守着北方,估计也闷了,不如两人换换。
这几年来,皇上的心意越来越难猜了,他把定北侯夹在江家父子中间,究竟是不放心定北侯呢还是不放心江家?
定北侯是二皇子的外祖,而江家又娶了皇后所出的公主,夺嫡之争日益激烈,皇上让他们都打发的远远地,是什么意思?
“皇上还问钟家军是不是也闲散的够久了,问我有没有意让你出去历练一番?”荣国公抬眼看看儿子,他也要成亲了,以后就要支撑起整个国公府,他也是希望儿子能够去历练一番,好真的担负起兴盛国公府的重担。
“历练?去哪?西北还是东北?”钟定尧以前倒是也想到边疆战场驰骋一番,可现在突然犹豫了,心有不舍,一想到要离开,就撕心裂肺般的疼,若是去西北,就带着她吧,让她留在西陵城,好歹也能见到。
“去北方。”这才是圣意难测啊!荣国公摇摇头,他没想出皇上如此安排究竟为何。钟定尧是太子的表弟,去定北侯的军中,这不是掉进狼窝了吗!万一有个闪失,定北侯只全被推到匈奴身上就好,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周旋一下。
荣国公虽这样想,但却没有和钟定尧明说,总归时间还早,有什么变化尚未可知。
“北方?”钟定尧也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如今西北和东北都较为安定,反倒是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让自己去,是去抢定北侯的军功呢?还是去为他人做嫁衣呢?
自己若是去了北方,那心上人怎么办?让她在这偌大的府中忍受寂寞,就是当初自己要给她的幸福吗?
“什么时候走?”钟定尧面色沉了下来,喉头有些发紧的问道。
“放心,皇上说你刚定了亲事,怎么也要等成亲之后再走,今日只是聊换防的事,顺带提了一句。”荣国公以为儿子怕来不及娶媳妇,可全然没想到,钟定尧此刻还真不想娶媳妇了呢!
战场刀剑无眼,万一自己要是回不来了,那她不就成寡妇了?可是要让自己看着她嫁给别人,岂不是比死还痛苦?
御书房里,只有皇上和贴身的太监总管李福庆两人。
“福庆啊,你说朕下的这盘棋好不好?”其实谁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爱皇后的,都以为当初他娶皇后是为了皇位,可谁能想到他夺皇位是为了娶皇后呢!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御花园中,那个天真娇俏的少女仰着脸笑着和他说:“哥哥,你不开心吗?要多笑笑哦,多笑笑才会好看。”那一抹笑如绚烂的阳光般,扫走了他心里的所有阴霾,让他如获新生。
那时她是皇后最亲的小侄女,而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后来,他努力提升自己,终于入了皇后的眼,被记在皇后名下,立为太子。作为回报,他娶了沈家的女孩为妃,可盖头掀开,露出的却是一张端庄严肃的面庞,虽然依旧娇艳绝美,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天真娇俏。
他爱她,宠她,只想把皇位留给他们的儿子。
可沈氏在朝堂上的势力太大了,将来儿子登基,外戚庞大,这个龙椅又怎能坐得安稳。
他只能假意宠爱惠妃,宠信定北侯,只不过是为了借他们的手来削落沈氏的势力。
荣国公府才是他为太子选中的依靠,荣国公世子自幼同太子一起长大,是臂膀之臣的最佳人选,只可惜生于富贵,长于安逸,自负有余,智谋不足,还需要多加磨练,就把他丢给定北侯,让他在对手的兵营中挣扎生存,将来才会成为大夏的肱骨。而且现在西北匈奴蠢蠢欲动,若是能搏些军功回来,将来才能更好的在朝中立足。
“唉!若是皇后和太子能明白朕的心意就好了!”皇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和李福庆说话。
李福庆擦了擦眼角,皇上的心真是太苦了,相爱的不敢爱,不爱的还偏偏要去宠爱,这龙椅真不是人坐的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