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白的固执

翌日，二人一鬼正式动手。

西山。

“二白，你对阴气感觉比我们俩强，你带路。”夜轻烛白天看不到二白，只能面朝前方，一脸严肃地说。

“噗……”我在后面猛地喷了。

“咋了？”夜轻烛一脸纳闷地回头。

“师兄，二白在我身后呢，你刚才就跟一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抱歉让我笑一会……”我很不厚道地笑了个前仰后合。

“……你给我正经点啊混蛋……”夜轻烛的脑袋上，一堆十字形的青筋爆起……

十分钟以后。

“嗯，二白你说的龙眼就是这里了吧？”山顶，我脸上顶着两块淤青，指着前面密密麻麻铭刻着符文的祭坛，道。

“嗯。”二白犹豫地看着我的脸，点点头，“可是安雨……你的脸被打青了两块呢……”

“没事，打皮实了。”我无奈地揉揉淤青，“再怎么不习惯，也十年了对吧。”

夜轻烛，你下手还真特么狠啊……你等着，别让我抓到能打你的理由啊……

“你们过去吧，往前我也过不去了。”二白又走近了一些，随后停下了脚，“有什么情况，立刻以最快速度退回来。”

“切记，一定要快！”

我和夜轻烛对视一眼，他默默拔出了长刀，我也掏出了符咒。两个人分从两边慢慢靠近过去。

又近了一些，我和夜轻烛这才看清，那些符文中牢牢地依附着一层棕褐色的东西。我和夜轻烛知道，那是血凝固了的痕迹。

无声叹息了一下，我继续观察着这个祭坛。整个祭坛高大约两尺，宽三尺，方形结构，符文繁杂而又有一种诡异的美感，想必血流到上面是非常阴森而美丽的。

再凑近一点，我看到祭坛坛面上镶嵌着一块圆形的玉。

我盯着那块玉，神智突然开始不清楚，一幕幕画面在我眼前浮现。

我看到了很多人。

我看到了上一任国师，骁勇善战的离将军，国教前任教主紫熙……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拥有过这块玉，而后都死了！

这时，我突然感觉腰上被一只冰凉的手一带，而后迅速后退，那些画面也瞬间褪去，头脑也回复了清明。

“安雨，安雨！”二白就这么在阳光下幻化了实体，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轻轻拍着我的脸，一脸的焦急。夜轻烛也在旁边盯着我，吓得脸都白了。

“我没事，二白你要拍死我了……”虽然不疼，但我还是被拍得满心无奈。

二白确定我没事，这才不再拍打。

“刚才我叫你们，你怎么不动？”二白轻声开口问，“你的状态简直要吓死我。”

“我……”我斟酌了一下语言，“我看到了那块玉曾经的主人们……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都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离将军是被自己最爱的宠妾推到水里淹死的；上任国师是在平地上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随后喉咙磕在铁钉上当场毙命的；而国教教主紫熙，则是在深夜自己吊死在大殿上……”

“可是离将军分明会凫水，又怎么会淹死？国师那么从容的一个人怎么会平地摔跤又那么凑巧的地上有个尖端冲上的钉子？国教大殿多高啊，紫熙是怎么在脚离地七尺多而且殿里没有任何杂物可供垫脚的情况下上吊的？”

“而且现在唯一的旁观者，也就是离将军的宠妾，也早就被朝廷派去的大臣草草结案而被一刀了结了性命，而且算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应该早就投胎了……”

“不管怎样，先招魂！二白都一千年了不也还没投胎！”夜轻烛皱眉，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我和二白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着，不出所料……

“哎呀呀呀，疼死我了……”

招魂这东西是不能在鬼魂过多的地方招的，否则招来了别人那就不好了。

于是我和夜轻烛决定，在东边的山顶，破晓之时开始布阵招魂。

于是，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合计着怎么把这个阵先给破了。

我能感觉到二白虚弱了很多，看来硬闯那个祭坛对他的伤害着实不小。但是他愣是一点都没提这事，对此我表示愧疚至极。

“二白，要不，你杀我一遭吧？把阴气往回补一补。”我试探着开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死的存在。前几年阴阳门内乱，我就被杀了一次，惹得师父夜轻烛还有二白直接暴走。好不容易平息了内乱要下葬我的时候，我从冰棺材里推开棺材板子就坐了起来。

“二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叫我起床。”

夜轻烛：“噶——”

没错，他当时直接吓晕过去了。

从那以后，我发现如果我不是被砍头碎尸就死不了，只是虚弱了一个月就跟着夜轻烛继续出去祸害世界了。对此知情者都挺纳闷，只有师父一脸复杂地对我说，这是属于我的能力，万万不可告诉别人。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二白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抬头，看到他一脸惊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杀你。哦不，我已经死了啊。”

我看着二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放心，倾城，我就算是战死，也绝不会杀了你。”我忽然感觉二白和一个影子重叠起来，但是这影子……是谁？

“安雨？”二白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轻轻问我一句，“发什么呆呢？”

“啊？”我一愣，“没事，估计是今天看到那块玉以后的后遗症，出幻觉了。”

“哦哦，吓死我了。”二白这才放下点心来，“如果累了就去睡一会儿吧，不着急的。”

“嗯。”我点点头，二白就去给我铺被子了。

“师妹啊！”夜轻烛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二白在铺被子，愣了一下。

“天还没黑呢就要睡觉？我记得你没有下午睡觉的习惯啊？”夜轻烛看向我。

“我不是出了一次幻觉嘛，现在估计还没有恢复过来，我睡一觉，睡一觉以后应该就好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

“这样啊。”夜轻烛点点头，“我那里还有些安神用的熏香，我去给你拿来。”

“我就不说谢谢了。”我笑。

安神香在香炉中燃起，我面冲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是没有睡。

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是谁？

到后来慢慢困了，我也就没再多想，毕竟我又不是小说话本里的女主角，再说我就算是想，以我这点脑容量也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子午卯酉。

于是这事也就这么搁下了。

就在我们晚上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变故突生。

“安雨，别睡了！”夜轻烛带着一身的寒气踹开了房门，“沈家被包围了！”

“什么？”我身上还穿着睡衣，但是已经无暇顾及，把衣襟一拢，就跟着夜轻烛出去了。

沈家周围的铃铛一直在响个没完，没人敢出来看热闹，夜轻烛第一时间把避鬼符贴在了各个房门上，门楣上也抹了和着鸡血的朱砂，这样就算是大门失守，这些鬼也进不来屋。

跳上屋顶一看，我吓了一跳，就连二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三条街以内，密密麻麻的，全是怨气极重，都能现了形的鬼魂！

“距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二白语气沉重，“安雨的气息我们根本不用隐藏，我本就是鬼，所以，夜兄你的气息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夜轻烛微微摇头，苦笑，“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熬过这四个时辰。”

“二白。”我开口，“你能暂时隐去师兄的阳气吗？”

“能，一个时辰没什么大问题。”二白点头。

“那就好。师兄，你回去换身夜行衣，换好之后立刻行动。二白，你跟着师兄，隐去他的阳气，去西山，协助他把那个祭坛破了！”我道，“我的气息应该算是最显眼的了，所以我严重怀疑，他们跟的是我！”

“不行，那你……”夜轻烛还想反驳，被我截口打断：“再婆婆妈妈，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还有，二白你过来。”我说这话的时候，双手背到身后，袖中随身携带的小刀轻轻在手腕上一划。

二白默不做声走到我跟前，“怎么……呜！”

“快吸，否则你阴气不足也是白扯！”我把伤口抵在他的嘴上，感受着自己血液的流失，眼睛微眯，“这是命令。”

二白垂下眼睛，听话地吸了两口，随后松开嘴，迅速抚平了我的伤口。

“按计划行动。”我握紧了拳头。

“活着等我们回来。”夜轻烛说完这句话，就和二白开门跑到了他的房里。

“呵……”我轻笑一声，迅速换好了衣服，把所有符咒都藏在袖子里，将一根黑布包裹着的细长的东西紧紧绑在背上，打开另一扇窗子，轻轻跳了出去。

那边的夜轻烛刚打开窗户，就发现所有鬼魂都冲着另一个方向涌了过去。

“安雨的判断是对的。”二白轻轻说了一句。

夜轻烛无暇在意其他，咬了咬牙，冲着西山，提气轻身，从房顶上掏出长刀，拼尽全力御刀而去。

……

“还真让我说对了。”我冷笑着把身后那东西上的黑布扯掉，那东西也露出了原型，是一柄五尺多长的银白色灵杖，名为绮月，是我的本命法器。我踏上绮月御杖而行，速度瞬间便翻了好几翻。绮月在月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清辉，显得更加优雅。

夜轻烛，你们可快点啊！

一黑一银两道光芒划破寂静的天宇，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