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苏家姐妹
“唉～”苏老夫人摇摇头，怪她平时太宠这孩子了，才让她养成了这不饶人的性子。
苏宁声喝了口茶后，又送了块糕点进嘴里，她就静静地看她作。
身后的素素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小姐，二小姐怎么这样？”
苏宁声没有作声，只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苏老夫人柔声道：“好了萱儿，你与声儿是姐妹，应当互相包容，过去的事就莫再追究了。”
老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苏宁萱却仍不知退让，只见她脸色一变，身体瘫在地上：“好痛啊，我的手好痛……”
“萱儿～”李月芳和丫鬟们赶紧上前，苏宁声心中好笑，手痛嘛，脚怎么站不起来了？
“老夫人……”下人们不知所措，苏老夫人吩咐：“还愣着干什么，速去请大夫来。”
“是～”欣儿银儿这还没动身，苏宁萱便嚷道：“我不要看大夫，祖母，您今天不罚姐姐，萱儿就是疼死也不要看大夫，不要……”
“胡说什么？”老人家最忌讳“死”这个字，苏老夫人脸色难看起来，心下为难，萱儿这般任性，若不随她的意，府中一天都别想安宁，可对声儿，她又于心不忍，她们祖孙俩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若声儿挨了罚，恐心有不快。
苏宁声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这分明就是撒泼啊，要脸不？还真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啊。
她看了老夫人一眼，心想演戏谁不会？
“祖母，您就罚声儿吧，”苏宁声低着头，声音哽咽，“只要妹妹愿意看大夫，声儿受些委屈没事的。”
“声儿你……”苏老夫人讶然，这丫头为人大度，又善解人意，着实惹人怜爱。
“妹妹的伤虽说不是我造成的，但作为姐姐，我应该让着妹妹。”苏宁声说着挤出两滴眼泪：“若二妹妹能顺心，声儿愿意受罚。”
苏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地说：“真是好孩子～”
“你……”苏宁萱不甘心，苏宁声几句话就把自己变成好人了？凭什么？
苏宁萱还欲发作，李月芳低声喝止：“别再闹了，否则全府人都要说你的不是。”
苏老夫人道：“银儿，吩咐下去，即日起，罚大小姐禁足五天，抄写经书五十遍～”
这惩罚是轻得不能再轻了，谁都听得出来老夫人有心袒护大小姐，但此言一出，苏宁萱再无话可说，不得不乖乖闭嘴。
玉萱院内，清脆的碎裂声震得下人心慌，每次主子生气，遭殃的就是他们和那些玉瓶瓷器。
“萱儿，”李月芳闯进房间，夺下苏宁萱手中的瓶子，“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苏宁萱喘着粗气，“娘，为什么，为什么祖母向着苏宁声那个贱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能急，你祖母是疼你，但你别忘了，那苏宁声同样是她的孙女。”
“不能急，不能急，我能不急吗，从小到大我就没受过这等气。”
李月芳看着她，真是恨铁不成钢，此前怎么就没发觉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经事呢，经过今日这么一闹，非但没有让苏宁声吃到苦头，反而让她又搏回了老夫人的心，实在气人。
苏宁萱紧攥着拳头，掌心很快浮出一道红印。
“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李月芳清楚女儿在想什么，但眼下不是好时机。
“萱儿，切不可再乱来，否则老夫人定会怀疑到咱们身上来～”
苏宁萱虽然任性，但也不傻，现在去碰苏宁声没有好处。她只恨上次的毒汤不够猛，竟然没能毒死那个贱人～
匀州。
深山小道上，一辆黑色马车缓缓前行，前面两名神情肃穆的墨衣男子骑马引路。
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朝马车内的人拱手道：“庄主，到了！”
“嗯。”车帘轻轻掀起，脸戴面具的男子利落地跳下马车，遥望远处的木屋，只见他身穿墨色锦袍，其青丝随风飘扬，遮住了白皙的下巴。
日光下，半脸银色面具闪闪发亮，男子微抿薄唇，朝前而去。
屋前，老者顶着烈日辛勤劳作，汗水已经沾湿衣襟。
男子轻叩木门，迈步走进。随行的两名属下则守在门外。
“宋老将军～”
老者已经两鬓霜白，他抬头打量这位气宇非凡的公子，问道：“公子是？”
男子跪地行了个大礼：“将军请受在下一拜！”
老者一惊，赶紧上前：“公子这是……快快起来，老夫怎受得起如此大礼～”
男子坚持行完了礼：“宋将军对我恩重如山，自然受得起的。”
他起身，伸手摘下面具。
老者的身子猛然一颤，这张脸，纵然再过十几年他也不会忘，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当年的王爷吗？可是，王爷已经过世了，那么眼前的人……
“你是……”老者的声音不住的颤抖，“你是小世子？”
男子点头。
“参见世子～”老者两眼一亮，立马要下跪，男子拦住他：“将军是长辈，又是我的恩人，莫要多礼了！”
“好，好～”老者登时老泪纵横，还能见到世子，他便真的死也无憾了。
男子又问：“将军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在这乡野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忧也无虑，很好！”老者笑道，他曾驰骋战场十几年，历经风雨无数，原本这样安宁的生活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是王爷死后，他才离开朝廷，隐居匀州。
男子愧疚万分，当年为了保他，宋将军年方十一的儿子宋堰白白送了性命，如今他无以为报，却要再一次求助于将军。
“老将军，我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世子但说无妨，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于宋将军而言，王爷是他的再生父母，即便为其豁出性命也是死得其所。
“我要入朝，为父王母妃报仇。”
如此，宋将军更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他明白，世子若想入朝为官，就必须有个新的身份。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
青都。
苏宁声禁足期间，不分昼夜地待在院子里抄写经书，累得腰酸背疼，她有前身的记忆，却并未继承她的技艺，虽然学生时代也有练过毛笔字，但那只是皮毛，与古人所写完全不能相比。
完成任务后，苏宁声倒头睡去，次日一早便神清气爽了。
“啊，舒服～”苏宁声伸伸懒腰，长长吸了口气，这古代的空气真是清新啊，“素素，走，咱们出府去逛逛～”
“是，小姐！”素素听要外出，暗自欢喜，整日闷在这大宅子里，真要憋坏了。
“小姐，您今日要穿哪身？”素素捧着两套衣裙问。前几日，老夫人派人给苏宁声送来好几套新衣，全是上等布料制成，还有许多头饰及补品。
苏宁声看了一眼道：“那套淡黄色的吧。”
苏宁声来了这么些时日，先是因无故穿越到陌生环境而心中郁闷，后又有李月芳找茬，她还未好好观赏一下这座府邸。
二人穿过几座假山后，来到一小花园，此时正值花开时节，满园的名花迷乱人眼。
苏宁声摸摸这朵，闻闻那朵，笑容艳艳，心情好的不得了。路过的丫鬟妈妈们见此景，只觉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了。
“哟，是大姐～”这一声娇柔细语，将苏宁声的好心情灭得干干净净，她心中抱怨道，上帝啊，你就不能让我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吗？
一旁的素素也不禁蹙起秀眉。
另一头的小径上，年纪相仿的两女子款款走来。
一凤眉秀眼，身形窈窕的女子快步奔到苏宁声身边，她身着紫色对襟襦裙，笑得天真烂漫。
“太好了，大姐姐解禁了，我们终于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一处聊天说话了。”
这声音，苏宁声熟悉得很，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听见的第一个声音。
苏宁声浅笑，论演技，这位四妹妹苏宁绮可堪称影后了，人前人后两个样，以前的苏宁声就是被她这副无邪的样子给骗了，最后死在她手里。
“大姐～”苏宁卉身着嫩绿锦衣，白皙美丽的脸上表情淡淡，语气平和。
苏宁声稍微端详了她一番，三妹妹苏宁卉向来沉静隐忍，不多嘴，不好事，与苏宁绮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同为二姨娘袁秋丽所生。这二人虽是一母同胞，性格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有一点相同，城府深。
苏宁声微笑颔首，不动声色与苏宁绮错开一段距离，她实在不愿跟这种人有肢体接触。
苏宁绮未察觉异样，仍旧一脸笑容：“大姐一大早出来赏花么？”
“是啊，我这就要回去了～”
苏宁声径直往小径而去，素素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忙不迭跟上，凑到苏宁声耳边低语：“小姐，您走错方向啦，咱们的院子在那边～”
苏宁声挑眉，方才一心想着摆脱那两位，一时忘了，她故作镇定道：“管他的，我就往这边走了，走～”
苏宁绮敛去笑容，随之而来的满脸嫌恶：“哼，以为祖母多看了她两眼就能神气了？看二姐以后怎么对付她。”
苏宁卉没有作声，只是饶有深意地望着那身影，心里盘算着什么。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时而经过马车三两，两旁摆满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苏宁声置身其中，心叹好一派繁华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