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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宁江月反复看了许多次,每次都暗叹方雪兰名字写得太过精简,什么老鸭汤,如此讲究居然只用了“老鸭汤”三个字来概括,宁江月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煲汤太复杂,宁江月并不想做,想来想去,便起了烧烤的心思。
整道菜的关键就是大的套小的,最小的套些食材进去,如此想来只要准备的动物够大就可以了。
因此,在准备好了乳羊之后,又差人准备了一只雏鸡两只乳鸽,她倒是没兴趣一个塞一个,只让人将雏鸡乳鸽处理好之后塞进香料腌制着,等烤羊的时候,一股脑塞到乳羊肚子里去,虽然乳羊已经开膛破肚,但烤的时候却是让羊肚皮朝上,四只蹄子绑在烧烤棍上夹在柴火堆里烤的,也就不用担心雏鸡和乳鸽会掉出来的问题了。
至于烤出来的效果如何,宁江月并没有多想,顶多羊肉熟了,雏鸡乳鸽还是生的,拿出来绑到烧烤棍上重新烤就是了,宁江月并不在意这种事。
忙活了差不多,天色也有些暗了,宁江月差了两个丫鬟分别去西院请方宛母女三人,去前院请来宁纪中和宁维,至于柳姨娘,宁江月冷笑两声,还是自己待着吧,与其叫来两看生厌,还不如各自避开,该干什么干什么的好。
小丫鬟小跑着去了西院,和方宛一番说明,方宛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想去,哪知道宁荷两眼放光地看着她,扯着她的袖子软糯糯的撒娇,宁芙虽然一个字没说,但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期待的。
方宛叹了口气,她就不明白了,那日宁江月究竟在祠堂里和宁荷说了什么,让宁荷现在竟然和她关系慢慢好了起来。
宁荷若是知道方宛的担忧,大概是要无语的,宁江月从进门到离开,统共只说了三句话,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让她转变如此之大,虽然那三句话也起了些作用就是了。
去了前院的小丫鬟就没有去西院的小丫鬟幸运,她刚到了书房外边的院子,就被早有察觉的宁维拦在了院外,冷冰冰的视线不要钱地往她身上扫。
“哪个院子的,何事?”
宁维双手抱胸,眉头紧锁,将眼前这个抖如筛糠的小丫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了个遍。
小丫鬟咽了口唾沫,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腔调:“是,是大小姐,院子的,大,大小姐让奴婢,来,来请老爷去用饭。”
“大小姐?怎么不是雨儿姑娘来?”
宁维眯着眼,目光紧紧锁定在小丫鬟身上,仿佛只要她说谎就立马拉出去打一顿。
小丫鬟隐约带上了哭腔:“雨儿姑娘,在小厨房替大小姐处理食材,没时间。”
小丫鬟心里只想着快点跑,这个宁维侍卫实在是太吓人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根本就是行走的冷库,她再也不要花痴他了!
“相爷忙完我会回禀的。”
宁维抿了抿唇,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遗憾,说出的话依然冷冰冰的好像随时都能掉下几块冰碴来。
小丫鬟闻言如获新生,连基本的礼仪都忘到了脑后,转身就跑,没一会就没了影子,速度快得像是身后有饿狼似的。
宁维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他有这么可怕么?怎么雨儿那个丫头就不怕呢?想到雨儿,宁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来,虽然还是个小丫头,却意外地和他的心意呢。
“咳咳……”
宁纪中刚处理完公务,想着让宁维去给他拿晚饭,在屋里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宁纪中便亲自出门来寻,哪知道他一开门就看见宁维站在院门的地方一个人傻兮兮的笑,他看了一会,也不见宁维发现他,只好假咳了两声。
宁维被宁纪中的假咳惊醒,慌乱地行礼告罪:“奴才失职,请相爷责罚。”
“起来吧,看上哪个小丫头了,要不要老夫帮你去提亲啊?”
宁纪中难得心情好,顺口调笑了两声。
宁纪中微微红了脸,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尖,声音小了许多:“奴才多谢相爷,是……是大小姐身边的雨儿姑娘。”
“哦……”
宁纪中想了片刻,模糊记得自从宁江月在亭子里摔到额头换了批伺候的人之后,身边就多了个看着老实憨厚的姑娘,想来就是那个雨儿了。宁纪中笑了笑,若是那个姑娘,倒也配得上宁维,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年纪小了些,也不知道江月会不会舍得。
想到江月,宁纪中也不敢随意应了宁维,万一江月不放人,他倒是为难了。
“是个好姑娘,回头我替你问问江月的意思。”
宁纪中沉吟片刻,算是应下了宁维的请求,同时也说得很清楚,同不同意的要看宁江月的意思,他做不了主。
宁维也听出了宁纪中的话外音,感激地再次谢过宁纪中,才嘿嘿笑了两声,将宁江月请他过去用饭的事儿说了。
宁纪中指着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冷哼一声,拂袖向着宁江月的小院走去。
宁维偷偷乐了一会,紧跟在宁纪中身后,一起去往宁江月的小院。
走到梅林旁,遇到带着宁芙宁荷一起过来的方宛,宁纪中楞了一下,随后释然地和方宛一起并肩走着,上次惩罚之后,宁荷就有些怕宁纪中,怯怯地抓着宁芙的手,躲在方宛身后,离宁纪中远远的。宁纪中眼角余光扫了她几眼,像是随意说说又像是故意说给宁荷听似的,看向宁维,关心地询问:“上次江月烫伤了手,最近可好些了?”
宁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支着耳朵偷听的宁荷,淡淡地行了个礼:“回相爷,奴才听雨儿姑娘说,大小姐烫伤的地方已经结了痂还未脱痂,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方宛心下诧异,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宁江月也没和她提起过,看宁纪中的意思倒像是烫伤和她们母女三个有关似的,方宛斟酌再三,还是问出了口:“老爷,江月烫伤是因为?”
“江月那丫头前两天特地下厨折腾了一下午,说要给我做菜,最后还不是来求情的!哼。”
宁纪中冷哼一声,似乎对宁江月多有不满。
只是那番话在宁荷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她恍然记起那日她握住宁江月的手时,宁江月曾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当时只顾着高兴,并没有多在意那声恍若错觉的倒吸冷气声,毕竟,她不觉得当时握手的力度有多重,现在想来,怕是握到了宁江月烫伤的地方?
宁荷闷闷地跟在宁芙身后,心里对宁江月的感觉又翻了一番,宁纪中说宁江月做菜是为了求情,宁江月说宁纪中让她来接她回去。
所以,是宁江月为了和宁纪中求情特意忙活了一下午还把自己弄伤了……
可是,为什么呀……
宁荷想不明白,宁江月难道不应该恨她吗?就算不恨,也应该是讨厌的呀……
等宁纪中一行人走到宁江月的小院子,整个院子里都散着浓浓的肉香混着香料的香味,宁纪中停在院子的门边,看着不远处被下人们围在中间,脸上带着温暖笑意的宁江月,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宁江月正将雨儿炒的小菜一样一样往石桌上摆,雨儿和几个丫鬟手里抱了几个软垫,一个一个地铺在石凳上。
院子里忙成一团,有丫鬟看到了宁纪中一行人刚要说话就被宁纪中挥手赶走了,他静静地站着,看着,忙碌着的宁江月渐渐与记忆里那个总是恬静微笑的女人融合到一起。
方宛站在宁纪中身边,心情复杂,宁纪中想到的人,她也是想得到的。她一直努力将宁江月单纯的当做宁府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宁江月还是她亲姐姐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血脉,不管是作为宁纪中的妾室还是作为方雪兰的亲妹妹,不管是宁江月的姨娘还是姨母,她都应该好好照料宁江月,而不是将宁江月孤立起来。
想到之前自己的作为,方宛不禁有些汗颜。宁江月会答应她去向宁纪中为宁荷求情,从来不是为着什么姐妹情深,宁江月只是为着方雪兰生前对她的情谊,宁江月只是不想让方雪兰九泉之下不得安宁罢了。
方宛苦笑两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想得还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通透,真是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宁江月总算发现了院门口站着的一行人,她拍了拍手,笑盈盈地迎上前去,“爹,姨娘,芙儿,荷儿,怎么都站在这儿不进来?”
其他人还没说话,宁荷却猛地从宁芙身后跑了出来,直接扑到了宁江月怀里,环着她的腰,也不说话,也不抬头,就死死抱着宁江月。
宁江月被宁荷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弄蒙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周围的人,期待着谁能给她个解释。
然而其他人也不明白宁荷此举的意思,和宁江月一样茫然着,无人能够解答宁江月的疑惑,唯一可以解惑的人一个字都不肯说,紧紧抱着宁江月,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