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卡斯提人滚出新大陆

“公爵阁下，我........”

德诺克斯对林世举刚才为他分辩的行为非常感激，否则执法部和国防部完全能够借着海军战略上的失误将他一撸到底，但公爵为他说话就不是一回事儿了，在集权专制的艾斯普瓦公国里面，公爵的话就是最高的指示。

“你什么也别说了，德诺克斯，”林世举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正如他刚才说的，下午还得在这里召见内基亚，“重炮长射策略也是我一直坚持的，我们都过于重视线膛炮而忽略了前膛炮的弊端，这次的战争让我警醒起来，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林世举摆摆手制止了德诺克斯想要说话的动作，“我对于海军的事情不太了解，这些战略上的事情实在不应该独断专行。”

“公爵阁下，我不知道有些事情应不应该说，但是天主在上，我........”

“你说。”

“公爵阁下，”德诺克斯抿抿嘴，将自己桌子上的一杯已经凉了的水拿起来咕咚咕咚地灌进了肚子里这才抹抹嘴，“我知道对于一些事情您的高瞻远瞩是带领公国前进的动力，不过我德诺克斯 普特拉维斯，是一名粗人，不懂复杂的战略和战术，在来到您麾下之前是一名普通的船长，现在事情越来越多，哪怕有您的协助我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我担心我的才能......”

“德诺克斯，”林世举皱着眉头，言语中间有些质疑，“身为艾斯普瓦公国最高军衔的德诺克斯准将，你是在怀疑你自己吗？”

“不，公爵阁下！”德诺克斯猛地立正，但是语气更加坚决，“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允许我辞去国防部长的职务，换一个更加有才能的人来担任，但我德诺克斯会永远追随您的步伐，直到一天我在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停止了呼吸！”

德诺克斯的才能其实是在是平平，这在整个军方都是一种共识，林世举早在见到德诺克斯的第一面就已经知道他是一名出色的战将，而不是一名合格的领导者，但他能够在今天鼓足勇气说出来，也让林世举觉得非常吃惊。

“准将先生，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

“臣不敢！公爵阁下若觉得德诺克斯冒犯了您的权威，您卑微仆人愿意接受您怒火的惩罚！”

“德诺克斯，”林世举站起身来，走到德诺克斯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沉重，“你是艾斯普瓦军队的元老，我知道你的担子太重，国防部长兼任第一舰队司令官，说起来到目前为止无论是资历还是才能只有你能够胜任这些职务，人才的缺乏是公国的致命弱点。”

这句话其实是半真半假，艾斯普瓦军队的人才和合格军官的缺乏确实是硬伤，也是限制军队扩张的一大因素，但林世举将话的重心转移到了对德诺克斯的看重上面，这一番话确实让后者心中感动的难以自己，瞬间他的眼眶就变得通红，喏嗫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份感动当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公爵阁下沉甸甸的信任。

“德诺克斯，你做得很好，这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在真正有人能够接任国防部长前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继续承担起这份担子，除了你以外，公国没有人能够拥有和你相提并论的资格，但是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谢谢您，公爵阁下！”

德诺克斯不会说漂亮话，哪怕是历练了这么久，也无法练得像塞缪尔部长一样，拥有那么惊人的语言艺术，不过那副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他已经感动到一塌糊涂。

稍后用过午饭，林世举就在塞缪尔的陪同下在会议室接见了美第奇家族和教皇以及卡斯提人的使者，内基亚先生。

随着公国的名头越来越响亮，欧洲各国对于这个新兴的大洋彼岸国度也越来越重视，艾斯普瓦人在欧洲各个大港口都拥有办事处，贩卖一些来自彼岸的奢侈品，比如艾斯普瓦公爵阁下鼓捣出来的一些新奇东西。

例如装备了承轴和弹簧减震器的奢华马车就是其中一种，就是一辆普通的车厢，在法国会卖到4万金币的天价，偏偏那里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越是有钱的人越不在乎这一点小钱。

很快公国的专利品又会多出一种东西。

“幸会幸会，内基亚先生，”林世举亲自起身迎到门口，给予了内基亚十足十的礼遇，“非常抱歉教皇陛下派您远赴大洋彼岸，回头我会让人为您亲自准备一些特产回去。”

内基亚可不是一个什么老实人，他的笑容更深几分，“那就谢谢公爵阁下了！”

“告诉我，内基亚先生，您在城中游览的还开心吗？”林世举脸上洋溢着一股灿烂的笑容，殷勤的拉着内基亚。

“当然了，尊贵的公爵阁下，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艾斯普瓦更加美丽的地方，”内基亚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有了伟大的艾斯普瓦公爵阁下，如果还有的话，那应该就是天堂了。”

“哈哈哈哈，内基亚先生实在过誉了，在我的眼里，罗马在教皇陛下的神圣光芒笼罩下也是一个不输于艾斯普瓦的存在！”

“公爵阁下，您对于教皇陛下的尊敬在整个天主世界里面都是极为让人感动的，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一个终年战火纷飞的城市很难有什么美丽的地方，教皇陛下还曾经说过，希望能够在某一天得到来自彼岸公国的邀请，好带着各位红衣主教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间仙境。”

林世举哈哈一笑，“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会主动带着艾斯普瓦军团前往罗马，亲自为教皇陛下驾船掌舵！”

两人说话间，已经分主宾落座，林世举身边是普勒塔和塞缪尔，而圆桌对面的内基亚身边则同样分立两人，一人是他的书记官，另外一位是名为副使去是事实上的监视者，卡斯提人派来的阿拉依子爵，不过在刚才林世举和内基亚寒暄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公爵阁下，”一坐下来，内基亚就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满脸的严肃和刚才笑得满脸褶子的样子判若两人，“您想必知道鄙人的来意，鄙人奉了教皇陛下的旨意，作为和平的使者，带着满满的诚意而来。也希望公爵阁下能够给予我们真挚的待遇和答复。”

林世举似笑非笑，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而是在这句话结束以后立刻抢先开口，“内基亚先生应该知道，我们的人民都是爱好和平的，不会对无意义的战争抱着一种病态的执着。”

阿拉依子爵被林世举若有若无的眼神一扫，觉得有些火起，这样厚颜无耻的话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发动战争的战争贩子该说出来的，但恼怒只是一闪而逝，他又强自克制了下来。

林世举显得很是悠闲，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在手中细细把玩，“现在我虽然早已经厌倦了战争，但某个邪恶势力的贼心不死，我们全军上下仍旧乐意奉陪到底！”

这番话是说给阿拉依子爵说的，内基亚脸上泛起一阵莫名的笑意，作为卡斯提人的使者一点也没有恼意，只有阿拉依子爵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手指甲都快戳破皮肤了还强自忍着。

林世举这话若是换在半年前，可能会毫无说服力，但时至今日公国军队将卡斯提人打得抬不起头来，他的话语就有了无形的底气，即使是不可一世的卡斯提人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内基亚先生，我非常不喜欢以势压人，但有些人不这么对待就会像是小丑一般，弱者没有强大力量的弱者就会被欺凌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为了防止新大陆的人民再受到伤害和虐待，即使是我们拥有很好的交情，我也得不得不说出这句话——————卡斯提人滚出新大陆！”

“公爵阁下，这边是您的条件，鄙人可以这么理解吗？”

若不是卡斯提人欺压得狠了，说不定教皇早就统一了意大利，内基亚的心中竟然没有由来的觉得一阵解气，他不光是卡斯提人的使者，也是教皇的使者，还是美第奇家族的特使。

“对，”林世举哈哈一笑，“我看阿拉依子爵现在已经忍不住了，要是您的身体有任何的不适，我可以让我的人在隔壁为您开辟一间单独的房间，让您能够好好休息。”

阿拉依子爵的脸色变得比苦瓜汁还难看，在这个完全没有任何退路和余地的谈判中，他站在这里完全是忍受侮辱，“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难道阁下以为伟大的王国能够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吗？我们失去的荣誉会在这里找回来！”

“那我等着你们，阿拉依子爵可别忘记，你们的伊斯帕尼奥拉岛和波多黎各尚且在我们舰队的包围下，还有你们的那位王叔，阿方索亲王，他们还在巴西打着转呢！过不了多久，我会从巴西食人生番手中买下两万人头也说不定呢！”

对于公爵阁下的比喻，在场的人无不打了一个寒颤，想想那景象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阿拉依子爵的脸上一阵惨白，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在弹尽粮绝前，我想阿拉依子爵还能够有时间考虑到底应该怎么办，”林世举不无恶意的冷笑一声，再一次看向内基亚，“希望这不会影响了您的情绪和我们的私交。”

“当然，在我看来，公爵阁下是一个充满了果决的优秀统治者，正像是马基雅维利先生笔下那样的，我可是他的著作《君主论》的狂热崇拜者！”

“那么看样子接下来我们之间拥有更加多的共同语言了，内基亚先生！”

自从天主教大分裂以来，历任教皇陛下从来没有放弃过将整个意大利收入囊中的野心。，不过自从尼古拉五世以来，历任教皇沉迷于繁杂的世俗荣誉和光晕之下，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争权夺利。

尤其是波吉亚家族的教皇们，更是让整个原本就已经阴暗和腐败的教廷变得更加污秽不堪。

在十五世纪以来，威尼斯共和国兴起于亚平宁，它的扩张以侵害其他国家领土为前提，不管是神圣罗马帝国还是教皇国，甚至米兰费拉拉曼拖瓦都对它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而让真正的脚步加快的原因还有洛伦佐的去世，整个半岛的和平完全都是得益于他的推动，一旦他去世，佛罗伦萨和米兰的矛盾便更加恶化，这加剧了战争的到来。

在米兰大公乔万 嘉利佐 斯弗查和他的叔父矛盾激化之后，更像是点燃了意大利本就火药桶一般，他的叔父为了自己的权势，引诱法国国王查理八世进入意大利。

以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和教皇辖地等国的公民为首，这些地方的人民早就害怕了遭受压迫的日子，极为希望法国人到来。

卡斯提人是米兰公国的背后支持者，不能够忍受法国人的插手，于是也争锋相对，进而演变成了整个欧洲的大规模战争。

这样一来整个意大利都成为了战场，教皇陛下实力弱小，除了跟在强者的后面当墙头草没有任何的办法，虽有野心但没有任何的办法。

而现在教皇找到了艾斯普瓦公国这么一个大靠山，尤其是他们在科西嘉拥有一块驻军地区，为了向艾斯普瓦人示好，教皇多次阻止了卡斯提人意欲攻击科西嘉的计划。

这点林世举是心知肚明的，而今内基亚作为美第奇家族的使者来到艾斯普瓦，林世举自然知道后者打的如意算盘。

乱成一锅粥的欧洲，林世举实在没有任何的兴趣涉足，眼见着开拓东方航路的日期一天天来临，他得想个办法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以免被拖入意大利战争的泥潭。

何况在未来还有更加令人头大的宗教战争，那可是将整个欧洲都拖进去了。

至于教会，就任由它们自身自灭的好，反正林世举希望从教皇得到的东西都差不多了，不过林世举觉得内基亚来到艾斯普瓦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在卡斯提人的事情上他可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卡斯提人的副使阿拉依子爵现在为了停战条款正愁苦的直扯头发，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年维尔瓦伯爵的痛苦，后者在回到了塞维利亚之后可是被查理陛下骂得成了傻子，偏生还只能平白受着，因为谁都知道查理那是在发泄满腔怒火。

自己可不会有那样的待遇，回去极有可能等待着他的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他妈的可真是一个苦差事！虽然早在出发前就知道，但是阿拉依子爵还是忍不住心中暗骂。

林世举可不会在意卡斯提人心中想的是什么，圣多明各的卡斯提人要是再得不到粮食补给和支援可就得成了一群瓮中之鳖。

卡斯提人和内基亚所受到的接待礼遇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同住在埃博杜拉宫，但艾斯普瓦接待者的脸色看着阿拉依子爵都要难看上好几分。

在林世举的命令下，塞缪尔部长亲自负责和内基亚接洽，虽然后者曾经多次在和公爵当面的时候试探他对于路德主义者的看法，但后者从来不说正面的话，一直都是用冠冕堂皇的辞藻带过去，以至于即使是内基亚也觉得林世举尽管年轻，可是本性却是一只老狐狸。

在外交部的长时间斡旋下，内基亚实在等不及了，他很清楚林世举有足够的耐心把他放在艾斯普瓦很长时间，并且享受优渥的待遇，但他却没有这个时间啊！

在三天后，内基亚的初步协议终于摆到了林世举的案头上。

当天下午，林世举召集委员会展开了会议。

内基亚提交的协议不光是涉及教会，更加和美第奇家族有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利奥已经把教廷视为了自己的家族私有物。

协议首先重申了公国在宗教上享有的自由权利，也将公国和教皇陛下的关系之好吹得上了天，一大堆的华丽辞藻看得林世举头晕脑胀，这多半也得归功于林世举每年进贡给教会的大笔资金，这才使得一个立国不到两年的国家被教皇陛下牢牢地记住。

作为教会的协议，核心实际上全部围绕着宗教，教皇陛下希望公国能够把马丁路德交给内基亚带来的宗教审判团带回罗马，并且宣布路德主义者是非法组织。

而在协议的第三款第一条写道：“作为和平的爱好者，主在世间的代理者，人间的至圣至洁者，伟大的利奥教皇希望在长时间的战争之后，公国和卡斯提人的和平能够成为世人称道的典范。”

不过这个协议被无限忽视了，甚至排在了逮捕路德的后面。

和协议书附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份文件，那是美第奇家族的外交致辞，在两年之后，这个欧洲目前最为著名的家族终于向公国伸出了橄榄枝。

虽然前有枢机主教的协议，但那只是附带的，而这此无论是措辞上还是礼节上都表现得正式许多。

为了这次的协议，美第奇家族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们知道艾斯普瓦公国和卡斯提人的敌对关系，现任统治者朱利奥是教皇克雷芒七世的弟弟，虽然他们是依靠的卡斯提军队才在佛罗伦萨恢复了统治，但是对于新大陆，美第奇家族也希望能够分一杯羹。

不过林世举和法国人较为亲密，并且对卡斯提人采取敌对态度的事实也没有人敢忽视，所以美第奇家族并不敢要求太多，只希望能够让这个新兴公国和佛罗伦萨保持良好关系就已经足够了。

美第奇家族的协议主要是关于商业的，谁都知道这个家族以商业变成了地中海的一个聚宝盆，但他们若是再保持这样的一味发展商业的态度来寻求合作，不久之后就会走向衰落。

不过教廷的力量林世举仍旧需要，但是林世举可没有任何的闲心去关心这个家族的死活，这个病入膏肓的家族已经没有救了，何况东方人和他们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且如果时空没有发生变化的话，现在的这位教皇陛下，在明年就会去见上帝了。

委员会讨论了许久仍旧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但是不掺和欧洲的乱局是所有人的共识，不过在怎么回应教皇使者的问题上却成了各抒己见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