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巧媳妇儿见婆婆

刘荣昌是个胆大而心细的人，而且和刘不才关系极好。把湖州生意交给他二人打点，胡雪岩十分的放心。于是在一八八六年十一月的时候，胡雪岩便带着巧云和翠环一起回到了杭州。

在船上的时候，翠环和巧云也都觉得有没什么，感觉要见婆婆了，心里都比较兴奋，却一点也没有害怕。胡雪岩自己倒是稍微有点担心，翠环这边还好说，巧云的身份是个问题，胡氏可能会接受不了。更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和翠环的婚事以及纳妾巧云，都是瞒着兰姑的，兰姑要是突然发现自己带着两个人回去了，心里会怎么想？

但是上了杭州码头，胡雪岩反而不担心了，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但是翠环和巧云却有些紧张了。

翠环心里想着，自己和胡雪岩成婚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从来没有看望过胡氏，每次逢年过节自己想给胡氏送点礼物，却又觉得一是往来路程遥远，二是贸然送礼有些唐突，一直拖着没有给胡氏示意友好。自己进门之后，胡氏会不会责怪自己不懂事？

巧云心里则更为紧张。自己在杭州可是当过头牌的，胡氏可能听说过自己。自己要是当个丫鬟还好，但要是当姨太太，是不是不够格呢？万一胡氏赶自己出门，雪岩又拦着不让，自己可怎么办啊？

于是翠环就说道：“雪岩，要不你先回家跟妈说一声？我和巧云今晚就先在我那里住着。等妈回了话我们上门也不迟。”

胡雪岩摇了摇头：“何必这么麻烦？迟一天早一天都是一个样。咱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我妈又不是坏人，不可能把你们扫地出门的。”

翠环还想坚持，说道：“可是你家里地方又不够，勉强加一个人还行，但是我和巧云两个人，总不能让我。巧云还有姐姐跟你睡一张床吧？”

胡雪岩哈哈一笑：“我现在好歹也是浙江的藩司，就在杭州处理政事，往来多有官员上门拜见，怎么可能还在小河直街那小院子里住着？我已经新修了府宅，别说是你和巧云两个人，就是把梨香院的姑娘都请过来，一个人一间房也都住得下！”

翠环听胡雪岩把自己比作梨香院的姑娘，心里有些生气，本想反驳，但巧云就在身边，当下也不好发作，只是瞪了胡雪岩一眼，说道：“你修了新宅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

胡雪岩赶忙赔礼：“忘了，现在家里的事情是罗太太做主！小人先斩后奏，未能禀明，还望赎罪！”说着胡雪岩还作揖赔礼。

这时候刘金厚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喊道：“你们就别拖拖拉拉的了，赶紧上车。”

……

兰姑是个乡下的姑娘，和胡雪岩在一起已经有十几年了，从来做饭洗完，洗衣服打扫院子都是自己一个人操办。刚入住杭州胡府的时候，处处都由下人服侍着，兰姑一时间还适应不了。后来丫鬟看到胡太太除了每天早晚给胡老太太请安之外，总是一个人闷坐着发呆，就让胡太太学者刺绣做女工。

兰姑在乡下的时候自然没人教她做这样的细致活计，在娘家的时候干的都是，除了做家务，兰姑还下地干过活。手里握着锄头是没问题的，但是捏起绣花针，却总是捏不稳。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刺绣总是扎着手。不过任何事情都害怕人用时间去慢慢打磨。住进胡府现如今快一年了，兰姑的女工已经做得比绸缎庄里的女佣还好了。此时此刻，她正在为胡雪岩绣一件冬天穿的祥云大褂。

虽然祥云纹路简单，但兰姑还在里面夹杂着修上了长寿的灵芝，寓意祥和的蝙蝠等等。如今这大褂已经修了一大半，兰姑就想赶着过年前给胡雪岩绣好。

听到门外的家丁喊道：“老爷回来了！”兰姑敢忙放下手中的针织出去外面迎接。

但是刚走到前院，就看到胡雪岩身后跟着两个俊俏的姑娘走了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

下车的时候翠环看到杭州的胡府修的极为气派，比杭州都统府还要大气，顿时说道：“以后要是能住这里就好了。”

巧云听到却笑了笑，心里想到，只要能和胡大哥在一起就好了。

等进了胡府之后，翠环远远就看到了长廊上在两个丫鬟的跟随下，走过来的兰姑。兰姑走到客厅门前的时候便站住不动了。

胡雪岩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对兰姑说道：“兰姑，这两位，这两位是……”但是想说是我的小妾，胡雪岩觉得不合适。想说是太太，肯定更不合适。一时间语塞，说不出话来。

巧云却乖巧地盈盈对着兰姑一拜，说道：“姐姐好，我是巧云。”

翠环愣了愣，也跟着一拜，说道：“兰姐姐，你还认得我吧？”

兰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却很真诚。

兰姑觉得自己没能给胡雪岩生个孩子，一直对不起他。现如今胡雪岩要纳妾，她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她轻声说道：“你们好，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然后赶紧吩咐丫鬟给巧云和翠环收丝房间。

兰姑看向胡雪岩，疑惑地问道：“雪岩，你这样直接把她们带回来不好吧？”

胡雪岩说道：“这个，我是有些着急了，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的。”

兰姑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嘴唇却皱了起来，说道：“跟我说不说的不打紧。但是既然要把两位妹妹娶进门，总该有个仪式。你这样做两位妹妹可会不高兴的。”

翠环这时候说道：“姐姐，您可能不知道，雪岩已经跟我成婚三年了。当时也是八抬大轿迎我过门的。”

兰姑皱了皱眉头，问道：“八抬大轿？”

翠环点了点头。

巧云看着翠环，好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似的。

兰姑看向胡雪岩，问道：“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这时候刘金厚走了进来：“胡老弟，罗太太，我就先走了啊！媳妇儿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兰姑听到这一声“罗太太”，心里更是一紧。但是看到胡雪岩满脸的愧疚，赶忙一伸手，说道：“两位妹妹赶紧进屋子里坐下吧，要说话也先坐下说。”

这时候胡氏也赶了过来，看到翠环，微微笑了笑，说道：“今年都凑一起了，过年可热闹。”

……